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着急唤我来所为何事？”说话之人，一身水蓝衣衫，头戴面纱，气度不凡，正是冷如寰。
而对面那人一身普通商贩打扮，正是徐诸是也。
徐诸有些兴奋的说道，“你可听说南方旱灾的消息？”
冷如寰点点头，“略有听闻。”
“南方今年旱灾，水稻的收成必定减少，明年粮价肯定会涨。所以我想，现在开始收购一些粮食，那么明年，我们一定能够大赚一笔！”徐诸自信满满的说道。
冷如寰却是冷了脸色，阻止道，“不可。”
“为何？”
“这种不义之财，不要也罢。百姓生活本就不易，咱们再缺钱也不能赚这种钱。”冷如寰毕竟是一族之王，已经习惯性的将百姓放在首位。
徐诸听完之后心中有些羞愧，但晋朝的百姓与他何干，还是坚持道，“这晋朝灭我蛮族，可有考虑过我蛮族的百姓？再者现在已经有不少大商开始收购粮食了，明年就算咱们不赚这钱，还是有人会赚。既然百姓总是要过这一难，何必因为所谓的道义将钱财拱手让人？”
冷如寰听完这一番话之后，没有丝毫的动摇，说道，“人于我不义，错在人；若我于人不义，错在我。人活一世，仁义礼智信五常缺一不可。就算如今我们苟且于世，这些还是一个不能少。你可明白？”
“可是，特殊时期有特殊的选择啊。”
“你可听过‘以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冷如寰说道。
徐诸微微愣神，明白他差点成为那‘五十步’之人，倍感羞愧，遂打消了之前的念头。他抬头打量着冷如寰，心中忽然油然而生一股敬意，之前他对她，除了感激可是没有敬意的。他之前唯一打心眼里钦佩的人，只有他的王，冷如寰。
“姑娘高义，是我错了。”徐诸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冷如寰心下安慰，以往徐诸肯定不会这般，是仇恨使他改变。她想做的就是维持徐诸的本心和本性，不被仇恨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过你方才所说的，我也考虑了一下。若是咱们作壁上观，看着百姓吃不起粮食，也不是君子所为。既如此，咱们也收购一些粮食吧！若是钱不够，我那里还有。”
“姑娘，你不是说……”徐诸有些微微惊讶。
冷如寰解释道，“咱们收购粮食，并不是为了涨价，而是维持原价！但咱们也不能白忙活，每石粮食多卖五十文钱吧。”
一石粮食等于十斗米，现在的价格不过一两银子罢了。而五十文钱就放在现在，买一斗米也是有些牵强。冷如寰说的这价格基本上算是没什么利润了，也就是加了个辛苦费而已。
“姑娘高见。”徐诸是真的佩服这个‘卫锦绣’了。
“南方大面积旱灾，但朝廷在着手救灾。这些地方今年的早稻怕是颗粒无收，但晚稻却是不确定的。所以收购粮食一定要控制成本，如果高出近年来无灾情时的最高售价便是不用买了。虽然咱们想做善事，可若是赔本的买卖，咱们也是不能做的。”冷如寰分析道。
徐诸现在看着冷如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个女人有底线有原则，但又懂得变通，不固守死板！原以为这世上能做到这点的就只有大王，没想到竟还有一人！
“我现在终于明白大王为何将这么重大的事情托付给您了！”徐诸的尊称都不知不觉的变成了‘您’。
冷如寰低头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既然你我都觉得没问题，你便开始着手做吧。”
徐诸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冷如寰看着徐诸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是准备转身离开。谁知刚一转身，就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夜墨尘。
“你现在是越来越神不知鬼不觉了。”冷如寰心下微惊，这个人的轻功现在连她都很难察觉到了。也不知方才在这里多久了，不过就算听到了那也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夜墨尘道，“我可是光明正大跟过来的。我刚下朝，出来转转。谁知走在路上就瞧见一抹丽影。便是手脚不听使唤的跟了上来，想看看佳人是要去哪？没想到佳人是来会故人，更没想到佳人竟然如此大义！”
冷如寰呵呵一笑，虽然不否认她的心里对他有些情愫，但两人的身份毕竟有差，她未来想要做的事怕也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所以她还是下意识的保持距离。
“你可想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何事？”夜墨尘说道，“咱们的计划，第一步就受到了阻碍！”
冷如寰对这个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停下脚步，问道，“何事？”
