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赫连琰绝心情沉重,没想到父皇竟维护六弟如此地步,即便南阳侯府真的有罪,可他们身为皇亲国戚,自有其惩处的方式,这样让人去污人清白,岂不是太过于卑鄙,“父皇,儿臣知道,六弟心中苦,可也不该对待一个女子,儿臣更加看到六弟给她们个痛快!”
皇帝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掷在桌子上,洒出些许茶水,脸色神色晦暗,冷冷道:“若不是南阳侯,你六弟如何成为一个废人,堂堂皇子,只能成日醉心于山水,其中痛,你可知?”
赫连琰绝从中听出了蕴怒的意味,却也实在难以苟同,“父皇,若这件事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父皇,父皇可曾想过,如今六弟大仇已报,父皇也该想想,后人如何说!”
皇帝似乎听进去赫连琰绝的话,但是对于他的求情,甚至做法,却不太满意,他向来最恨结党营私,疑心又重。
南阳侯一事,表面上是赫连若离报仇之举,实际上,这位睥睨天下之主,心中如何没有打算,这些日子,他让身边的人一一记录前来为南阳侯求情之人,也记录前来踩上一脚之人。
这两类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会重用他们,故而他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只等早朝,将命令发出去。
如今自己看重的儿子竟维护南阳侯府,保护了云华不说,还来质疑自己,他心里何尝舒服。
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他不信,自己的儿子看不出来自己已起杀心,南阳侯府一家人,留不得,却明知故犯,背后的隐情,他不想去猜测,也懒得去猜。
随手将桌子上的一封圣旨递过去,待赫连琰绝看了之际,脸色却白了。
他如何不知道,上面人这些日子做了什么,而这些人,不管目的如何,站在哪一方,都被父皇降职了,有的甚至革职。
他知道,父皇心中的顾虑,如今自己却还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心中一阵阵恐惧,父皇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在警告自己,若自己在一意孤行,替云华求情,恐怕下场也和这些大臣无异。
皇帝不耐烦的拂了拂袖子,沉声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朕特许你在家中休息!”
赫连琰绝一愣,还想说什么,目光触碰到皇帝身后的公公,看到他朝自己使眼神,到嘴边的话生声咽了下去。
如今父皇的意思很明显,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至于多久,没有一个明确答复,公公的提醒是有道理的,若他在说下去,恐怕不仅保不了人,就自己,也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如今就只有靠夜宸了,但愿他能阻止这场疯狂的报复。
出去之际,却遇见了赫连若离,赫连若离因着嗓子被毁,见了人都只行为礼,并不开口。
如今亦事,赫连琰绝看着安静站着的他,心中一阵难受,明明那般自在漂浮之人,狠毒起来一点不亚于父皇。
来到他面前,神色冰冷,漠然道:“你要报仇,本王不阻止你,你是本王的弟弟,虽不是一母而生,可是这些年,本王对你从来没有芥蒂。”
赫连若离眸光一亮,将身子更低下了些,以示感谢。
“今日我去了天牢,正好遇上你的人对云华行不轨之事,我救了人,其中还有一个,叫明月,你该知道,是若儿贴身丫鬟,你该知道,若儿的意思吧,你要杀人我不管,可是这样的办法,本王劝你别用!”说完一拂衣袖离开了。
他话已至此,若赫连若离在不明白,那么便真的枉费了他一番心思。
而赫连若离,在听到明月二字之后,脸色有些变化,本去面见皇帝,却生生改了方向,反而朝着大牢的方向而去,就连他的贴身侍卫向羽也觉得奇怪。
赫连若离进去,看到牢中新换的狱卒,当下明白了,冷笑一声之后,朝着云华所在的牢房而去。
牢房中,云华情绪还未稳定,明月一直在安慰她,没想到,赫连若离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对于他的出现,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知所错。
她的身份尴尬,六皇子立场坚定,若她执意护着云华,让六皇子对宁府不满,甚至牵连老爷夫人可如何是好。
思索之间,赫连若离已经到了两人面前。
云华抬头,看向赫连若离的眼神不再是之前在菱湖的愧疚,而是充满了恨意,娘死了,爹爹生死未明,如今自己差点被人毁了清白,她如何能够咽的下去这口气。
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看了赫连若离许久,突然间径直起身,抓起赫连若离的手臂咬了下去。
赫连若离身边的向羽一惊,慌忙就要将云华打昏,却被赫连若离阻止了。
“郡主!”明月惊恐的看着,想要阻止,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手足无措的在旁边看着,六皇子本就恨她入骨,如今她这样的行为,岂不是将自己推向生死边缘吗?
云华本以赫连若离会恼羞成怒,之前他旁边的侍卫会将她杀了保赫连若离,她也存了这样的心思,没想到对方却无动于衷。
嘴下的动作不轻,直到嘴中充满血腥气,才将人放开。
云华苍白的嘴唇上尽是殷红的血迹,昏暗的烛光下,反而衬的她更加妩媚。
“殿下,您没事吧!”向羽愤怒的看了云华一眼睛,那目光,恨不得将杀了她而后快。
赫连若离并没有说话,将手拿出来,不管青色的华服上血迹斑斑,扣住云华的下巴,对向羽招了招手,向羽会意,当下便拉着明月,意图将人带出去。
明月一看赫连若离的神色,不冷不热的,心中更加没底,若六皇子一时生气,当场就将云华郡主杀了如何是好,正欲开口,却被向羽堵住了嘴巴。
云华经过这么多,如今面对赫连若离,反而不害怕了,嘲讽一笑,直到眼中笑出了泪水,一字一句道:“没想到堂堂六皇子,也会下三滥的手段!”
赫连若离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目光一冷,扣住她下巴的力量更加用力的些,沙哑着嗓音道:“你父亲干的事,比我肮脏龌蹉一百倍,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担?”
当初若不是他,他怎么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什么未来,什么希望,对于他来说,通通都在梦里。
仅仅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他的一辈子,就要活在痛苦中,就要一辈子躲藏起来,见不得人,堂堂皇子,却身带残疾,他这么多年的痛苦,谁能体会。
如今他不过让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何错之有,南阳侯让他一辈子痛苦,他为何不能,让她的女儿一辈子痛苦。
挚友也好,兄弟也好,他们只看到了他的残忍,那么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们通通看不见。
既然如此,他便选择最痛苦的方式,至少,让云华痛苦一辈子的方式,也好过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痛苦?
双手慢慢的往上移,落在云华光洁的脸蛋上,嘴角的笑容慢慢漾起来,一字一句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让你父亲死个痛快!”
云华目光一冷,眼中尽是疼痛,“你杀了我们,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赫连若离却不着急,反而将云华带了出去,走了许久,似乎到了牢房的尽头,透过铁门,一个气若游丝的男子架在铁架上,而那铁架,烧的通红。
云华握住嘴巴,身子软了下去,不仅仅被看见的刑具震惊,更重要的是刑具上面的人,正是她想见,却未能见到的爹爹。
她想叫,却叫不出来,她才明白,为何赫连若离这般淡定,他早就算计好了,的确,她输了,输的一塌糊涂,她不忍爹爹受到这样的折磨。
天牢中的刑具如何之严,她不是不知道,见到却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