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何必…老爷，您不是很清楚吗？”
是啊，无比清楚。
不止是慕天笙，还有慕玲珑。
其实在场的人，差不多都能看出来了。
慕汐晴的姓氏。
这是沈云暖遭受波折，也要坚决捍卫的一样事物。
偏偏这样的捍卫，让慕玲珑觉得无比可笑了。
此时的沈云暖，或许还觉得自己是伟大的，是在拼劲全力，也要维护自己女儿的好母亲。
可是啊…慕玲珑用手撑撑自己的额头。发觉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她随手抹了抹，叹了一口气。
可是啊…沈云暖愈是这样拼命，慕玲珑就愈加感到无比的空虚。
那是很难以言说的，发自真心的空虚。
她拿起帕子擦擦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样的事实，这样的烦躁，这样的心悸，如何能去想太多呢。
“那就这么定了。”
慕天笙的声音也在此时传来了。
“你，去带汐晴过来。”
他随意的指了指一个随身的丫鬟，说道。
丫鬟低低的应了一声，行了个礼，垂首低头，离开了正厅。
“很好很好，说实话，我的心里也全是焦虑，毕竟一项决议，总有人不满意，不是你，就是我，这可怎么办？”
慕天笙笑笑，似乎是嫌弃此时的气氛不够融洽，有意化销着此时无边无际的尴尬。
可是气氛什么时候融洽过呢？慕玲珑只觉得无奈。
现在还没到夏天，园里的花草还没有开放，蝉儿在结结实实的埋在土里，无法在树上吐着歌声…可慕玲珑还是感受到了炎热。
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了，她悄悄的用手背去试了试，要不是没有明显的发热，慕玲珑还以为自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不幸患上了风邪之疾呢。
帕子，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帕子。
看来看去，却得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结论。
这帕子的颜色很不搭我此时着的衣物，慕玲珑想。
很快，她自己差点就被这想法给逗笑了。
明明是这种严肃紧张的时候，却在想自己的衣物合不合体，好不好看，慕玲珑忍不住想嘲笑自己，此时的她，是太过紧张，还是太过劳累，竟然连思绪，都不自觉歪到了杂七杂八的地方呢？
莫名其妙啊！
真实莫名其妙。
在心里连着骂了两遍自己之后，慕玲珑仅有的平静被一声嘹亮的嗓音所打破。
是慕汐晴！
她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这个冤家。
慕汐晴跟在一个丫鬟后面…这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她远远的把一个丫鬟甩在了后面，然后自己迈开大步锵锵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迅速，她的步履稳重，她的一举一动，都昭示了一个事实，她就是——慕汐晴。
……
慕玲珑不自觉的抽了抽了抽嘴角。
眼下的慕汐晴，不像是被禁闭在柴房好几日的慕汐晴，倒像是在野地里探了好几天险的慕汐晴。
如果不是闻到了她身上那一股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几天没洗澡之后散发的霉臭味，慕玲珑大概真的会以为慕汐晴这几天是去帮乡下亲戚打理农活去了。
毕竟，慕汐晴杂乱的头发，沉重的身体，满脸不耐烦但颇有精神的神色，都让她感觉像奋发苦干的乡下姑娘。
……
慕玲珑默默的收住了自己的思绪。
因为她发现，或许是自己眼神的缘故，或许是自己盯着慕汐晴瞧着太久的缘故，慕汐晴也朝自己望过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慕玲珑赶紧把自己的眼神扭向了一边。
晚了。
到底是晚了。
她亡羊补牢的速度，的确比不过慕汐晴犀利话语的速度。
“肮脏！”
这是慕汐晴对慕玲珑的第一句嘲讽，在她被柴房关了好几个日夜之后。
慕玲珑有点茫然的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慕汐晴其实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外表。
慕玲珑表情有些沉痛的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处。
她的心地干净吗？
也许以前的时光里勉勉强强算得上，但现在经历了无数的打磨，嗯…大概，也许，可能，的确算不上一个多么干净的人吧。
如此，被慕汐晴嘲讽了一句，她倒也没有反驳。
算了，你高兴就好！慕玲珑想。
可慕汐晴并没有因为一句没有收到嘲讽的反驳而变得高兴。
相反，她的脸色愈加愤怒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慕玲珑几乎没对她的话做出任何反应的缘故。
“可恶！”
她像是在骂慕玲珑，又像是在抱怨发泄她在柴房的不幸生活。
一时之间，慕玲珑竟然也难以分清慕汐晴到底是在表达出什么含义。
你要说什么？
慕玲珑有些茫然的望着她。
你到底要说什么？
慕玲珑有些以后的望着她。
“哼！”
慕汐晴脸上的肌肉做着飞速的扭动，如在地下行走的爬虫一般，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而灵活的跃动着。
慕玲珑竭力忍住一切自己此时想要表达的话语，默默的观察她的表情。
同一时刻，慕玲珑悄悄额抓住了一旁的几子，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在慕汐晴突然向她殴打过来的那一刻，她可以利用这张几子进行一波有效防御。
慕玲珑的表情很镇定。
慕玲珑的脑子想起了慕汐晴以前各式各样的彪悍行径。
慕玲珑的心于是变的很不镇定。
等待…等待……
慕玲珑整个人都在等待。
等待慕汐晴的发难。
事情却渐渐起了变化。
爬虫终于止住了它们的行动，看的出来，这是慕汐晴拼命压制住自己情绪的功劳。
这也让慕玲珑感到十分有趣了。
她倒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慕府之后，居然还有幸看到慕汐晴学会忍耐的这一天。
会忍耐的慕汐晴？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多少丫鬟婆子姨娘下人爬过慕汐晴？
数都数不清！
哪有慕汐晴主动忍耐的道理？
若放在以前，不说别人，就是慕玲珑自己都难以相信。
可是今天却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不得不说，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慕玲珑的心里居然也难得的有了好转。
“呸！”
又一声声音传来了！
仍然是慕汐晴。
她居然朝慕玲珑啐了一口口水，幸好，口水只吐在了地上。
……
慕玲珑的心里心外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把上面对慕汐晴的形容做了修改，不是冤家，是冤孽，造孽的孽。
“汐晴！”
终于，沈云暖此时也叫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