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巨塔没有旗帜。莱安区T2区域、S59区域，比斯区N37区域。”
经过短暂的调试，莫里确认了所有巨塔的情况，所幸巨塔的高度并非严格统一，没有出现遮挡。
这种距离之下，除了巨塔内置的源控摄像头之外，没有什么能够在这茫茫尘埃之中看清那浮萍般的旗帜。
那些插上了旗帜的巨塔，不论接下来是否可能遭遇危险，首先处理这些情况已经十分危急的区域显然都是最佳选择。
“或许在桃雨帮我们接通通讯之前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
“你们要去支援？我们可没有通向这些区域的地下通道。”莫里一脸茫然地看着沙蓝。
不过沙蓝在看着夏严。他不可能做什么事还征求莫里的同意。
“我认为我们还是等待通讯接通，之后联系上所有可能联合的部队，一齐行动。”
沙蓝有些失望地垂下脑袋，兀自走出了指挥室。
“你的队员真是缺乏管教。”莫里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友好的神色。
这起事故之后肯定会追究他的责任。
如果不是突然发了个该死的善心，想帮帮那个还一门心思想靠这些零星兵力守住城市的蠢货战友，他就是和先锋之翼开战也不会这么做。
“的确，不过，毫无疑问，正因为他缺乏管教才会用那么愚蠢的方式来救你们。”夏严看着衣着干净桌边甚至还泡着一壶茶的军官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出去了。
“长官，这些人真的是特勤员吗？”
“……”
没有得到回应，卫兵看向了莫里长官，却发现那个曾经表现得十分软弱无能的军官此时曾以阴沉的神色凝视门，夏严的身影刚刚才从那里消失。
“长官？”
“啊？哦！要喝杯茶吗？”莫里露出笑容，一如往常一般舒舒服服地坐到扶手椅上，握紧了茶壶的把手。
“啊！不用了，不用了……”卫兵陡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位自己跟了几年的长官。
……
“夏大哥，你也不支持这个计划吗？准确地说，主体部分都是桃雨想到的。”沙蓝小心翼翼地问询着。
“那为什么她不在之前就说明这一点？现在全城都已经陷入了恐慌，市民伤亡数字会直线上升。”夏严凝视着沙蓝的眼睛。
“队长，你别忘了，发动暴乱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这样我们正好也可以减轻其他小队的压力。”沙蓝有些局促地说着。
“事实永远不会变化。我虽然支持了你们的行动，但是我们也将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夏严低语。
沙蓝看着无动于衷的夏严，长出了一口气，眼中布满了失望，起身走开了，留下夏严望着他的背影深思。
来到潜望镜前，沙蓝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市的情况。
硝烟与烈火已经消失无踪，只有一片岑寂的灰黄久久不曾散去。清晨看着初生太阳会让人心神愉悦，不过清晨透过灰黄烟尘看那个模糊不清的光团就是另一回事了。
目镜的倒影之下，沙蓝的眼睛之中哪里还有什么失望的影子。
没有的东西终究没有。
“好好利用这次任务，老弟，最后你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收获？收获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我要的是自己的记忆，不是别人的。”
“唉，凡事不要想着一步登天，总要一步一步来。而且，随着这些记忆解开的越来越多，你的自卫能力也会有所改变。”
“我只发现你变得越来越啰嗦了，除此以外我没有觉察到什么改变。”
“木头人当然觉察不到，也不看看你生活在什么环境里面，丰盛的伙食、舒服的床、小电视，还能和漂亮的女队员好好交流，不是吗？”
“……”
“不要被美好的生活冲昏头脑，别忘了那场被你自己招来的杀身之祸，要不是派来的杀手是一群新人，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蹦跶？”
“别提这茬……”
“别提这个？那我们来说说你在基地里惹的那些事儿吧？你现在出名了，整个先锋之翼有九成的人想拽下你的舌头。”
“……”
“搞得自己成天神经兮兮的，看见什么人就感觉他想弄死自己。”
“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你。”
“只有我是和你一头的，老弟，永远都是。你早晚会明白的。在我面前你不必安排那些可笑的演出。”
“够了！”
“你怎么了？兄弟？”
沙蓝一反手就控制住了声音来源的脖子，只要轻微用力就可以把那颗脑袋转成方向盘。
“别别别！你干啥啊？”森纳的哀嚎声传来。
沙蓝惊醒，松开了手。
“疼疼疼！本来飙车就飚得浑身酸痛，被你一折腾就要散架了。”森纳面露苦色，揉着脖子说着。
“那时我会帮你拼回去的。”
“我的天！别，这玩笑不好笑兄弟。”
我没开玩笑。
沙蓝无声说道。
“刚才你咋回事？”
“只是对于暗杀者的警觉。”
“不不不，兄弟，不是这个，这个咱既往不咎，我说的是你为啥突然喊叫，我都被你吓了一跳。”
