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大圣也会老》
序言：高三的时候听说了这个事，那时候心里就起了一阵一阵的涟漪，一直把它藏在心里，等待着有时间写出来。高考过了很久，安逸的生活麻痹了我，竟是把这事忘了，直到今日，起床之前。半梦半醒之间才又重拾记忆。这是一个相对真实的故事，可是牵扯到的熟人太多，不能完全按真实的来写。即使流言使我耳不忍闻惨象使我目不忍视，我也得继续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鲁迅先生告诉我，有写东西的必要了。我不是一个作家，我也没有华丽的辞藻，我只是习惯把自己遇到的或悲伤或动人或美丽的故事，写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在小时候的记忆中，头村一直是桃花源一般的存在。这里近乎与世隔绝，民风淳朴，古老而神秘。小时候总爱在年后某天，随着爷爷奶奶去头村里转转。之所以称为头村，可能是因为除了人头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穷的只剩下人的地方。从前的日色，变得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真的很慢，每次去都是走路，翻过好多座无名的山，喝过好多条无名河流的水。有的路甚至都不是路，靠我们重新去走出路来。那时候人小，走不了多久就累了，可是又贪玩，想去头村玩，因为玩而有了干劲，坚持走上几个小时，说起来，小时候的梦想真是很简单，玩就是梦想，为了梦想，愿意去走漫长的路，那时候的梦想虽然可笑，却是明确的。为了梦想而持之以恒的精神，是现在的自己理应去反思学习的，现在的梦想反而更迷茫，人呐，真是越长大越孤单。
走累了就坐下来歇一歇，看看周围的小鸟啾啾。听听溪水抚摸石头的潺潺声。问爷爷还有多久啊，爷爷说快了快了。那时候真是可笑，明明去过很多次，已经知道要走多久，却每次累了，都习惯的问一声，还有多久啊。爷爷也爱用快了快了来安慰我。于是又上路了，走累了又歇歇，又问问。“爷爷，还有多久啊。”“快了，快了。”多说上几次还真是快了，终于走到了。后来的车马快了，再也没走过那条几个小时的路。渐渐地，那条路模糊在我的记忆里，再也找不见了。想到此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曾经的爷爷那么伟大，带我跨过山河大海，他很严厉，经常打我，可是我依然崇拜他。如今爷爷老了，白发苍苍，再也不可能带我走上了几小时的山路去头村了，他现在可能睡在床上，敌不过岁月的寒。
一.村里有位老孙
头村有位老孙，是一个和蔼的人，无论认识不认识的人和他交谈，都能给人一个真诚的笑容。老孙年轻的时候很有干劲，他种了很多的地，隔上个把月，都会把地里的白菜萝卜黄瓜背到城里去卖。一个人背上100多斤菜，手里还提两篮。辛苦辛辛苦苦去一次，也就挣几十块钱。天还没亮就从家里出发，早餐没吃，卖完菜，都是中午了。城里东西贵，一个饼也要两块钱，老孙舍不得吃，又饿着肚子走回来。到家了才开始慢慢做饭，做好已经是傍晚了。他狼吞虎咽着，能吃下好几碗饭，吃自家的青菜萝卜，他吃的特别香，都是自己种的，也不花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老孙总爱帮助别人，谁家种地插秧的需要人，他总是二话不说就去帮忙。老孙还爱编竹筐，跟钓鱼一样，这是个考验耐心的活儿，能陶冶人的性格。只有内心平静的人才能编好，脾气暴躁的人是编不好的，他们会不知不觉的弄错，然后不耐烦地丢在一旁。老孙会编好些东西，装玉米粒的箩筐，簸箕，淘米的筲箕，洗锅的竹刷，木桶，木盆。家里用的生活用具，大多他都会做。他家里的院坝中，经常堆着砍回来的竹竿，新鲜的木头，都是他的宝贝。只要一闲下来，他就开始编。有不少次被竹刺扎进肉里，砍竹子时砍到了手，他也不给谁叫苦，自己用点土方法包扎了就是，然后继续工作。他把编来的东西，送给邻居们，因为他知道邻居们都忙，或者没那个技术，去城里买又需要花钱。对于编这些，老孙可是很骄傲的，他对自己手艺很有自信。邻居们也早早地求老孙帮忙给编一个，给钱老孙是向来不收的。他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收钱就不好了，我有时间就给你们编，没时间就算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他从来不会没有时间，就算熬夜都会帮助别人编好。
二.老孙的爱情
