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的,哪怕回到了一千年前外加天生高富帅,单身狗注定还是单身。武珝听完韩阙得那句话,俏脸立马就染上了冰霜,言辞恶毒地质疑了一番韩阙的血统后,便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就去找王妃了。自己还以为他是难得的一位在心智上与自己棋逢对手的人,回想起刚刚韩阙问自己吃了没时那等傻样子,武珝自己都觉得羞耻,这哪里还有之前临危不惧,冷静处事的样子。想来应该是王妃日常多有嘱咐,被这傻子照葫芦画瓢了,还是王妃厉害。
安慰了一番自己,武珝再打量了两眼韩阙,娇哼了一声后,果断抛弃了他,转身去找王妃了。韩阙此刻心中也是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它喵的说了啥,刚刚我那样子是不是蠢爆了?”但他一心回忆着自己刚刚无意间使出得一记尬聊神技,自然就没看见武小丫头装模作样的走了两步后就回头看向他了,只是他这依旧呆呆傻傻也没什么要挽留她的样子,当即恨恨地跺了跺脚,彻底走了出去,再没有回头了。
贾侍卫则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世子这一系列的操作,就连他这个身长七尺,腹肌八块,无妻无儿,有需求只去勾栏的关中究极钢铁直男都无奈以手抚额,也凭着自己数十年钢铁直男的经验预感到了世子以后怕是只能依靠王妃直接把别人家的姑娘绑回来才能成的了亲了。
韩阙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被旁边的一个钢铁直男在心中嘲笑不会撩妹了。只是自己这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奶狗,跑到一千年前第一次撩妹就被人拒绝了,这个失败感一下将他的食欲都刺激没了,到了晚饭时间,机械地吃过了侍女喂的饭,等到侍女准备好了热水呼唤他洗澡的时候,他才彻底回过魂来。
在等到一切都弄完,外面的天已大黑,王府各处也都点起了灯笼。坐在椅子上无事可做的韩阙又想起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直面那刺客的正脸,透过他那残暴的眼神,韩阙才算是彻底得感受到了封建王朝中最直白的特点,那就是杀人。
后世里虽说自己也是被刀捅死的,可那只是倒霉,或者带有一点点的阴谋,但是回想起白日里,刺客那悍不畏死的神态,血腥残暴的眼神,此刻的韩阙倒是有些后怕起来,但是这是一千年以前,贞观盛唐的背景下,这里依旧是愚昧,落后和吃人的封建社会。自己已经成了这里的人,想到对自己无限宠溺的母亲,那其实已经失去了儿子的张王妃。韩阙就决定要调整自己的心态,他的身份是世子,纪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抱着后世那种随意的生活态度,休说独善其身了,整个纪王府上上下下都会成为他的陪葬品。
这也是今天韩阙特意在王妃与管家面前展示智慧的缘由之一。没有手脚,就成不了事了吗?后世在学校里辛苦学习那浓缩几千年文化的文史后,在这千年前遍地文盲的社会还怕混不下去了。在院里被贾侍卫推着逛了两圈后,韩阙困意起来了,就安排回房,临了还嘱咐贾侍卫明日把那把刀带过来,这刀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两次见面,间隔千年,说不定这刀是传说中的时间机器呢?带着这一大胆猜想的韩阙在身体本能的影响下睡着了,整个王府也渐渐沉静了下来。只是在这夜幕的遮盖下,人们看不到的暗河里,水花一个接一个,眨眼就消失了,只余下这平静的河面。
翌日,偏院的园林里多了些平日没有的鸟鸣,吵吵嚷嚷地将韩阙从梦中惊醒。带着深深的起床气,韩阙唤来侍女洗漱更衣,只是过来的名叫银鸾的丫鬟手艺颇有些生疏,洗得自己脸疼,明显没有昨日的好用。个人清洁整理完毕了,贾侍卫就跟了过来,依旧亲自推着韩阙进了园林。
园林里武珝早早的就在那吃起了早饭,根本就没有等着韩阙这个主人的意思。只是这丫头吃饭的时候不太老实,面条被她用筷子夹成了一段段,仍得到处都是,引得园里的雀儿竞相争食。
