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明白。”明月大着胆子道。
“你想问我为何不接受夜宸?”宁楚若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璀璨的眸光一点点暗淡下来。
才子佳人,是谁都梦想的,可是她早就失去了资格了,她的人生中除了报仇再没有其他。
马车咿咿呀呀的行驶出去,两边风吹的树叶沙沙直响,似在吟唱一首离别之歌。
虽然夜宸早就让她做他的马车,不过临走之际,她却没有上,起初在京城尚好,如今一出京城,马车要摇摇晃晃,虽是官道,却也比不上京城的平坦大道,很多世家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一路颠簸,早有人经手不住吐了起来。
走走停停,连带宁楚若也觉得不舒服,合着眼,靠在马车车壁上休息,却也止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难受。
明月看着心疼,却也没办法,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小姐,要不奴婢去唤八皇子过来看看吧?”
夜宸不在,他们能找的也就只有他了。
宁楚若小脸苍白,摇摇头,她还坚持的住,掀了掀帘子,看着马车外面郁郁葱葱一片,蹙眉道:“出去走走吧。”
以前倒不觉得旅途多辛苦,如今才走了半天,身子却受不住。
一下马车,踩在地上,她才感觉像重新活过来一般,深吸一口气,却看见赫连奇身边的夏公公带着人过来了。
“宁小姐,按照皇上要求,天气炎热,舟车劳顿,故而派些梅子驱恶的东西给众位,宁小姐身子倒比别人好很多,这些是小姐的份,还请仔细收好。”说着转过身看着后面的小太监,眼睛却闪过一道并不显眼的算计。
“公公费心了,明月!”宁楚若点点头,笑容却未及眼底。
待人离开,明月将红色雕花盒子打开,里隔了一个个精致的格子,整齐的摆了许多梅子,果干之类的东西,都是生津止渴,开味爽口的。
另外还分发一小包药丸,说是预防中暑之类的。
“小姐,宫中的东西即便普通的,却也比外面的精致些。”明月由衷的赞叹道。
是啊,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子对后宫之位趋之若鹜,有皇子为了皇位甚至不顾手足。
江山在手,即便要天上月,也有的是人给你上天摘。
回到马车中,明月拿了一颗梅子递给宁楚若,她却没有接,反是愣愣的看着它,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小姐?小姐?”明月轻推了推她,宁楚若这才反应过来,“小姐,这梅子是上好的盐津梅子,你要不要尝尝?”
宁楚若接过梅子,却没有入口,反是看着它,夏公公为人阴险,两面三刀,如今看模样已被幕尚收买,她又如何敢吃他送过来的东西。
“休息之际寻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将它丢了。”宁楚若竟=将梅子放回去盒子里面,语气淡淡。
明月一愣,颇为可惜的看着盒子,不解的道:“小姐为何将它丢了,况且若被人知道,可是大不敬之罪。”
“夏公公,是幕家的人。”
话音一落,明月眼中尽是诧异,捂住嘴,看着手中的东西,忽的连忙掀开帘子,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道:“小姐如何得知?”若真的如此,以幕雪容对小姐的恨意,她定然不会放过小姐。
那么这梅子是皇帝送的,即便有问题,也怪不到她头上,皇上送来的东西,谁敢查。
宁楚若冷冷一笑,忽然间将盒子接过劳,明月倒是提醒她了,如今正好的机会,幕雪容是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眼中珉出一抹算计,低头对明月说了什么。
到了晚间之际,众人就地休息,搭了帐篷,清冷的山头一下子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明亮的火光。
宁楚若和云华两人并肩而坐,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对面幕雪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淡淡一笑,对身边的云华道:“你不是不喜欢幕雪容吗?今晚给你看一场好戏。”
“宁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夜王爷呢,方才我们可都看见他过来了,没来找你吗?还是,夜王爷不过只是玩玩而已,并没有认真?”幕雪容冷冷讽刺道,如今她已经没有必要同她假惺惺的谈什么姐妹深情了。
云华愤愤不平,刚要起身教训她却被宁楚若拉住了,“幕姐姐在这里败坏夜王爷名声,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话音一落,幕雪容脸色变了,想发作,却又不好发作,倒是她身边的上官婉儿,对她的话很不满意,一直在出声提醒。
人群中间的篝火跳跃着,每个人身上都渡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宁楚若冷笑一声,将云华的梅子盒子拿出来,原本皇妃的份和小姐的不同,不过来之际,她以特意让云华拿了一盒,至少即便幕雪容再恨她,有赫连若离在,她也是万万不敢动手的。
“幕姐姐火气这般大,不如吃些东西,今日夏公公送来的东西没用多少。”说着打开盒子,里面却已经空了一大半。
幕雪容目光落在盒子里,忽的抬头看着宁楚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宁妹妹用的可还习惯?”