老孙憨厚老实，老是一个人，也没讨着媳妇，村里人们都替他着急。正巧村里有位姑娘待字闺中，村民们就把他介绍给老孙。老孙看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很是漂亮，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尽是些茧疤和伤口。老孙说，“我是个粗人，你细皮嫩肉的跟我不合适，你还是回去吧。”姑娘脸皮薄，也不知道说些啥，只是一直低着头看老孙的脚，过了几分钟，还是不知道说啥，“哦”了一句就回家了。老孙虽然有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开始编自己的竹筐。他明白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强求，学会知足。可是第二天姑娘又来了，她提了一个小袋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她说“我娘告诉我你的手是村里最粗的，但你的心是村里男人中最细的，你是细的粗人，所以我要嫁给你”老孙也不知道说啥，突然被夸他脸红了，抓了抓头再问了一遍，“你确定了吗？”姑娘说“嗯”然后老孙送了姑娘一个箩筐，就当是定情信物了。老孙说“这是我今天刚编好的，本来也是你娘要的，我准备给他送过去，既然你和我的事儿成了，那我就把这个箩筐送给你，我家里没啥值钱的，你也不要嫌弃。只要你拿着这个箩筐，你就是我的人，我也不会抵赖的，这村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得这么好，我要是抵赖了，你就拿上这个箩筐，找村里的人说理，他们会帮助你的”姑娘接过了箩筐，小心翼翼地把抱在怀里的小口袋打开，里面是一双布鞋，姑娘说“我看到你的布鞋都有好几个洞了，昨天打量了一下你脚的尺寸，昨晚连夜给你绣了双新鞋，也不知道合脚不，我也把它送给你了，算是我，回你的定情信物吧。”姑娘用双手把心血滴到老孙面前，老孙一时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姑娘的黑眼圈，里面还有血丝，几颗大眼泪就掉了下来。“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等我找人看好日期就来娶你。”姑娘用袖子给她擦眼泪，脸一红，小嘴一动一动的，说了半天，说了个“嗯。”老孙也不知道说啥好了，他又抓了抓脑袋，也只说出个“嗯。”然后气氛变得尴尬了，姑娘说“你怎么不穿我送给你的鞋啊？”老孙抚摸着新鞋，就像抚摸着宝贝一样，他说“我舍不得穿”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哪有你这样的人啊，管你穿不穿了，我走了啊。”老孙目送她离开，手一直摸着新鞋，回了句“嗯。”老孙心想，会穿的，等结婚那天就穿。姑娘回家了，按照头村的规矩，没结婚之前不能见面太久。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三.老孙结婚了。
日子定下来了，就在过年的前一天。老孙把地里所有的菜都卖完了，多余的竹筐木桶也卖了，家里的一头大肥猪也卖了，还有一头大肥猪留着杀来宴请宾客，家里能卖的都卖完了，可是舍不得卖那几只黑鸭子。黑鸭子头村的人称为憨包鸭，这些鸭子身上大部分是黑的，翅膀那儿有一些白，眼睛外头一圈是红的，长的呆头呆脑的，有人去抓它也不知道跑，乖乖的蹲下来任人摆布，跟个憨包一样，所以叫他憨包鸭。虽然想偷个憨包鸭很容易，但村里人从来没丢过憨包鸭，都是些善良的人儿。这些鸭子跟城里的黄鸭子不一样，黄鸭子一天到晚叫叫嚷嚷的，跑来跑去的瞎折腾，净知道欺负憨包鸭。抢食起来可霸道了，所以头村的人更喜欢憨包鸭。老孙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因为这些鸭子是买不到的，都是祖上一辈一辈的，悉心培育下来的，可以算作传家宝了吧。老孙很喜憨包鸭，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乖巧善良，老孙编竹筐时，憨包鸭都在一旁睡着，看着他编，不吵不闹。于是老孙把憨包鸭留了下来，让它们做自己家里的迎亲队伍。每只鸭子脖子上，画了一朵大红花，鸭子们就睡在门前，瞪着个大眼睛，偶尔嘎嘎叫几声，然后一动也不动，看着新娘子走进老孙的家门。老孙把姑娘绣的新鞋穿上了，还买了一件新衣服，把卖家当的钱买了很多菜招待乡亲们。老孙很感谢乡亲们把棉花介绍给她，因为他很喜欢棉花。是的，新娘子叫杨棉花，很接地气的一个名字，那会儿的人们大多喜欢这种名字。乡亲们觉得老孙很傻，把钱都花在了招待他们吃喝上，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吃得菜品类丰盛分量又足，算是村子里办过最贵的喜宴了。