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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芹溪公子传奇(上)

“听说神隐聊斋尽收人间冥界的悲欢之事?不知店主有否雅兴听听我的故事……“

子夜之后,神隐聊斋从没来过说书人。每当雪芹先生挂上“铭公在此,百无禁忌”的牌子。就如同一座灯塔照亮了书仙们赶路的方向……

书仙们来此很少与店主张铭和掌柜雪芹先生高谈阔论。只是轻描淡写将前世怨念诉尽,算是对往生缘做个简单了结。当怨念已去,心中空灵无物时。便以心化舟,泛舟心海彼岸而去……

相反,若怨念不解,则心化为无窍之金石,永沉心海。永世不得摆渡彼岸,入不得轮回。

雪芹先生打量来者,与往日之书仙有所不同。衣着扮相倒是与雪芹先生无二,典型的清初江南文人。雪芹先生初来神隐小馆时,因扮相与今人大异,白天待客还需改头换面。

好在这“红楼食谱“应运而生,雪芹先生借机改回了复古衣冠。阳世三间客人见了他,只当是店主人精心安排的”曹雪芹COSPLAY“。

张铭曾经拿雪芹先生开涮:

“为掩人耳目而被迫扮演‘自己’,雪芹先生亘古无双!“

曹雪芹仔细打量来客,完全不识。问及生辰年谱,雪芹为长。问及其它,均笑而不答。

神隐聊斋首次有了主动报名的“子夜说书人”,主人也不再详加追问。深冬寒夜,江南客来此。斟上一杯暖胃而微醺的陈年花雕最为惬意。张铭为说书人配的佐酒美馔为一碟精致冷盘——盐水桂花鸭。

话不多叙,“神隐聊斋之子夜书场”就此开书:

话说这乾隆二十年,四海升平,天下无事。康雍乾三世之繁华景象到此刻为巅峰。先父雍正帝严刑峻法治贪惩恶,摊丁入亩充盈国库。

可惜劳心之人均命不久长。殚精竭虑的政务,得罪人的改革都是老子承担。手头阔绰后的清福却被儿子乾隆独享。大修楼台殿阁,广收天下奇珍。为“十全武功”大肆招兵买马,为流芳百世大修《四库全书》。

乾隆皇帝意气风发的同时,京城里一位没落公子也松了口气。此人非久贫之辈,世代包衣出身。家族因得宠于老主康熙而起家。久占内务府肥缺几十年,家资颇丰。

新帝登基,国库空虚之时这等人家自然成了待宰肥羊。雍正帝毫不犹豫抄没其家产,赏于自家体己人。所幸雍正帝仅在位十三年即驾崩。

乾隆登机,为消解父亲在没落贵族中积累的怨气。这浪荡公子被归还了在京城的部分祖宅,自此结束了居无定所的日子。这没落公子年幼苦读,胸藏锦绣。如今甘做一介清贫文人,自号“芹溪居士”。

这芹溪公子在祖宅安顿之后,过了几年逍遥日子。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有一样特别的营生足以糊口。京城富贵公子众多,平日里玩鹰斗狗,提笼架鸟。为了些奇巧的玩意儿不惜一掷千金。

这便成了芹溪公子的一条财路。没落贵族也是曾经吃尽穿绝的主儿。眼界,见识是足够的。且芹溪公子勤学巧思,非脑满肠肥的俗物。

一般富家公子把玩的蝈蝈葫芦,珍玩奇巧。他却能与手工匠人悉心学习制作机巧。尤其扎制手工风筝的本事堪称绝艺。

要说这普通人家玩的风筝不外乎“南方玩鹞子,北方扎纸鸢”。可这讲究的风筝从扎骨架、糊纸面、绘图样都颇有学问。放飞技术更是有门道,厉害的风筝把式可以把风筝做成门板那么大,或婉若游龙一般长达十几米!无论阳春三月,还是寒风凛冽均能放飞。

芹溪公子不仅深谙此道,还集天下风筝技艺之大成,亲自手绘图样,总结工艺后集结出版了一本《南鹞北鸢考工志》。

一时间,京城各大风筝铺争相抢购。遇到出手大方的豪客,芹溪公子会亲手扎制最考究的风筝,托友人前去售卖。

倘若芹溪公子自此就放下了八旗子弟的颜面,甘心做一手工匠人的话,这故事也就结束了。然而一夜之间,芹溪公子偶得一梦,一切造衅开端均由此梦而起……

话说这芹溪公子梦境中造访奇山异水,流连忘返。忽然一座万仞高峰立于眼前,正欲寻找进山之路。忽听脚下似有人呼唤。

四下寻找,竟于清溪岸边发觉是一块顽石对自己说话。此石曰,此山名唤大荒山无稽崖。上古洪荒之时,盘古开天辟地,天缺一角。女娲娘娘便于此山炼制补天五彩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

天缘巧合,补天用去整整三万六千五百块整!独留此一块弃于这青埂峰下。壮志难酬,补天无门。忧闷至今已有万世。其间每逢五百年便会遇仙人点化去人间走一遭。在红尘繁华,缘起缘灭中见证了不知多少人间悲欢。

芹溪公子惊诧不已之际,从梦中惊醒。细细回忆,梦境中每一场景均历历在目,感同身受。

更为不解的是,自此夜夜入梦清溪之畔。听取顽石讲述前世悲欢,离奇故事。醒来便急忙提笔记录梦中所得,一字不差。经年累月,顽石讲述之传奇竟夜夜递进,起承转合,情节跌宕,动人心魄。

芹溪公子欲罢不能,深陷其中。每一个午夜梦回,奋笔疾书。生怕漏掉顽石所讲之一字一句。久之,营生荒废,身形枯槁。人已近油尽灯枯却锲而不舍……

亲朋故交不明缘故。只知芹溪公子为了著书而放弃营生,穷困潦倒。一故交好友借部分书稿一观,登时如痴如醉,三月不知肉味!遂动念欲借手稿回家誊抄,遭芹溪公子婉拒。

友人回到家中被奇书着迷的茶饭不思,呼朋唤友同劝雪芹。尽快将奇书完稿,以便刊印发型。到时天下人定趋之若鹜,抢购此书,可解芹溪公子之穷苦。

芹溪公子此时已完稿80回,据顽石梦中告知,故事也已过了大半。细细想来,奇书不得在世间流传却为憾事。遂答应友人要求,一边筹备后40回之书稿。一边将部分完稿托付友人,去商议刊印之事。

两日后,喜讯传回。数家书商均欲刊印此天下奇书。京城各大书商闻讯后,踏破了芹溪公子家门槛,求尽快完稿刊印。

为了争夺首次刊印权,书商纷纷竞价。买断价一路飙升至五千两纹银!这是一笔足以令芹溪公子家道中兴的钱财!

然而芹溪公子的噩梦却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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