宁楚若看着她眼中掩饰不住的笑容,心中的恨意仿佛像雨点一般落在她身上,她似看见了前世,看见了当初幕雪容是如何一步步害她满门。
恨意借由大笑发出来,目光中尽是讽刺,“皇上赏赐的,自然是好东西。”
加了东西的梅子,怎么不会是好东西呢。
“婉儿,我们走。”幕雪容心中几乎乐开了花,果然,爹教给她的办法果然好用,借助皇帝的手,除掉宁楚若。
等着吧,不出一天,便会传出她中毒的消息,即便不死,也可以给她长长教训。
“若儿,你说的好戏是?”云华看着幕雪容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今日的她,似乎异常好说话,按照她的性子,又怎么会放过奚落她们的机会。
“小姐,办好了。”明月适时出现在两人面前,摊开手,手中一颗梅子跃然入目。
宁楚若起身,目光中尽是算计,“云华,需要你陪我去寻一趟若离哥哥。”
云华的目光顿时暗淡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却还是点点头,带着她过去。
待进了帐篷,宁楚若却发现里面竟隔成两间,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云华目光中尽是深深的恨意,语气冰冷了许多,“若儿,他在里面,我便不过去了。”说着转身出去,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竟是说不出的落寞。
宁楚若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见服侍她的丫鬟追了出去,倒也放心了一些。
进去之际,赫连若离正在作画,一人高的画布上一个女子坐在池塘边喂食,水中的鱼儿欢快的游到她身边,水中女子的倒影清晰可见,却是快乐的,笑容落在眼中,却没到眼底,深看,便会发现其实她根本没有在笑,反有些难过。
“若离哥哥……”宁楚若止住步子,眼中尽是疼惜,她预料到了结果,却没能阻止,“你们之间一直都这样吗?”
赫连若离目光萧瑟,扔下手中的笔,抬眸却是深深的落寞和自责,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似变了一个人。
“她见过你的画吗?”
赫连若离摇摇头,他倒希望她见过,甚至可以大闹一场,将画毁了,也好过从来不踏进来,在王府如此,出来了亦菲如此。
眼眸中的阴暗被驱散,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若儿怎么来了?”
“若离哥哥,这次南巡并不会太平,我想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云华。”她总感觉以赫连奇的算计,不会让云华跟着一起去,若如此,那么很大的可能便是赫连奇要杀她。
在京城中,他要做一个好皇帝,就算做戏,他也不能杀了云华,可是南巡途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她实在不放心。
自古哪一个皇帝会让一只狼崽放在自己身边,任由她慢慢长大。
他有非杀云华的理由,不肯能不用。
赫连若离眸子一下子暗了下来,眸光中一闪而过的了然,很快却又消失不见,顿了许久,才道:“这一次,我称病,父皇却执意让我随性,还特意让带上云华。”从那一刻,他便明白,此行对于许多人不过游山玩水,对于他来说,却是生死攸关。
他的王妃,他的妻子,他宿世的敌人,如今他却怎么也舍不得让别人伤她分毫,她已经一无所有,若在没有他,她该怎么办。
忽的目光变的坚定,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之气,断续而又坚定道:“若儿,我不会让别人伤她分毫,她……一天是我的妻,一辈子是我的妻,死生不离!”
死生不离,若离哥哥竟真的爱上云华了么?
可是她们隔着那么深的仇恨,突然之间,她很心疼,为何世间的事往往不能圆满,明明两人很善良的人,让他们在仇恨的路上越走越远,带待回头,却再也来不及了。
“不好了,王爷,慕小姐中毒昏迷,王妃被怀疑,如今已被皇上拿下。”向羽进来匆忙禀报道。
赫连若离脸色一变,大步朝外而去,墨迹未干的丹青落在地上,污了画上女子绝美的容颜,在也看不清晰。
“明月,走!”宁楚若心中顿感不安,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