老孙嘿嘿傻笑，其实他还留了点儿私心，他留了两百块钱，给了棉花的爹娘，感谢他们把棉花养大，然后嫁给自己。鞭炮响，孩子们闹，头村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大家都很开心，老孙也开心，老孙问棉花开心吗，棉花也说开心，老孙就更开心了。老孙穿的红红火火的，帽子上有两根长翎毛，就像电视上的孙悟空，刚好老孙也姓孙，于是孩子们就开始叫老孙齐天大圣。老孙给孩子们发喜糖，孩子们给老孙喊“齐天大圣和棉花仙女长长久久，百年好合。齐天大圣结婚咯，哦~”后来这个称呼就成了老孙的外号了。乐于助人，传递善良正义的老孙，的确担得上村里的齐天大圣。敬完了酒，再次谢过乡亲们，送走了宾客，终于散场了。老孙却丝毫不能轻松。他爹娘去的早，家里就他一个人，平常时候也就几只憨包鸭陪着。老孙让棉花去休息吧，棉花不去，棉花很倔，老孙就同意她帮忙了。于是两个人洗碗，扫地，清算借邻居们的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整完了这些事儿都凌晨四点了，别说洞房了，两个人一倒下来就睡的死死的。棉花也累了，她似乎很快就能适应她的男人，老孙打雷般的鼾声也没能把她弄醒，两个人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突然想起那首歌，老子明天不上班，爽翻，巴适得板。
四.目标是盖个砖房子。
娶了媳妇儿了，老孙觉得生活也有目标了。他看着这个土墙做的家，心里暗暗下决定，要把它改造成水泥做的家，虽然盖房子要好多好多的钱，但他会努力。老孙告诉棉花他要努力挣钱，给棉花盖一个漂漂亮亮的大房子，棉花说我们一起努力。他们为了奖励自己有了远大的目标，那晚上特意做了盘猪肝喝了二两老酒。两个人喝酒聊天一直喝到很晚，相敬如宾的他们真让人羡慕啊。棉花不喜欢老孙老是闷着不说话，这样她很无聊。老孙觉得也是，以前一个人不说话也没关系，现在两个人了，得顾着人家的感受。于是老孙去城里买了个录音机，里面有很多刘三姐的山歌。那会儿啊，刘三姐很火，跟现在的薛之谦一个道理。老孙坐在院子里编竹筐，棉花坐在他旁边纳鞋底，老孙跟着录音机唱“唱山歌勒，山歌好比春江水。”几只憨包鸭就睡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也许它们根本就听不懂，也或许它们能听懂。总之，它们喜欢听着老孙唱。棉花也跟着唱“唱山歌咧，这边唱来那边和。”路过的人们，都称赞老孙小两口很恩爱。老孙去城里打工了，他要挣钱，给家里盖房子。刚开始的时候，怕棉花一个人在家里孤单，老孙每天都花几个小时回家，可是这样太费力了，本来上班就是做苦力活，给人背砖背沙的特别耗力气，每天来回更是把他折磨得消瘦了，棉花也心疼他，她不再自私地要求老孙每天回家陪她，让他在城里跟着工人住宿舍。后来老孙就一个月回一次家，他在工地上都是吃的最便宜的饭菜，把钱攒着攒着，他知道要盖房子的，只是每个月回家总会给棉花，买点肉回去。
五.棉花给齐天大圣生猴子了。
这一次，老孙又如往常一样回家了。他看到棉花总是要吐，吃啥啥吐，吃萝卜吐，吃鸭蛋吐，就连吃肉也吐。老孙问棉花怎么了，棉花说“老孙，我可能要给你生猴子。”老孙高兴的不得了，他可能要有儿子了，于是他带着棉花去医院了，医生恭喜他是喜脉，已经三个月了。于是老孙没在村里工作了，她回家照顾棉花，他的好媳妇。棉花被他照顾的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棉花去做饭，老孙不让她去，棉花去砍竹子，老孙也不让他去，就连做布鞋也不让她干了。老孙说“你不能再用针了，一切尖锐的东西都不能用，怕伤到孩子。”莲花说“我给孩子修个鞋也不行吗？那你就等着你的猴子，没有鞋穿吧。”老孙说“我可以给他买。”棉花说“买的哪有当娘的做的好，我每天闲的都发霉了，老孙你就让我做鞋吧。”棉花每天都要找他说这事儿，老孙也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就同意她了。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老孙编竹筐，棉花纳鞋底。憨包鸭呆在一旁，偶尔走来走去，嘎嘎两声。老孙一直播放着刘三姐的歌，可他咋也不唱了。棉花很好奇，她说“老孙，你不是那么爱唱刘三姐的歌吗？你怎么不跟着唱了？”老孙笑着说“我唱的难听，我自己知道，让孩子听刘三姐唱就好了，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音乐家嘞。”棉花觉得也是，点了点头。