找到了打扰自己清梦的罪魁祸首,但是韩阙却懒得去纠结了,不过自己也饿了,就在武珝身边停下了,等待侍女安排碗筷的时间,韩阙先行攀谈了起来,这次他倒是明白,没有开口就问吃了没,看着又朝着雀儿中间甩出一截面条的武珝,他开口说道:“诶,我说,这些雀儿你都是从哪引出来了,往日里我都没怎么见到啊。”武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想起昨天还是来气,阴阳怪气的回了他的话:“你整日里就是吃和睡,哪里还能知道这些鸟了。”但是见着准备好饭菜的侍女,正准备喂向韩阙时,她就意识到她这话可能说地有些过了。不过韩阙倒是没放在心上,他正在和刚刚吃进口的饭菜做斗争。这银鸾明显不怎么会照顾人,这喂饭哪有上来就塞一大勺的,先前那个侍女多好,每次只喂一点,一双筷子用的极好,自己想吃什么,眼神一到,菜就来了,现在这个拿着个大木勺子的悍妇是什么鬼?一边腹诽的韩阙,正一边奋力咽下嘴里的饭菜,哪里还能和武珝愉快的聊天了。
看着那个毛手毛脚的侍女,武珝有些懵,亲王世子的贴身丫鬟,怎么比自己的还不如。不过昨天不是她啊,想到了这,武珝眼中精光一凝,指着银鸾向韩阙问到:“她?”。韩阙此刻终于咽下了嘴里一大口的饭菜,顾不得回答武珝的问题,嚷嚷着要水,终于等到银鸾倒来了茶水,韩阙一口气喝了干净,这才长舒一口气:“啊,差点被噎死了。”
而后看着依旧想要答案的武珝,韩阙叹了口气:“人,做了选择,总要付出代价的。”武珝则眯起了眼睛,像个狗仔一般依旧追问不停:“那你是怎么活过了这几年的啊?”韩阙甩过嘴边的勺子,没好气到:“王府的事,打探这么多,当心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转头朝着自己的新侍女银鸾说道:“我说,你会用筷子吗?再拿这勺子喂我,我就叫老贾把你按这打屁股了。”那银鸾听了这话,悻悻地收回了捏着勺子的手,看了贾侍卫一眼,哼了一声就去找筷子了。
而一旁站立的贾侍卫则摸了摸鼻子,见着银鸾离开的背影,对着韩阙说道:“世子,这丫头我可按不住。”,“嗯?”听了这话,别说韩阙了,连武珝都来了兴趣,贾侍卫的本事,韩阙是知道的,平日里练手的时候,牛头大的石砖耍的风生水起,昨日那个刺客,老贾一招就制住了,可这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丫头,老贾居然说他按不住?
见着韩阙疑惑,贾侍卫解释到:“世子,老贾我是随着纪王在战阵上打出来的横练功夫,可这丫头是王妃一手带大的,走得是王妃原来游历天下的游侠路子,别看她比二位大不了多少,战阵相搏,我必赢她,可论死斗,我都不见得在她手上讨得了好。”听完老贾的解释,武珝大眼睛里目光闪烁,明显在想其他的事情,韩阙倒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这七八岁的女孩能打赢当打之年的老贾,不过这银鸾明显是自家母亲培养的死士,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想到这,韩阙心中顿觉温暖,而银鸾差点噎死自己这件事,也就被他翻过去了。
不多时,银鸾就回来了,不过一同过来的还有韩阙的母亲张王妃。一进来就看到武珝和韩阙正一起吃着早饭,大清早的看见这两个金童玉女,张氏觉得阳光都更明媚了起来,受过了武珝的拜礼,就坐到了韩阙身边接过银鸾手中的碗筷,当着武珝的面就投喂起韩阙来。
这倒是让韩阙一下子羞愤了起来,昨天武珝还在因为在自己面前装大人失败羞愤跳脚,今天自己就被当着她的面让自家娘亲给喂食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不过出乎韩阙的意料,武珝并没有借机嘲笑于他,而是看着这母慈子爱的画面,默默的出神,眼角也有泪珠暗藏。王妃倒是看的仔细,心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毕竟与自家无关,也就默不作声,权当没有看见。
武珝出神了一小会后,背着韩阙偷偷擦过了眼泪,默不做声地吃起了面,周围的雀儿见没了吃的,也就四散飞走了,园里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
王妃喂着韩阙吃完了饭菜,见武珝早就扒完了碗中的面条,默默地正想着事情。就叫来了一个丫鬟,对着武珝说到:“珝丫头,我与阙儿有些事要说,你就随着她在园中逛逛,过后我还要出城去迎阙儿的外公,等迎回了外公,我就请他看下你的伤,放心有阙儿的外公在,必不会让你留下疤痕的。”武珝明白王妃的意思,也就行过礼谢了恩,然后就随着侍女离开了。
王妃的手挥了挥,四周的侍女就进了亭子,收走了剩菜碗筷,再摆好甜点茶水,稍稍一会后,除了银鸾和贾侍卫,周围就都没了人,银鸾则充当起了侍女,将茶水都沏好摆齐,然后就收手站在了一旁。
韩阙则好奇得打量起银鸾来,看她虽不瘦小,但也说不上多么健硕,怎么可能与老贾五五开呢?多少钱一个月都做不到啊。几眼之内,韩阙并没有看出什么特殊,随即出声向王妃问到:“娘亲,她就是你培养的死士吗?”
