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原谅朕!”
“皇上说什么话,为皇上排忧解难,,是兰儿份内之事,只是兰儿担心皇上身子。”说着将头靠在赫连奇肩膀上,墨色发丝柔软,洋溢着夺慕的光彩,一直在到头顶。
“今日众臣子一致要朕立太子,朕心情烦躁,让兰儿受委屈了。”赫连奇一边说着,一边轻拍打她的背。
皇帝的家事,有怎么能算的上家事,可是许多时候,却不想将这些事放在朝堂上来说。
兰贵妃一愣,目光落在大殿中两盆文竹身上,笔挺而又清疏,似文人墨客的傲骨。
忽的明白了什么,像赫连奇这样的人,生性爱猜忌,又不信任人,如今被参了这么一军,自然心中不快,皇家事,事事关乎天下,哪能任情任性,更何况,依着皇帝的年纪,也该是立太子之际,他却时时压着,除了心中的贪恋,别的什么,就连跟了她许久的兰贵妃也看不出来。
兰贵妃抬头,目光中尽是潋滟之色,笑意盈盈的看着赫连奇,语气柔软,带着软糯的滋味,“皇上别气了,朝中之事臣妾也不懂,臣妾陪皇上在花园中走走吧,今日,又新开了许多花儿!”
赫连奇点了点她的鼻子,一脸宠溺,“还是兰儿深得朕心啊!”
两人说着一道向花园走去,若没有旁的心思,或许兰贵妃也就认了命,皇帝的宠爱,无上的荣耀,只是,皇宫的天终究没有外面的蓝,空气也不新鲜,到处都透着压抑的意味,让人透不过气来。
雨过之后晴光甚好,曲曲折折,绕过一条小路,便是偌大一个假山,周围水波缭绕,里面养了许多睡莲,绿叶红花,清澈的流,甚是好看。
“你这院子,倒同旁处不同,少了几分人工雕刻的味道,多了几分自然之感!”赫连奇由衷的赞叹道,在宫中压抑的久了,自然喜欢自然的东西。
“兰儿来自宫外,这些小手段,让皇上见笑了!”说着看着水中的睡莲陷入了沉思中。
她便是一只关在牢笼中的金丝雀,虽徒有外表,却没有自由,有时候她都在想,自己在宫外的那段时间可是真实的,自己爱过的那个人,是不是真实的,等的时间久了,渐渐的,她似乎忘了一些。
宫中岁月漫长,磨灭的不仅仅是她的耐心,还有记忆,她生怕哪一天一觉醒了,便忘却了前尘往事。
两人一路而去,待到花圃旁,却见牡丹花丛中混了一些其他的花,而那花,却是凋谢了的。
兰贵妃脸色一变,身子微微颤抖,最后还是勉强定住了神色,对旁边的赫连奇道:“皇上,臣妾许久未出宫,想去看看景色,上柱香,祈祷国态民安!”
“也是,出去走走也好,也祈祷一下,这么久了,你肚子还没消息,朕希望,你能生一个小皇子或者小公主,明日去吧,朕让人替你安排,今日,朕好生陪陪你!”说着暧昧的将人拥进怀中。
兰贵妃脸上都是笑颜,那笑容,却未及眼底,里面仿佛噙了许多的委屈,和说不出的痛,却又很快消失。
第二日,马车驶出宫外,兰贵妃端坐在里面,脸色却难看的紧。原是炎热之际,她却一身高领披风,严严实实将自己遮住,仿佛受伤的小鹿,尽量隐藏着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旁边的采薇看着心疼,不禁劝道:“娘娘,天气炎热,马车中空气不流畅,将披风摘了吧!”