老孙每天都要去鸭棚看一看，看看憨包鸭，有没有下单，有就捡起来放在抽屉里存着，然后隔个三五天就给棉花做鸭蛋糖吃。老孙非要棉花吃，棉花说她都吃腻了，不想吃了。其实棉花是不想把鸭蛋都浪费了，他希望老孙拿去卖钱，这样他们才能早点盖房子。老孙也知道棉花是这样想，他说“管你吃腻了没有只要你吃下去我就高兴，我是做给孩子吃的，不是给你吃的，所以你不能拒绝。”棉花找不到话说了，乖乖的喝鸭汤。老孙在外人面前就是齐天大圣，总是很坚强，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而在棉花面前，他只是她的至尊宝。终于快到了生产的时候了，棉花说“老孙我感觉快生了，肚子很痛。”老孙二话不说就抱着棉花去城里的医院，憨包鸭们嘎嘎的跟着追了几步，似乎看出了主人的着急。那会儿路烂，不通车，老孙又不敢背她，害怕压着孩子。他就一路抱着去，老孙满头都是汗，棉花说“老孙，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别把自己累坏了”老孙说“我不累。”老孙还是累了，他的棉花放在田野上先坐着，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趴下去大饮了一口田水。棉花看着老孙，自己也心疼，眼泪滴在田里，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老孙说“棉花，你不要哭，你的眼泪落在水里，等会儿我喝下去的水也是咸的，我就会更口渴了，就没有力气抱你了。”棉花使劲儿地点头，说她不哭了，可是眼泪还是在往下掉。老孙继续抱着棉花走，抱到最后手都麻木了，他把棉花放在医院的推车上，说了句“医生，拜托你们了。”然后累瘫在地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其他等待患者的人都以为他是个疯子。城里人是不会了解农村人的苦的。老孙想起来，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了，他的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昏，渐渐的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老孙慌张的起来，去找医生。他在327病房找到了棉花，或许是他太善良，感动了上苍，母女平安。棉花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女儿，护士正抱着哄孩子。
六.梦想终于实现了。
虽然是个女儿，老孙有一点点小小的失望，但他还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去爱她。很多人都提着荷包蛋来恭祝齐天大圣生了小猴子，老孙很愧疚地告诉乡亲们，以后不能再送竹筐给他们了，他要开始存钱盖房子了。乡亲们都很理解他，忙笑着说，没事儿。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了，但是她很奇怪，性格不像老孙，也不像棉花，很是泼辣，伙伴们都叫她辣椒。辣椒会跟男孩子打架，对谁都敢骂。老孙教训她，她也不听，只有狠心去打她，她才能乖上几天，然而棉花心疼女儿总不让老孙去打。老孙其实打得也不算重，也就是唬唬她，而老孙每打辣椒一次，辣椒就在心里多恨他一次。老孙是想让辣椒上学的，即使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教育，老孙时刻都记着***的话。可是辣椒小学都没念完，就因为打架被开除了。老孙无奈，只有让她回家了。棉花觉得自己很惭愧，没能给老孙生儿子，以后老孙就要绝后了，老孙安慰她“没事，儿子女儿都一样，只要她平安长大就好了。”那个年代，能有老孙那样男女平等观念的人真的很少。老孙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他懂得的道理，不比读书人少。乡亲们都劝老孙再生一个吧，生个儿子继承香火，老孙说儿女都一样，有一个就够了，笑着拒绝了乡亲们的好意。编竹筐，卖鸭蛋，卖菜，干工地，存了好多好多年的钱。老孙终于可以盖砖房子了。老孙放了鞭炮，这就正式动工，他没请几个人，但是乡亲们都主动的来帮他，老孙很感动，乡亲们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孙以前总帮助我们，我们帮你也是应该的。”夜里，老孙坐在椅子上看星星，老孙说“棉花，我们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我答应了给你盖房子，我一直都记得。”