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严重吗?”七月几次试图搀扶沙蓝都被沙蓝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没问题的,放心好了。”沙蓝嘴上这么答应着,其实却是在关注着夏严的神色。
果然,七月现在和他距离较近时,他明显不够安定,正在频繁地四顾,显然不知道应当把视线投向什么地方。
难道对七月直言你这么关心我可能会给我带来新的危机?
“你的记忆力似乎很不错?”
七月屡次试图帮助沙蓝都没有成功,只好放弃了徒劳的努力。
她或许依旧担心遭人殴打可能会造成心理伤害,试图通过别的通道打开话题。毕竟沙蓝感觉她这实在是没话找话。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望,我糟糕的记忆力已经成为了我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
“啊?可是我看你把讲师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了啊?甚至连一些没什么实际含义的口头禅都没有遗落。”
“这是评定记忆力的标准嘛?听写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吗?”
“没人能做到一字不差吧?而且你还在记录的同时想了那么多。”
“听写又不用动脑子,既然脑袋空闲着承担其他的工作也没有什么不对啊。”
“……”七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或许觉得自己的观点绝对正确却又似乎没有握住关键证据,不,准确地说是引起沙蓝重视的证据,所以她和对她的观点丝毫不能理解的沙蓝完全无法展开讨论。
“嗯——好吧,不说这个了。刚才你在课堂上说的想法也太恐怖了。”
“是吗?我随口说说的,不过仅仅站在工业发展的角度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啊!这不管怎么想都太可怕了吧?把活生生的人拿来做那么过分的事。”
“确实如你所说,选择这种发展手段可能引起社会动荡,可能引起反效果,不过,我之前注意过当前居民的精神状态,他们的神经已经麻木。只要教会没有刻意阻挠,就不会演变成为社会性的问题。”
看似他解释得有道理但是七月感觉他肯定没抓住重点。
“唉,这么可怕的发言能不能别这么认真地说出来啊。”
沙蓝已经整理好了草稿,虽然大多都残破了不过有记录的部分一页都没有遗失。此时,他方才注意到七月似乎有些恐惧他的发言。
“啊,我当然不是认真的啊。”本来想说“我就是认真的”的沙蓝如是改口。
“是吗?那太好了。”七月缓了口气。
几人到达了诊疗室。
“几处骨折和关节错位,一周后痊愈。”执勤的医生检查后确定了结论。
“啊!果然还是伤得不轻吗?”
“这些确实属于轻伤的范畴,我肯定没有记错。”沙蓝以与医师同样肯定的语调说。
七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实际上,如果她知道沙蓝在来到先锋之翼后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事实的话,大概就不会面对沙蓝的奇怪论调显得手无足措。
沙蓝发觉自己的话再一次对七月造成了困扰,感觉有些对不住七月。于是在被放到诊疗台上治疗的时候尝试与七月搭话。
“这个,之前拟战没有见过你,你不是初级特勤员吧?”沙蓝说话越发谨慎,试图避开雷区。
“是的,我是高级特勤员,只是同伴都说我有点不成熟,需要继续教育。所以我至今只要没有任务都坚持上理论课。”
沙蓝这段时间全身心都投入在了对七月的关注上,立刻就发现了七月还是有一些不自在。
“我说的话又让你困扰了吗?”沙蓝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向七月请教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啊!没关系!困扰什么的完全没有!只是,纠正骨位不是会非常痛吗,而且医师还用了最粗的那一根。”
机械台上进行手术的是几只机械臂,现在末端正露出一些钢针,是用于正骨的。七月明显有在这里进行治疗的经历,此时有些忐忑地看着沙蓝接受治疗的情景。
她确实没想到沙蓝会在这种时候向她搭话。
沙蓝终于知道自己的努力全都是白费力气,只好闭口不言。没有愚蠢的行动就肯定不会触及雷区吧。
他不明白,为什么和这个七月完全没办法好好对话呢?他再愚钝也能察觉到自己和七月的对话始终没有调到同一个频道上。分明之前和桃雨、方兰甚至是捷琳娜都能正常对话的。
七月人很温柔所以总是会谅解他,但是要是遇上了一个性格和桃雨相近的人,自己的立场就显得有些危险。
未来他肯定还会与更多先锋之翼甚至是其他执政区的特勤员认识,他还是希望尽可能和他们搞好关系。
夏严这个时候则不时将视线投向七月,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刻意。当然,既然沙蓝都已经发现了他的战略自然是失败了。
治疗就在一个有些尴尬的局面中结束了。或者说,本来始终保持沉默就不会尴尬,但是沙蓝试图打开话题却最终失败才造成这样的尴尬场面。
正骨之后不需要住病房,只需要每天复查直至彻底痊愈的那一天就可以了。沙蓝去里间换上了一身干净衣物,而后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出来了。
之后还有一节人体工程学理论课,三人准备走回讲堂。
“沙蓝是个有点奇怪的人呢。”
“我果然被认为有点奇怪了啊。”沙蓝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希望,有些泄气地说。
“呃,也没有特别奇怪。只是感觉你好像对现实世界没有什么代入感似的。”
该说她居然说中了吗?不,承认了就输了。
“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只不过有时候看问题角度有些奇怪而已。”
“莫非你其实是一个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的人吗?之前你也很在意那个传说,完全不像是在当做一个故事在听。”
七月看向他的视线里似乎有了更深层次的忧虑,这种有点对中二病晚期的忧虑让他感到有点不自在。
不,确切些说,没有代入已经真正可以称为一种病理性状态了,最严重的那一类可能就是精神变态。
“也,也没有吧!”沙蓝现在已经无力应对七月的言语。
“唉!我只是开玩笑的,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啦!”七月眉开眼笑。
不,除了那个问句之外你刚刚完全是认真的。
沙蓝认为这点基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自己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