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轩的脸变得铁青。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天阳，身子都因为震惊和愤怒而颤抖起来。
“此事当真？”
“我不觉得端木心会跟我开这种玩笑。”
慕天阳木着一张脸，当着慕轩的面，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此事。
凭心而论，慕天阳对慕炎没有任何的好感，当初他没有在生死台上杀掉对方已经是顾及到父亲慕轩的感受了，现在对方的这种遭遇只是让他感觉有些不堪而已。
但慕轩就不一样了。哪怕他再不喜欢慕炎，慕炎也是他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受到了这种屈辱，这让他如何能忍？
更何况，那时候慕轩还没把慕炎逐出慕家，孙安这样做，分明是不把慕家放在眼里。
虽然，那时的慕家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势力，背后也没有孟正阳这样的强力后援，而孙家却背靠四象商盟，不被对方放在眼里才是正常的事。
慕轩深吸了口气，强行忍耐住心中的怒火，继续问道：“她向你说的情报只有这个？”
“端木心怀疑，这次四家势力集体进攻慕家，背后有孙家的手笔。证据便是孙家曾经派人调查过我们慕家，并且孙家的一位管事曾经出入过林家。”
“哦，那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葛东家加入四象商盟时，和孙家有过冲突，所以他早就派人秘密潜伏进了孙家，并且重金买通了孙家的好几个管事、仆人、和杂役。”
“呵，她倒是对你颇为坦诚。这种隐秘之事都能告诉你。”
慕轩冷笑一声，“天阳，你可知那位葛东家跟我说了什么情报？”
慕天阳一怔，然后便听慕轩道：“他说，这次进攻慕家的四家势力背后，有黑山匪之人出手。”
“什么？”
慕天阳心中一沉。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初他第一次离开封阳镇时，就曾在半路上遇到过一支黑山匪的匪徒。若不是慕轩赠给他的黑鳞马脚力上乘，再加上逃亡的位置距离落云镇不远，对方畏惧朝阳宗的威名，只怕就要死在那些人的手上了。
难道，他们顺着自己的线索，查到了慕家那边？
只是，据说黑山匪劫掠成性，残忍异常，对方要是看上了慕家，完全可以出动人马，一举灭掉慕家，说不定还会顺手将四家势力都给抄掠了，如何会隐藏在幕后，反而让四家势力出头？
慕天阳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慕轩却是摇了摇头，“黑山匪虽然在赤土州声名狼藉，但好歹也是一个二流势力，怎么会将我们慕家放在眼里。”
“据葛宜修说，对我们慕家起心思的始终只是黑山匪的一个小头目而已。他和飞沙帮的一个长老沾亲带故，又是一位黑山匪头领的心腹，这次扯着那头领的大旗，勒令飞沙帮参与进攻慕家，并且将慕家的三成财富进贡给黑山匪……”
“至于黑山匪那边，的确是趁着朝阳宗和清月学院大战的机会，大肆掠夺四周，不过他们去的是更富庶的郡县乡镇，并没有看上封阳镇这种偏僻地方。说起来，我们还真是运气好，若是这次进攻慕家的势力是黑山匪，只怕我们根本撑不到你带着孟院长回来。”
尽管知道慕轩说的那种可能没有发生，但慕天阳还是面色微变。
慕轩说的不错，这次慕家还真是在不经意间逃过了一场大劫。
如果黑山匪注意到了慕家，以慕家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抵挡。而即便慕家激活了先辈留下来的阵法，对方也会派出更强的高手，甚至黑山匪当中的那个五转玄王境的大统领也可能会亲自出手。
毕竟，慕家作为一个拥有阵法传承的不入流小势力，还拥有悠久的历史，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
注意到慕天阳的难看表情，慕轩宽慰道：“你也不必如此担忧，你被孟院长收为弟子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过段时间，我们还要和葛宜修联姻，除非那些黑山匪的头领们都疯了，不然是绝对不会同时招惹到两个一流势力的。”
“别说是一贯欺软怕硬的黑山匪了，哪怕孙家那边，我估计他们以后很可能也会派人过来拜访我们慕家。”
“这，父亲，你确定么？这不太可能吧？”
慕天阳的表情古怪，孙家干出这么阴损的事情，难道还会巴巴地凑过来？难道他们就不怕慕家把他们的使者打出去？
“有什么不可能的。”
慕轩冷哼一声，显然是想通了不少东西，脸上的怒意也渐渐收敛起来。
“当今世上，强者为尊，商人这个群体没有强大的武力，又偏偏聚拢了大量的财富和资源，往往不是依附于某个强大势力，就是圆滑无比，能够左右逢源。”
“孙家虽然有四象商盟作为倚靠，但我们慕家借来的‘势’也不弱于他们。除非他们要和我们拼的鱼死网破，不然肯定会和我们缓和关系。更何况，我已经将慕炎逐出了慕家，孙家的仇怨也因为折磨慕炎得到了发泄。你还是孙安名义上的好友，我们两家为何就不能化敌为友？”
“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孙家究竟想要怎样对待我们慕家，还有待商榷。到时候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到慕轩的种种分析，慕天阳不由松了口气，原本的忧虑消失无踪。不过，他很快就生出了新的疑惑。
“既然如此，葛东家和端木心为何会跟我们说这些？”
“还能为什么？要么是向慕家示好，要么是危言耸听，刻意制造压力，让我们不得不在某些方面依仗他们的力量。”
说道这里，慕轩叹了口气，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地道：“若是你的那位师傅能够扶持慕家一二，那这些便都不是问题了。可惜……”
慕轩没有再说下去。慕天阳曾经和他说过慕清风的实力。他也曾想过厚着脸皮去恳求慕清风作为慕家的守护者。有了慕清风相助，慕家根本就不用担忧这些敌人，也不用去借助别人的力量。
但慕天阳也说过，慕清风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一旦现身，有可能会暴露在那些远古家族面前。到时候，对方稍有恶意，别说是清月学院了，哪怕是玄武王朝皇室也护不了慕家。
慕天阳知道慕轩的心思。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坚决地道：“父亲，我们还是一步步来吧。”
“好，一步步来。只要天阳你能顺利成长，相信我们慕家迟早有一天可以崛起的。”
慕轩点了点头，又似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孟院长临走前，曾经留下一个口信，最多再过一个月，朝阳宗的威胁便不复存在。到时候他会为你举办一场正式的收徒仪式。天阳，早做准备。”
“清月学院么……”
慕天阳神情有些恍惚，目光仿佛透过密室的墙壁，看向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
自己也该忘记过去，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开始一种新的活法了。
半个月后。
朝阳宗被清月学院吞并。这个存在了八九百年，刚刚晋升为一流势力，却又转瞬即灭的庞大宗门成为了清月学院称霸赤土州的一块垫脚石。
朝阳郡震动！赤土州震动！玄武王朝震动！
同一日，封阳镇，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告别了自己的父亲和族人，踏上了前往清月学院的旅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