夜墨尘将朝堂上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道，“之后，我和太子争论不休，谁也没占上风。父皇听的烦了乏了，便是退朝了，道此事容后再议。”
冷如寰思索着，这太子摆明了想留着齐成然后支走夜墨尘，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问你，你可是这能求雨？”
夜墨尘对着皇上一顿乱扯，然后对着冷如寰却是扯不出来，讪讪的笑了两声，道，“求雨是能求，不过也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说白了也就是看天气，若是条件不具备，那我又不是神仙，怎能做到？”
冷如寰秀眉微挑，说道，“这么谦虚？你这借尸还魂的功力都有了，还能提前算出灾情，那求雨可是能难得了你？”
夜墨尘道，“那不一样。”
‘借尸还魂’那是他们一族古老的秘术，行使起来十分的困难，条件更是苛刻，对施法者也是耗费巨大，还得借助天时地利！最后能成功也是冷如寰命不该绝！灾情也是他的线报发觉的及时！
“南方这事儿，你觉得怎么解决？”冷如寰问道。
夜墨尘道，“如今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能够挪用赈灾的银两怕是不多，所以第一步就是得筹集银两。接着就是最根本的，只要在八月份之前下雨，一切都会解决。只要晚稻能种上，南方百姓也能过个好年。”
“求雨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夜墨尘凝眉道，“我近日夜观天象，南方并不具备下雨的条件。不过自然万象，随时都有可能变化。”
冷如寰在心中谋划着，最后才是开口说道，“我想，说服卫俊萧去赈灾，借此机会挑拨他和辅国公。”
夜墨尘可不当这是玩笑话，说道，“卫俊萧当朝宰相，让他去赈灾肯定有些困难。”
“这可不一定。”
夜墨尘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有些期待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冷如寰拜别夜墨尘之后，直接打道回府，去书房寻了卫俊萧。
卫俊萧看到是冷如寰，神色微变，那日她说的果真是真的。
他原本将信将疑，然后还是和章月华重温旧情了，但吃饭的时候他不过简单的试探了一番就发现章月华露出了马脚，遂愤然离席。
“你来干什么？”
冷如寰自顾自的走到卫俊萧的书桌旁，道，“我没骗你吧？”
“这是你该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卫俊萧沉了脸色，厉声说道，就算她此时深受皇恩，也不能如此对他这般说话。
冷如寰瞥了他一眼，说道，“什么样的态度？”
卫俊萧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了，不耐烦的将手中的书摔在了桌子上，道，“你来干什么？”
冷如寰拿起被摔得书，道，“我来的目的正是你心头所念。”这书是史书，卫俊萧看的正是关于赈灾部分的记录，看来他也在关注着这件事。
“你知道什么？！”卫俊萧依旧是觉得冷如寰是个妇道人家，能懂个什么，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然后不屑的说道。
“你以后会慢慢看到我懂什么。”冷如寰道，“至于现在，我给你一个建议，接下这赈灾的差事。”
卫俊萧皱着眉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堂堂一朝宰相竟然要去赈灾？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冷如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已经是个笑话了！”
“大胆！”
冷如寰依旧胜似闲庭信步，丝毫没被卫俊萧威慑，正视他的锋芒说道，“你虽然贵为一国丞相，你手上有多少权利？辅国公才是真正的丞相！你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你！”卫俊萧一时气怒，但是也无话可以反驳，一时被噎的咳嗽起来。
“原本你依靠在辅国公的大树底下，好生乘凉。虽然皇上并不待见你，但至少有辅国公的帮衬，你还好过一些。可如今，辅国公在女儿和女婿之间选择了女儿，你没了树荫被暴晒着，可是好过？”冷如寰继续挑拨离间的说道。
“我！”
“你你你我我我？你倒是说出来啊？是不是我戳痛了你，你才这么无话可说？”冷如寰轻笑道。现在的卫俊萧并没有那么惨，但她故意将事情夸大，这样才能挑拨离间不是吗？第一次干这事儿，发现还真是爽啊！
卫俊萧彻底不说话了，冷如寰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你现在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你唯有一条出路。”
卫俊萧闻此，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