兰贵妃木木的摇摇头,一双眸子中尽是委屈之色,眼泪猝不及防便流了下来,一滴滴,似泣血的玫瑰一般,让人可怜的紧。
马车中的流苏坠子摇摇晃晃,其中脆生生伸出一只手,将红色披风扯下来一角,只见兰贵妃雪白的脖颈上斑斑点点,尽是昨夜缠绵留下来的痕迹。
皇宫中的女人,能得皇上如此恩宠,已是天大的荣耀,若因此能生下皇子,更是不可同日而需,更何况像兰贵妃这般受宠的,地位直逼皇后。
可偏偏有人不爱做金丝雀,采薇心中何尝不明白兰贵妃心中的苦,在她看来,与其空守着不切实际的愿望,倒不如就在深宫中,虽不自由,不过宫中哪个人又是自由的。
宫中人来人往,每年进宫的妃子数不胜数,有些人从豆蔻年华进宫,熬成了白发苍苍,都未必见的了皇帝一面。
新人笑旧人哭更是常态,兰贵妃已经算的上幸运了。
“娘娘,您又何苦执着。”守着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一辈子,受人威胁,活着,像行尸走肉一般。
兰贵妃摇摇头,目光中尽是凄楚,若可以说服自己,她又何必一直受人胁迫。
昨天在花园看到郁郁葱葱中破败的花从中凋零的花,她便知道,若不能将慕尚除掉,自己一辈子也躲不开他的威胁。
“去一趟醉仙楼吧,听说那里新上的菜点不错,出来没用多少,如今倒觉得有些累了!”兰贵妃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整个人卸下了那层伪装,反更显得真实。
说罢便要掀开车帘,起身出去,采薇见状,连忙下了马车,将人扶了下来。
宫中的马车出宫,本就很少,更何况像兰贵妃这般身份尊贵的,更在少数,即便在皇城脚下,也难以见到,如今光看这马车,流光溢彩,装点的富丽堂皇,从上头下来的人也似仙女一般,前呼后拥,看身份,更是不一般,可不是宫中的娘娘们。
一时间,醉仙楼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赶快让开,当今……”
“小喜子!”兰贵妃似不想让人认出她的身份,对其摆了摆手,被唤做小喜子的人点点头,只是让人将拥挤的人群波开,开劈出路让兰贵妃进去。
醉仙楼中人并不多,掌柜的早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准备好了厢房。
“贵妃娘娘请!”
兰贵妃瞥了他一眼,眼中似噙着嘲讽,又似怒火,冷哼一声,跟着店小二同上了楼上一出厢房里。
待到门口,店小二躬着身子,一副恭敬的样子,兰贵妃只觉得讽刺,从白皙的手腕下褪下一个金镯子,目光涣散,似什么也不放在眼中。
采薇接过去,交到店小二手中,还未待店小二对兰贵妃歌功颂德,小喜子便连推带拉的将人拽了下去。
“娘娘,进去吧,无论怎样,您都要进的!”采薇在一边提醒,声音中都是心疼。
兰贵妃深吸一口,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帽子,背对着门,一身紫色华服,上头绣了云纹,只不过那云纹太多,层层叠叠,远处看过去,竟像极一飞冲天的龙一般。
兰贵妃眼底染上一层霜色,径直进去,身后的采薇早就为她将门关上去。
“慕大人真是好生悠闲!”兰贵妃抬起桌子上的茶杯,却不喝,只是放在手中轻轻的晃着,而指尖,却泛着不一眼的颜色。
此人正是慕尚,只见他转过来,脸上噙了笑容,衣袖微摆,朝兰贵妃拜了下去,脸上却无半分恭敬之色,“臣见过贵妃娘娘!”
“咣当”一声,兰贵妃手中的茶杯扣在桌子上,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冷笑道:“本宫可担待不起,慕大人,说吧,慕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对话,从她入宫到现在,持续了整整七年,七年的时间,是一个女子最美的年华,她从豆蔻青春,到如今,失去了最所有的东西,而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男人所赐,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慕尚直起身子,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贵妃娘娘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我们这对老朋友,有认识七年了!”
今日的慕尚,大有同兰贵妃叙旧之感。
不过兰贵妃向来对她没什么好感,收起所以的情绪,淡淡道:“慕大人还是赶紧说吧,外头可有人等着!”
慕尚这才点点头,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条,摊在桌子上,纸条上不过写了四个字,不过仅仅四个字,便已经表达的跟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如今朝廷中立太子风声渐起,慕尚心心念念让赫连琰绝当上太子,其目的,自然不用多说。
兰贵妃瞥了一眼纸条,刚想接过去,却被慕尚抽走。
“贵妃娘娘记得就成,老臣这醉仙楼新近上了些菜,老臣这就去让人准备!”双眼眯成一条缝,却是一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
他怎么可能让兰贵妃手中有他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传递消息这等重要的东西,蛛丝马迹,或者,一点端倪,都可以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从没有人想要将自己陷进危险之中,更何况,是慕尚这样野心勃勃的人。
“慕大人等会儿!”兰贵妃起身,身上的披风自绣凳上滑落,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更多的是寂寥之色。
慕尚脚步一顿,伸手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兰贵妃。
“我可以见见他吗?”兰贵妃语气中带了几分难以察觉悲伤,更有几分深深隐藏着的愁绪。
慕尚眸底的深意加重,目光落在兰贵妃身上,忽然便笑了,“贵妃娘娘是打算这个样子去见他?”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串笑声。
兰贵妃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灼亮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来,仿佛遗落在冰冷黑暗角落中的珍珠一般,无论怎么努力,它的光芒永远被会被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