棉花倚靠在他的怀里说“老孙，我也很高兴，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房子了。”他们夜里也在加班，背砖头到楼上去，然后实在是疲惫了，就上床休息。他们看着一块块砖全砌在了墙上，房子终于完成了，老孙那晚，杀了三只憨包鸭请客。他喝了很多酒，告诉乡亲们，他很高兴，他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他很爱他的媳妇棉花，棉花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辣椒，他很开心。棉花在众人面前羞红了脸，忙劝老孙，别喝了，喝多了又要乱说，但她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乡亲们都夸老孙和棉花夫妻恩爱，像新婚一样幸福。老孙太高兴了，喝得烂醉如泥，他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因为他的梦想，也因为他的爱人。
七.火辣辣的辣椒。
辣椒十八岁了，成年了，她实在在家闲的无聊了，于是他向老孙要了一笔钱，到城里玩儿去了，在城里他遇到了邻村的小李，小李觉得辣椒大大咧咧的跟一般女人不同，也就是与众不同。然后他就追求棉花，辣椒觉得有人喜欢也挺不错，就答应了。一年都没到，辣椒就结婚了，小李做了上门女婿，住在了老孙的家里，因为小李家的房子实在不如老孙的漂亮。辣椒总觉得老孙没有创造更多财富，让自己幸福。所以她在家里很骄横，家里都是她说了算，老孙和棉花都是心软的人也就由她去折腾。老孙哪里都不爱去，就爱在自己修的房子里呆着，偶尔听听山歌，喝壶小酒，就是很惬意的事情。辣椒气冲冲的跟他说“爹，这些憨包鸭又笨又难看，还不好吃，在家养着还费粮食，我明天就把它们背去卖了，也能换几个钱花花。”老孙说“不行，这些鸭子就是我的命根子，是我爹，你的爷爷传给我的，必须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辣椒觉得老孙简直不可思议。她说“这几只臭鸭子能算啥传家宝，等你死了，鬼才帮你传下去。”老孙听了很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从小到大都是那么泼辣，跟谁欠了你似的，一天到晚就想着钱，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老孙一直都忍着，可这回他实在忍不住了，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生下这么个闺女。辣椒看平时都软弱好欺负的老孙今天竟然敢吼她了，她也很火大。“说不过我就说我泼辣，说什么我掉进钱眼里了，是你这老家伙不努力，家里穷成这个鬼样子，除了房子像样点，其它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别人都笑话我。你不让我卖鸭子，那你给我钱啊。”辣椒不再去管他，把鸭子抓了，背着就往街上走。老孙气得直跺脚，他骂道。“辣椒，你给老子回来，回来啊，逆子！唉…”老孙气的把自己编的箩筐都一脚踹进沟里去了。他坐在椅子上望着天，默默的擦眼泪。棉花做完了家务，从屋里出来，拍着他肩膀安慰他。“辣椒就是这个脾气，从小到大都是，改也改不了了，你就想开些，别跟她斗了。”老孙抱着棉花，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棉花也没有办法，这个女儿经常骂她，她也很想哭。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老孙不再理辣椒了，跟她冷战了很久，他只是想发泄一下他的不满，他舍不得那些鸭子。后来他爱上了打长牌，那种老年人才爱打得牌，牌里有天地人，还有听用，那种牌现在已经很少人打了，我爷爷也打，算是一道特殊的风景了吧。老孙开始抽烟了，抽水筒烟，抽一只烟就吹得水筒汩汩的叫，每次听到这种声音他就会想到嘎嘎叫的憨包鸭，鸭子下水的声音和这个声音像极了。老孙才是中年，却过得跟个老头一样，乡亲们都说，齐天大圣不如以前威风了。任辣椒怎么说，老孙就是不理她。老孙觉得这几日特别没劲，编箩筐也提不起兴趣，再也看不到趴在一旁陪着他的憨包鸭了。辣椒觉得老孙跟他冷战是小肚鸡肠，她走到哪儿都在说老孙在家里发神经，怎么喊都不理人，还开始染上抽烟打牌这些坏习惯，领居们都不想理辣椒，为了维持点人际关系，随便说两句应付她两句。邻居们都来家里安慰老孙，老孙这才心情好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