微一沉吟,又道:“不过,若找不到太子体内芝心兰是否存留,便没有办法再行医治,对太子身体不利啊。”
青鸢一听我的话,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一个劲的摇着我的手臂哀求:“姐姐,那你快些想想办法啊,一定要救救太子,一定要救救他才好啊。太子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这般受苦的。”
她的反应,虽令我好奇,却终归没有往心里去,只道:“现在我被禁足,唯有你能前去探望太子。你与碧琼相交甚好,况且她一心忠于太子,若说你是为了救太子才来,她一定不会太过为难了你。你虽然医术浅薄,但长久照顾太子,按理也可以看出病症,所以,只能有你了。”
青鸢郑重的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道:“好,那我去。可是姐姐,要怎么做呢?”
我蹙眉想了想,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之后是整齐的九支银针。青鸢见此略觉眼熟,却只张了张嘴,没有问下去。
我道:“这是昔日叶掌柜送给我的,说此针曾浸过百种药材,珍贵无比。你拿着它,在太子百谷穴和三**的位置各扎三针,若针变黑或变紫便是中毒迹象。”
青鸢看着那银针,再看看我,潺潺的道:“姐姐,这针灸在皇室中是不被允许的呀。况且,还是太子。”
“没关系。”我安慰她,将那锦盒扣好后递到她手中,再三交待:“你只是试试有毒无毒,不算针灸。不过,最好也不要被旁人知晓才好。你一定要记住,不论是什么结果,都不要告诉别人,连太子本人也不能说。因为一旦旁人知晓了,只怕对太子会更不利。”
青鸢的小脸因为我的告诫而略微有些紧张,忙道:“姐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我点头,示意她快去快回。看着她急匆匆的消逝在夜幕里,我却忽而升起了一种难言的寂寞和孤寂,青鸢,她是我的妹妹,她每一次的离开,都是因为我的要求,可这一次,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再也见不到她的感觉呢?
我突然想要起身唤她回来,想一想,还是咽了回去。我想,可能是这些日子太过紧张的缘故吧?
没有太多的心思关心别的事,等青鸢的间隙,我依旧低头按照医书的记载来配制药材。此时已月上中空,薄凉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在我的桌前洒下熠熠流光。
身后,有脚步声轻踏而来,那样轻微缓慢的步伐,似是来人生怕会打搅了我的清幽,又似乎是不想打破这样的宁静。
我亦没有回头探寻,却早已知晓来者何人。或者,是现在的我还不想要面对现在的她,太多的事情和隔阂在我们之间横隔牵绊,这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命运。
所以她不开口,我亦不开口,就让时间这么静静流走吧。毕竟我们将要面对的,不知是何等的不堪。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了,静静的凑近我,道:“公主,何必费神呢?”
我冷笑,眼睛却不曾离开医书半分,只冷冷的道:“不费神,难道要等着被龙毅挖去双眼?或者,等着你下一次的栽赃陷害?我不确定自己还有多少好运等着,也许下一次,我就有可能先死在旁人手里了。”
“呃?”影幻一怔,紧张的问道:“公主何故一说?”
见她故作装傻,我便放下手中的医书,抬起头来静静的望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睛,道:“影幻,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目的,自然,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置我于死地,你不过就是想要挑拨我与龙毅之间的关系而已。所以,我不怪你。”
影幻微微一怔,强挤出一丝镇定的笑意,道:“奴婢不懂公主的意思,公主怎么能怀疑奴婢的。”
我笑,笑的凄冷而威严,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我不是怀疑,而就是认定。在这王府里,能够与董静柔为敌的人,除了我还会有谁?可我不会这么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我仔细看过,董静柔的眼睛是被一种叫做夹心草的毒草所伤,此毒草,只生长在奚国。”
“夹心草是生长的奚国,可、可是……”影幻结结巴巴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语无伦次。
“可是什么?”我忽而提高了声音,蹙眉瞪着她:“怪就怪你只知道自作聪明,却反而暴露了自己,第一、你多日不回王府,一出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那支桃花贊放在我的屋子里,那里除了你与青鸢没有人敢进入;第三……”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你与董静柔没有任何的接触,却劝我不要费神医治她的眼睛,这样的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就是你弄瞎了她的眼睛,对不对?”
影幻被我的厉声逼得后退了几步,眼睛躲闪的不敢看我,这样的她,愈发证实了我的猜测。心里愈发的悲凉:影幻啊影幻,你注定是一个与我不能同心的人啊……如今害我成为这个样子,那么,你是否是开心的呢?或者说,能为你的主人办成这件事情,与你来说,才是高兴的吧?
影幻一直没有在言语,只静静的看着我发呆,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什么,是想着对我的背叛,还是对主人的诚意。可是无论是那一样,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不是么?
因为我最爱的那个人,已经用最狠毒的方式伤害了我,我留下来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我想要证明什么,可是至于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再次抬眸看她,道:“我说过了不会怪你,你亦有你的无可奈何。但是,我也不允许你企图阻止我医治好董静柔的眼睛。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换,若你同意,你依旧是我的影幻,我们会像之前一样的相处下去,若你不肯,那我也只能放你应该去的地方,从此再无交集。”
话已说的通透,我相信影幻已然知晓我的本意,于是,她紧张的问:“公主是要赶奴婢走?”
我垂眸,继续翻看这医书,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与表情告诉她:“你也有选择留下来的机会,只看你如何选择。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因为此事而迁怒于你。若你愿意离开,我不会为难。”
影幻垂首不语,沉吟片刻后才抬眸问道:“公主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我无力的摇头,唇边泛着一丝苦笑:“我没有兴趣听,但我知道,真相往往就是最不堪的。我不想知道,是因为我不希望我们两个到了彼此对立的地步。无论如何,你心存对奚悦公主的敬爱,你亦曾为了我而不顾性命的去刺杀可能危害我的人,这份胆识与忠诚,我不会忽略。”
话是出自衷心,不带丝毫虚伪,为此,收获影幻凌然诚意:“谢谢公主如此信任奴婢,奴婢无以为报,只得终生守护。况且,主人亦让我好好保护公主,除非奴婢先亡,否则,奴婢不能离开公主。奴婢这一生,早已注定为公主所有,奴婢不会辜负公主,亦不会伤害公主,请公主放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