王妃正轻轻的揉搓着韩阙的手掌,听得韩阙的问话,轻轻一掌就拍在了他的头上:“休要胡说,鸾儿可是你姐姐。”,“啊?”王妃说的话倒是一下镇到了韩阙,不是说自己是独子吗,也没见过府里还有其他的妃子啊,难道是同母异父的?这李家难不成还真有接盘的传统了。
看着韩阙脸上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纠结,王妃哪里还不知道韩阙心里在想些糟糕的事情,伸手又在韩阙头上拍了一巴掌。在韩阙疑惑的目光中,她轻声解释到:“她比你大两岁半,是娘在江湖上游历时碰到一户人家被山贼劫掠,为娘赶到时,鸾儿的父母都已经遭了毒手,而山贼正抓着她那几岁大哥哥逼迫她奶奶叫出财物。没有多言,娘立即拔剑上去解救,只是山贼人多,在与他们械斗的过程中,一时不察,鸾儿的奶奶被砍伤,虽然最后娘亲将贼人一一击杀,但是老太还是失血过多,回天乏力了。临死之前,老太则将那几岁大的哥哥和尚在襁褓中的她都托付给了我。”
说道这,王妃停了一下,看了看韩阙又接着说道:“我就将他们都带回了王府,当时因为娘没法生育,见着这孩子是个女孩,就将她收为了义女,她哥哥则安排进了陈老手下去了,你见过的,就是慎三。一开始的时候,娘原本只想把她当个郡主养大,可那想这孩子一到懂事的时候,就非要学那些游侠本事,天分还不错,加之后来又有了你,娘也就教她了,所以就成了今天这样。”
韩阙听完,没想到自家母亲还有这段往事,白日里自己居然嚷嚷着让老贾打她的屁股,这让自己顿觉得尴尬不已。见着银鸾又在帮自己沏茶,赶紧叫停了她。:“额,姐这些事你可别做了,先前是我无礼了,还望姐姐海涵,不要与我置气。”银鸾不为所动,依旧帮韩阙和王妃沏好了茶,然后站在了一旁,看着韩阙与王妃,声音坚定得说道:“承蒙王妃养育之恩,但银鸾万不敢高攀郡主之名,唯有穷尽一生为王府以报其恩,世子既为王妃的独子,王府的继承人,那自然就是我银鸾的主人,不论世子有何吩咐,银鸾万死不辞。”
王妃此刻却摆了摆手,打断了银鸾的发誓效忠,此番也只是想让银鸾来保护韩阙,老贾毕竟是王府的侍卫队长,不能时时刻刻跟着阙儿,有些事比如照顾韩阙的起居什么的他也做不来,银鸾则没什么顾虑了。只是这孩子从来没学过如何伺候人,阙儿估计得忍受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王妃则紧紧的看着韩阙,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开口到:“为什么把鸾儿安排在你身边,阙儿你应该明白了吧”韩阙点了点头,王妃则接着说道:“之前的翠环,她家里排行老二的哥哥前些日子新娶了一房妾室,这妾室恰巧就是从我余欢楼出去的姑娘,据说是那老鸨从家里带来的表侄女。”说到了这,韩阙就明白了这怕也是幕后之人安排的好了的。
王妃喝口茶水,表情有些冷酷“那家老二被这枕旁风吹迷了眼,逼迫翠环将你的行踪偷偷告知与他,而后这幕后之人就安排了刺客借机刺杀,这些人真是该死。”看着王妃阴郁的脸色,韩阙也知道经过了昨夜一夜,这些人怕都已经消失在世界上了。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向王妃问到:“娘亲,你们去抓翠环二哥的时候,他是死是活?”
王妃见到韩阙这么问,心中真是感叹儿子心思细腻,随即回答到:“死了,连带着翠环一家全家上下一十九口人,老如翠环五十九的爷爷,幼至翠环大哥堪堪满月的小儿子,无一幸免,那个小妾倒是失了踪迹。”听到那刚满月的孩童就遭此毒手,银鸾的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一旁的贾侍卫也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不过韩阙却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而后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紧盯贾侍卫,声音有些低沉:“老贾,你去抓人前可有向参与行动的人说明行动内容?”贾侍卫被韩阙的突然出声吓了一下,但是本能地回答了韩阙的问题“回世子,昨夜陈老跟我下令后,我的确是向手下的兄弟解释过,不然他们这群丘八哪里知道该干什么。”听过贾侍卫的解释,韩阙就叹了口气,而王妃则冷冷地出声到:“贾侍卫,你即刻前去将参与过本次行动的所有府兵抓进地牢,单独关押,你再找到慎三,让他把这些人的所有信息忪过来。”
贾侍卫一时间有些懵,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把这些往日里忠心耿耿的兄弟关进大牢,袍泽之情让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遵守王妃的命令,而是往王妃跟前走去,想要为自己这些兄弟求个情。只是他刚刚迈出第一步,银鸾一个侧身,青袖飞带,一把短剑就紧紧的贴在了他的喉间,让他再也不得寸进。
看着贾侍卫恳切的眼神,韩阙摇了摇头,知道处理这些多年袍泽确实是件极为难做的事,但是他还是对贾侍卫说到:“老贾,你还是不要求情了,有些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