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龙骏的威胁,我却忽而觉得好笑,所以,我真的笑了,灿烂而轻蔑的嘲笑。我的笑,恰到好处的点燃了龙骏最旺的那一根怒火,因为我透过自己笑弯了的眸子,看到了他眼中那嗜血的狠辣。
而我,依旧不为所动的表明我的立场:“我命如蝼蚁,自然不怕,至于你们这种将命比做天的人,才会这般忌讳。”
“你!”龙骏气的咬牙切齿,瞪了我许久才恶狠狠的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只怕到时候,为你收尸的人还是我跟皇后。”
说完,便气呼呼的离去,甚至撞翻了前来送茶的侍女手中的茶水都没有停留。可见他的气愤,还有那一丝我不愿意去猜的恨铁不成钢的悲怨。
一直守在门外的影幻见龙骏离开,便走了进来,道:“奴婢看到骏王好像很生气,奴婢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何执意要与皇后决裂,可皇后毕竟是公主的姑母,若以后出现问题,只怕再没有人可以为公主撑腰了。”
我斜眼看她:“你以为我会害怕?”
影幻赶紧的摇头:“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公主的能力奴婢知晓。也许,与皇后娘娘决裂并不是最坏的事,可谁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背后突袭。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后与骏王一心要公主帮忙夺取帝位,如今失去公主协助,一定也想着,宁肯毁掉,亦不为人所用啊。”
我听候不语,只一步一步的走出正厅。其实,影幻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我此刻一心向往与龙毅双宿双飞,哪里还肯再与皇后联手呢?
而也正如影幻所料,龙骏出府之后,便怒气冲冲的前往了朝凤宫。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明了我不可能再为他们所用,所以心里的恨意,只会与日俱增。
而当他将这些告知皇后的时候,皇后的恼怒显而易见,挥手掀翻了桌上滚烫的茶水,怒喝:“这个贱人就是想跟本宫作对,想当初让她来和亲的时候,还以为她的心狠手辣可以助本宫成就大事,到最后却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哼,既如此,本宫也不会姑息养奸,实在不行,就杀了了事。”
龙骏见皇后动怒,忙劝道:“儿臣亦是恼恨万分,可眼下,却不能真的触怒了她,她是如何心狠手辣,母后不是不知道,万一她真的翻了脸,只怕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况且,若我们真的闹得太僵,岂不是更加便宜了龙毅和龙赢?有奚悦这样的帮手,只怕对于帝位,就手到擒来了。”
皇后眉峰一挑:“现在难道还不是翻脸么?若‘前怕狼后怕虎’,如何成就大事?”
龙骏安抚着皇后坐下,又道:“她如今这般,不过是因为我们害死了红鸾而心有不甘,但好歹还顾忌彼此的身份。不过听她今日的口气,只怕是不会与我们再合作了。”
相比龙骏的担忧,皇后却显得不以为意,只道:“哼,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还不如斩草除根,省的到时候留下个祸害麻烦。至于奚国那边,本宫自有办法应付,毕竟是奚悦背叛我们在先。便是灭了她的口,想必奚国那边也不能多说什么,况且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奚国的利益在先。”
龙骏点头:“放心吧母后,儿臣知道怎么做。”
至于他要怎么做,我不得而知,但他眼中的狠辣,却让看到过的人都不寒而栗。我想,他对我的恨意,一定已经深入骨髓了吧?除了对我的背叛,还有对帝位的势在必得,当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人应该怎么选择,我想几乎不用深猜。
而当日皇后与龙骏的这些对话,是后来洛瑗告诉我的,彼时的她,已经贵为了龙骏的侧妃。
她是在龙骏探访三日之后来的毅王府,一袭橘红色的双绣彩蝶双飞的织锦长衫,衬着她原本清秀的脸庞多了几分贵气。她对着我俯身施礼,晃动起耳边一副东海明珠的耳坠,只扇了我的眼睛。
毫无疑问,龙骏对她的宠爱无与伦比。可是此刻她贸然前来我的府中,又不知担了多大的风险。所以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将这一番话告知我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未了,她极为紧张的告诫我:“我虽然不知道骏王与王妃有什么过节,但请王妃不要怪罪骏王,也要保重自己。”
我点头:“你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提醒我,这份恩情,我会还的。”
洛瑗羞涩的一笑,垂下头去道:“王妃言重了,昔日嫔妾鲁莽撞了王妃,王妃不但不加以责罚还好言劝慰,让嫔妾得以与晴乐公主告别,这份恩情,才是嫔妾要回报的。如今嫔妾得蒙老天庇佑,成为骏王侧妃,理应更要向善,以免不知惜福,让老天收回这么恩宠。”
“不会的。”我拉着她的手,殷殷开口:“你心地善良,老天一定会保佑你的。你且好好的侍奉骏王,做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其他的不要多管。不管是与我还是龙骏,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总归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会一并解决,而你做的,只能是独善其身,好好照顾自己。”
听我一番言辞,洛瑗反而更加紧张,道:“嫔妾听王妃所言,似乎很是危险。”
“不会的。”我笑着安慰她:“我与骏王不过是因为一些误会不能合作,可是还不至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即便是有些时候难免会存在分歧,可也只是分歧而已,不会对彼此有太大的伤害。”
洛瑗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如此,嫔妾便可放心了。”这就是一个女人的心,为自己的夫君担忧着。
送走洛瑗之后,我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移动步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累,身与心的双重疲惫。一直陪在我身后的影幻悄悄的凑近我,道:“公主,她是来通风报信么?”
我摇头:“我愿意相信她是因为还我一个恩情。”
影幻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诧异,只叹道:“公主从来不轻易相信别人。”
“曾经的我,也被人说成是心狠手辣不是么?”看一眼影幻垂下的眼眸,我便笑道:“你不必担忧我会问你什么,其实我现在想清楚了,与其一味的寻求过去,不如开心的展望未来。曾经的我如何,我已经不得而知,现在,我只按照我的想法来生活。然后,等着龙毅回来。”
可我没有想到,在我还没有等来龙毅的时候,却等来了令一个不速之客。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流逝,可龙毅的归期却一拖再拖,始终不见归来。院子里的桃花早已凋零,有毛毛绒绒的桃子开始成型。星星点点的张扬着成熟的韵味,可是,却少了可以‘醉看桃花笑’的期望。
每日里,我都痴痴的望着那些桃子发呆,暗自计算着龙毅的归期,真希望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这一日的午后,我照例在窗前凝望着桃树出神,福伯却自院外匆匆而来,禀道:“王妃,明公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