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哥哥是给过我一把匕首的,但是我送给了救我的人...我还有什么呢....让我好好想想....”神泽的摸着身上的每一个口袋,终于在上衣的内侧掏出了一块怀表。
“你哥哥给你的?”泫离被这块表吸引了,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做工与材质。
“不是,哥哥说这块表从出生就一直跟着我。”
“不像是金属的,更像是魔法造物。”泫离说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神泽微微点头:“当然可以,如果这块表愿意的话。”
“什么叫愿意?它有自己的思维吗?”
“不知道,但是如果是他讨厌的人,就会放出一道光把他弹开。”
“那我不要碰它了,”她收回了伸出的手。“那你还有别的东西吗?”
他又摸索了一会,确定的说:“没有了。但是这条怀表上的链子是哥哥后配上去的,可以取下来送给你。”
没等泫离说话,神泽就三两下把链子卸了下来,准备给她戴上,可刚刚抬起头却发现泫离脖子上已经有一条精美至极的项链了,根本无法和手中这条链子相比。
泫离看见他的眼睛盯着自己前胸,心里明白,他应该有些难过了。二话不说,便把它摘了下来,然后微微低下头说道:“好了,现在可以给姐姐带上了。”
小神泽小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满心欢喜的把这条刻满金色玫瑰花的链子套在了她的头上,套完还说:“姐姐头发的味道特别好闻。”
泫离看他笑的可爱揉了揉她的脸:“那还不是姐姐的香水是从你们那里买来的。”
俩人正聊得欢,忽然门被敲响了。“砰砰”的声音让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随后只听门外传来了声音。
“公主殿下您在屋里吗,听说神泽殿下在您这里,我有一封信从【索纳亚】送来。”
泫离与神泽相视,皱了皱眉随后道:“送进来吧。”
神泽接过了信,打量着卫兵:“你为什么不直接去给我哥哥?”
“殿下,这封信比较急,神祉殿下在议会厅,我进不去,但是请您务必转交给他。”
神泽点点头,侍卫便离开了。
“你打开看看吧。”泫离走到了一边。
“你不看吗?”
“我的小神泽,你们国家的信件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看。”
神泽若有所思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独自拆开了信封,看了个大概便收了起来,又转头看了看泫离。
“我想我还是给我哥哥看看吧。”
“怎么了?”
“我还不太识字。”
另一边神祉的会议结束了,本打算去参观一下打造站台的地点,却被告知有紧急得书信在神泽的手里。
便随着泫零得引导来到了泫离的屋内,接过了信件。
他的眼睛快速扫过每一个字,眉头也跟着越来越紧。
泫零看着他的神色凝重问道:“怎么了神祉殿下。”
他并没有很快回答,缓了缓神才说道:“是这样的,【火焰壁垒】的防御出了问题,信上说禁地中的怪物突破了屏障,袭击了士兵。”
“那确实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那您的意思呢?”泫零的神色像是也凝重了起来。不过可以理解,禁地旁的防御工事出现了问题,这已经不是一个国家的事情了。
神祉回答:“既然协议已经签订了,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我想尽快回国。”
泫零点了点头:“我这就吩咐下去筹备座驾和船只,但这已经是下午了,要不明早再走。”
他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好的”。泫零听后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神祉随即带着神泽回到住处收拾行李,路上哥哥注意到了他蹩脚的大斗篷便问道:“这斗篷哪来的?”
“泫离姐姐送给我的!”他兴奋地回答。
“哼,你小子还挺高兴,自己拽着点别绊倒了。”
......
很快神祉、神泽以及随行的人收拾好了东西,来到了皇宫的门口准备离开了。
马车和护送的人已经在等候了,只是泫零似乎没有来送行。神祉心想可能因为公务繁忙所以并没有太在意,简单的和前来的高官告了别便上了马。
神泽跟在他后面,却不停的回头看,眼神在人群里来回寻觅着,有意放缓着登上马车的动作。
“神泽,快点上来。”他的哥哥催促着他。
“知道了。”他回答道,可登上马车台阶的另一只脚依旧没有上来,又还再不停回望。
仿佛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个人一定会来的。
“神泽,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哥哥再次问到。
“哦,没有没有。”他回答着,登上了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挤出了人群,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记得很清楚那是谁。
“神泽,神泽。”那个方向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听到了声音,他更加确定了,笑容渐渐代替了脸上的失落,双脚一蹦就跳下了马车,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她跟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
“可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泫离的脸上竟写满委屈。
他微微仰头看着她水晶般的眼睛里都是自己的影子,心脏竟然“砰砰”跳得厉害。
这就是“喜欢”吗。
这应该也是“喜欢”吧。
他心想。随即学着大人的安慰的样子说道:“没关系,我们以后还会见到的。”还伸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熟悉的香气仿佛被她藏在了其中,每次撩动都会散发出来。
泫离叹了口气:“哎,好吧,你回去了要尽快识字,我会写信给你的。”
“嗯嗯嗯。”神泽爽快的答应下来。
泫离不知道再说些了什么了,攥了攥他的手,只道:“快上马车吧,别让你哥哥等着急了。”
神泽微微点头转过了身,她身后依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上了马车,撩开了帘子:“姐姐快回去吧,太阳就要落山了,会很冷的。”
“知道了,一路顺风啊。”泫离做着最后的告别。
她目送车马远去了,渐渐的消失在地平线上,与车马一同消失的还有天边最后一抹的残阳。她心想着:接下来又会是千篇一律的生活。
月色如纱,已是深夜。
泫离窗外的庭院中的最后一柱水晶灯熄灭了,她知道已经午夜了,怀中抱着玩具熊,但还是没有任何困意。