“没什么，一想起那个军官谈判时的那丑恶嘴脸就想糊他一脸泥巴。”
“放松，兄弟，放松。现在军方里面腐烂的坏种遍地都是，弄的整个联盟区都臭气熏天。我们都见惯了。”
“是吗？看来种地的那些人不行了。”
“何止不行？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都秀逗了，不然市民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蛊惑。”
“尸姐那边正在追查这件事，我们很快就会得到结果。”
“兄弟你还没弄清情况，这结果不重要，多半又是被什么人抖出来什么黑东西。你也知道哪家都要撒尿拉屎。”
沙蓝点了点头。
不过实际上他非常在意方兰那边的追查结果。
那个归元会议的敌对组织，他必须追查出来，否则这会让他终日不得安宁。
“兄弟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咱得想办法让你欠点什么人情。”森纳靠坐在沙蓝身边勾住他的肩膀。
“不用担心，已经欠下了。”
滴滴。
两个联络器的指示音同时响起。
沙蓝和森纳对视一眼，装上了耳麦。
沙蓝起身走到了一边。
“滋滋……能听到吗？”
“可以，比我预期的早。”
“恭维别人的技术糟透了。问你个事儿，沙蓝，库房里的那个东西，你拿走了不少吧？”
沙蓝下意识地摸了摸挎包。
“暂时不追究你了，尸姐的小队有发现了。”
“哦？”
“她现在还不愿意解释，不过这次上面肯定有不得了的事情被揭底儿了，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呢。”
……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儿呢？”
“不，现在不行。”方兰的声音有些短促，呼吸也不稳定。
“告诉我没什么关系吧？那么多市民都知道了。”
方兰沉默了一阵。
“好……不过，请你视情况向其他队员坦白……”
“当然。”
“……”
“尸姐？”
“……”
“尸姐？你还在吗？”
“……”
“尸姐！请回答！”
“噢，抱歉，好的，我这就说明。”
联络器里传来桃雨缓过一口气的声音。
没有自然光线的空间里，方兰的夜视视野笼罩着灰白黑的简单色调。她的头部盔甲有一个明显的爪痕，斜斜穿过整个面部。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准确地说，是一个半人。
她的右手提着半个躯体。
新星护甲从躯干部分的一个外壳结合缝撕扯裂开，至于里面的那名队员……
通道深处依旧传来令人惶惶不安的躁动声，方蓝的视野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伸出铁栅栏并不断挣扎的手。另外半截就是被其中几双抢走的。
“我们捣毁了非法集会的窝点，抓住了教唆者，最后让他供出了这个地方。”
“什么地方？”
“……看上去像一个活体实验基地。”
“那里有什么？”
“这里被攻击了，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失去控制，到处都是疯狂的实验体。”
“就是这些疯狂的实验体袭击了你的小队？”
“不，大部分队员都死在这里的保卫者手中。”
“保卫者？是士兵吗？”
“但愿不是。”
“……好，我了解了，现在，先逃出去再说。我已经联系上了各个小队，马上就会开始恢复通讯的行动。”
“你情况如何？”
“不太妙，一个小时左右。”
“把指挥权限交给我。”
“你疯了吗？！”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好好好，我明白，现在你还有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万不得已时我可以把指挥权交给夏严。”
“交给夏严？你还不如交给那个叫做沙蓝的小鬼。”
联络器静默半晌。
“好，可以，我将几名队长的通讯接到了相近的频道上，轻微调整就可以交流。”
“很好。”
……
“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分发EMP炸弹。那个东西操作简单便于携带，我们没时间慢慢教他们怎么用军方设备。”
方兰的声音一如往常泰然自若。
“那么，需要我们怎么做？”
“我告诉你们一条路线，你们沿途将EMP炸弹投放到指定位置，让其他小队自行拾取。”
“我们立刻出发。”
拿到路线后，夏严挂断联络，目光在疲惫的队员们的脸上依次扫过。
他将一个小包扔给站在一边的章旋，而后来到自己的队员面前。
这里只剩下一半的队员了。
“集合！”
队员们用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了一段时间才终于站定。
“没有疑问无需向我回复，多省点力气之后用。现在我们要按一条规定路线前进，将设备投放到指定位置，同时也破坏一部分干扰源。
“你们的联络器已经接入组织的通讯平台，必要时及时联系。”
森纳将自己的装备一股脑扔到了步兵车里，脱下了自己的那套护甲就钻了进去。沙蓝跳进了机炮操作口。
所有队员默默到自己的位置待命。
全员就位。
步兵车轮胎急转，卷起尘土，离开巨塔，直直闯进了灰黄色的世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