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件事情而显得更加的扑塑迷离起来。
杀杀轻声道:“万一他是真的感念沐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你太天真了。”刘止戈缓缓地道:“在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恩之人,我也不觉得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就真的会对浅浅动了真情。”
杀杀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忍不住看了刘止戈一眼。
刘止戈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我对浅浅的感情?”
“不敢。”杀杀忙道。
刘止戈望着茫茫江水,幽幽地道:“我本来也觉得我这一生不会喜欢上任何女子,若要娶妻,可能也会像父王那样在做了各种权衡之后娶一个对自己有利而不爱的女子。”
他说到这里语调微微一扬:“许是老天爷怜我自幼孤苦,这才将浅浅送到我了我的身边,浅浅于我,绝非只是你们想的那般。”
杀杀看到他面上的表情微愣,没敢说话。
刘止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种感情你不会懂的,若这世上真的没了浅浅,那么长沙国里只有世子刘止戈,而无刘止戈。”
这话多少有些绕,杀杀没听明白。
刘止戈也不需要杀杀听明白,只道:“上次决堤之时,怕被探子们探知,所以并没事先通知江畔的百姓,他们只怕也会因此而有所损失,你亲自带人去赔偿那些有损失的百姓。”
杀杀没料到他会给自己安排这样的任务,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
刘止戈又道:“哦,顺便带上本世子。”
杀杀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至今没有寻到沐浅浅的尸体,所以刘止戈并没有放弃。
刘止戈到此时始终不相信像沐浅浅那样的人会被死去,他总觉她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如果老天爷还要她的命,那么这老天爷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沐浅浅距他不过只有三四里地的路程,站在他的角度,甚至都能看到她所在的那艘渔船。
昨夜渔女离开后,到此时还没有回来。
沐浅浅不知道渔女去了哪里,她昨夜翻腾了一夜,做出好些猜想,心里愈加不安。
渔船半倚在水面,渔女离开时把锚抛了下来,却并没有岸上,所以船此时距水面还有两三丈的距离。
这样的水面若她身上没有伤,要游过去不难,但是她现在腿上有伤,想要下船游到岸边就不是一件易事。
沐浅浅轻轻咬了一下唇,心里的焦虑更浓,只是她却并没有更好的法子。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件事,昨夜渔女离开后,阿庆就一直围着渔船转,他的举动在沐浅浅看来多少有些监视的味道,她不是太清楚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幽冷的暗室里,黑衣人沉声问道:“可查清楚呢?”
中年人躬身道:“已经查清楚了,朝庭的确派了十万兵马由赵飞带着从荆州南下,赵飞在带着兵马南下之前,曾与城中的探子联系过,本意应该是带兵南下时,由城中的探子生出事端,然后里应外合,只是赵飞还未进城,就被洪水卷走,他只怕也已经死了。”
黑衣人冷笑:“刘止戈倒是个心黑手狠的,这一动手就杀了数万人,他眼睛只怕都没眨一下。”
“刘止戈行事比起刘舜来还要狠毒得多。”中年人感叹了一句:“主上,他很可能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
“所以寻个机会把他除掉吧!”黑衣人的声音里添了三分杀意。
中年人恭身道:“是!”
黑衣人又问了句:“朝庭那边最近可有动静?”
“暂时还没有。”中年人回答:“只是皇上似乎病了,据说病得还不轻。”
“皇上不过十四岁而已,身体一向好得很,怎么可能说病就病,只怕是有的人想让他‘病’吧!”黑衣人冷声道。
“太傅之心,天人皆知。”中年人略一迟疑后道:“太傅素来喜怒难辩,主上还需万分小心。”
“我心里有数。”黑衣人沉声道。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道:“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
黑衣人缓缓地道:“没错,我们的机会来了,机会不多,需要好好把握。”
中年人的脸上露出喜色:“诺!”
两日后,庄子里的瘟疫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外面的警戒解除。
劫后余生的百姓们喜极而泣,一听说可以出去了,一个个就兴奋的往家的方向赶。
但是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却并没有这样欢喜的心情,上次暴雨,他们中间有很大一部分人家里的房子塌了,根本就没有住的地方,在这庄子里尚还有可以遮蔽的地方,离开这里之后,他们却没地方可以住。
冷峄做为病人,在这庄子里也住了好些时日,今日也打算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他才从他住的房间里走出来,就见得外面跪了一地的百姓。
他愣了一下,忙道:“乡亲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他将最前面的一个老者扶了起来,老者一脸为难地道:“这一次多亏有大人,我们才得以活了下来,但是大人也知道,上次暴雨,已经把我们的家都毁了,回去根本就没有遮身之所,还请大人开恩,容我们在这个庄子里住下来!”
冷峄的眼里有些为难,这庄子说到底是他临时抽调来用的,实属有主之物,此时他也没有办法应承下来。
他略一沉吟后道:“此事本官需请示王上,本官今日要回朝叙职,会在王上那里奏明此事,只是……”
他略顿一下后又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本官还想请乡亲们帮忙。”
“大人有事请尽管吩咐。”为首的老者道。
冷峄朝众人轻戏一揖道:“如此就先谢过诸位父老乡亲了。”
刘舜自那日命人将折子送去长安后,他心里有些有焦虑,他暗中也做了些准备,却又觉得那些准备并不太够。
因为决堤之事,国中的大臣们都各有各的想法,只是因为刘舜的强势,朝中大臣们虽有议论,却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