她想着白天的事,她觉得小男孩长得太可爱了,想着下一次见到他自己应该穿上那身青蓝色的长裙,让侍女给自己上一个漂亮的妆,然后邂逅在大海边。
“你说是不是啊,邦尼熊。”她侧过身摆弄着小熊的手臂。却被项链硌到了脖子,但她不打算摘下来,而是决定慢慢习惯着一整天的佩戴。
幻想中,睡意也渐渐袭来,小公主很快进入了梦乡。她睡得很沉,很沉。
黎明时分依旧是圣达利尔教堂的钟声把她唤醒,她撩开窗帘,却是一片白雾蒙蒙,树枝上还存留着白霜,她望向地面一群人聚集在下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等了几分钟,仕女没有像往常一样敲门来为她梳妆。
她简单换上了衣服,想要下楼看看发生了什么,刚一打开门阿里尔首相站在了门口,他灰白色眉毛深深的皱在了一起。泫离的内心突然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阿里尔公爵,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一大清早门口聚集了那么多人?”她想尽快得知答案。
公爵张开嘴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再次张开,又再次无言。
泫离急不可耐:“到底怎么了?您就说吧。”
公爵叹了口气,措好辞,沉下心来:“公主殿下,你要知道,你已经长大了,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了。”
泫离点点头:“您说吧,我能承受的。”
“嗯,那就好。”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这件事,可能要比你想象的更让人难以接受。”
说话间公爵的眼圈红了,泫离注意到了这些,没有说话,继续等待着答案。
他接着说道:“你的父亲,【阿诺里斯】英明的国王,也是我的旧友,昨天夜里,在自己的寝室里遇刺身亡了。”
泫离愣住了,眼神变得涣散,浑身颤抖不已,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在这之前她已经把所有最坏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可戒备如此森严的王庭内,怎么可能有刺客。
“灼奕呢,他不是我父亲的贴身侍卫吗?他那么厉害,不可能护不住的。”泫离仍旧不敢相信的追问。
“公主殿下您可能不知道,一个月前他被派去了【索纳亚】打探情报,现在还没回来。”
“那护卫呢,至少寝宫走廊里有许多巡逻的人吧,我上次打破个杯子都闯了进来。”
“是的,屋里有打斗的痕迹,但很明显,前来的士兵也全都死了。”
“那凶手呢,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有,但有一个人有很大嫌疑。”
“谁?”她的神情变得愤怒。
“【索纳亚】的使者,神祉。”
“不可能!”
“我同泫零殿下一起去了现场,发现了一枚来自【索纳亚】的徽章。”
“什么,徽章?”
“是的,那种佩戴在胸前的徽章,上面刻着神书的图腾。”
听到这里,泫离竟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公爵继续说:“国王死去的时间,和神祉回去的时间相差不多。您想他为什么要匆匆回去,据我所知,按计划他应该后天才启程。”
她点点头不再追问,只是说:“能带我去找哥哥吗?”
“跟我来吧。”公爵答应了。
他们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国王生前的寝室。屋内门窗打开着,但仍能闻见一股未消散的血腥的味道。镜子与时钟上蒙住了一层黑布,灯也都熄灭了。泫零独自站在窗边望外面。
“哥哥,哥哥,父亲他.....”泫离跑了进来,却哽咽住,说不出话。
泫零半蹲了下来,抱住她,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没事的,哥哥还在,乖......”
她不停的抽咽,费了很大劲才继续说道:“父亲....父亲他就那么丢下我不了....”
此时,一名卫兵来向泫零汇报,泫零似乎知道他的来意,先示意他不要说,随后安抚好了泫离同他去到了门外。
泫离呆坐了一会儿,踉跄着步伐走到了父亲生前的书桌处,双手拄在桌子上。在她的回忆里,父亲总会坐在这里批阅着议案,自己则围着书桌转啊转啊,不停的问还有多久父亲可以陪我玩,父亲总说着“快了,快了。”要是自己生气的满地打滚,父亲还会从抽屉里掏出一块糖来安慰我。在我的记忆里,那块抽屉里的糖永远也不会吃光。但她从来没有打开过。
她想着,轻轻拉开了抽屉,那里面歪歪斜斜的放着两块她最爱吃的牛奶糖,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是啊,自从父亲给她找了钢琴老师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要父亲陪她玩了。
那抽屉里还有许多小玩意,一些是她的,一些是泫零的,这堆东西足够勾起许多的回忆,没想到父亲一直珍藏在这里。
她翻着在最下面发现了一张议案,开头是:提议废除贵族制度。是哥哥交上来的议案,而且就在不久前。
就在这个时候,泫零推门进来了,他问到泫离要不要和他一同去教堂,见父亲最后一面。
泫离自然答应,随手关闭了抽屉,但好奇心留到了这张纸上面。
圣达利尔大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钟声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浑厚。她拖着灰白色的纱裙走下马车,侍卫在教堂门前整齐排列,她湿了眼睛,双手颤抖不已。
她听到渡鸦在头顶悲鸣,风声再耳边呼啸,未融化的雪被这股气流卷起,像刀子一般划过她脸颊。
这是最后的告别了,父亲。
她走到水晶棺前,每一步都像在极北的大雪中跋涉。
这一刻,她看到那张再熟悉,在亲切不过的面容时,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如泉涌一般肆意而下。
她哽咽到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是紧紧攥住那只好似还有余温的手,一直哭啊,哭啊。
被泪水淹没的眼睛一片黑暗,记忆深处却传回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小公主,今天是你的生日,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我想要整个世界!”
“哈哈哈,这也是我的愿望,小公主你说一个我可以实现的。”
“那我要父亲你永远陪着我!”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每个生日都可以得到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