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谷师弟,斗胆问一句……你要送莫掌门什么……礼物……”大概是谷枫注视的时间实在有些久了,那弟子颤着声音问,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经断断续续,细若蚊哼。
毒蛇一样的目光似是捕捉到了空气中属于他的气息,顺着他的呼吸,爬到那名弟子脸上,无声的吐露着危险的信号,他的头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摇摇欲坠,最后终于坚持不住,颤抖间,一滴汗与另一滴汗液聚集交汇在一处,蜿蜒而下。
恐惧让他的呼吸急促不已,小口小口的喘着气,他紧紧闭上眼,不敢与谷枫的目光对视,好像看一眼,灵魂就会被死神顷刻之间以镰刀生生将其与身体割裂。
脸颊传来一片温热,周围的气温却又降了一个幅度,让他忍不住瑟缩,连汗水都是冰凉的——如刚化开的坚冰一般,视觉封闭,感官却更是灵敏,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
以拇指拭去他滴落到下巴上许久不落的汗水,谷枫的声音,比腊月寒日里的雪更为冰凉:“什么礼物,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玩味地看着一个傀儡,心念微动间,面前的空地上已没有了它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巨大的锅,通体漆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谷枫一挥手,锅里便凭空翻滚起了滚烫的水,水液不安分地奔腾着,势要冲开容器的限制,不时飞溅出几滴水液,却又在未落地之时,与空气融为一体,消失了踪影。
“猜猜这水……温度能达到多少?”谷枫的声音响起,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面前的一行弟子,他们像是已经预知到了什么糟糕的东西,瞪大了双眼,回应谷枫的视线,谷枫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眸子里倒映着的恐惧。
看着他们像是受惊的鹿一样惊慌,谷枫背过身去捂着嘴嗤嗤的笑,摆摆手,俨然不打算再为难他们:“好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们就是了,三百度。”凡间的水,最高也不过一百度左右,可惜这是神蛊傀儡化作的容器,所以提升个温度,不成问题。
“喏,你们平时在神蛊门修炼,掌门不让吃肉吧?”
问出口,谷枫却是自己又点点头,自问自答,神蛊门的规定他是知道的,虽然算不上佛家道士那一套清心寡欲,却也是不提倡吃肉的,他们修蛊之人接触的竟是些阴寒的蛊虫,肉的阳气太重……当然,实在馋的紧了,弟子偶尔也会去偷个腥,无伤大雅,但是莫长峰这自视甚高,恨不得盖个庙把自个当神仙让世人上香朝拜的老东西,估计还没享受过这类美食。
“好,就这么定了!”话音一落,谷枫揪住一个弟子的领子,丢麻袋似的朝那锅里一丢,当下水液四溅,润湿了周围干燥的泥土,随即一阵皮肤被烫熟的声音夹杂着凄厉的尖叫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三百度的水温……还不足以让人在一瞬间被烫死,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他送上黄泉。
有离那锅近的,飞溅的水滴雨点一般溅到几个弟子手上,顿时闷哼的吃痛声传来,那几个弟子低头一看,溅落的地方已经发红,隐隐有了起泡的样子。
“啊!”惨叫声仍然越拔越高,夹杂着因声调过高的破碎话语,“救……救我!”锅很大,所有人只能看见两条手臂在空中挣扎着,想要抓住锅臂,若隐若现的一只白色的鞋在视线里消失又出现,见到那两只手,众人皆是后退一步,面露惊惧,那两只手,红的如煮熟的虾一般透,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臂,已经被恶心的血泡占据每一寸可以占据的地方,那双手在抓住温度更高的锅臂之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烧糊的声音,那名弟子的嘶吼已经破了音,嗓音沙哑。
见到这一幕,谷枫只觉得兴奋在他的血液里奔流,就连肌肉都微微颤抖,整张脸都爬上病态的快乐,声音丝毫没有遮掩的把主人此时的感觉暴露的彻头彻尾:“哈哈哈哈,别挣扎了!打不破的,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边界!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呢!这个年轻人……很会玩儿嘛!”远处,千娇百媚的女子把这一幕一点不落得尽收眼底,银铃般的咯咯声娇笑传来,一双秋波流转的丹凤眼里也染上笑意,她的视线锁定了正沉醉于烹饪‘大餐’的谷枫身上:“你啊……真是让我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尾音呢喃在夜风里。
众人此刻都知道了,谷枫所说的要送出去的‘礼物’是什么,他们耳朵里一句不漏地听着同门师兄弟越来越微弱的求救声,大脑死机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连四肢都失去了协调能力,只有心脏是亢奋的,每个人都听得见来自胸腔的剧烈的震颤。
直到谷枫的手再次牢牢地抓住另一个人的脖颈,将他轻轻一甩丢进锅里的时候,他们的身体才重新听大脑指挥,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在二三十个人的口中相继响起,扰了夜的安宁,他们奔逃四散,任由求生欲控制他们的大脑。
美人双手抱臂,冰肌玉骨,隐隐可见胸前的沟壑,皱了皱眉,娇嗔道:“真是的,吵死了,一点都不安静。”
谷枫摇摇头,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耸耸肩,刚要扔出蛊虫,却又半道收了回去:恶作剧般地舔了舔唇:“毒死他们……就不好玩儿了,而且……会坏了我的汤。”看向那口大锅,里面一共放了两个食材,第一个食材已经熟了,第二个……还差火候。
谷枫的身影在林间穿行,一个吐息间,便已行了四五十米,依然气定神闲,此刻,这片深林中,他就是天定的猎人,他的任务,是把所有隐藏在这里的猎物,都抓回去,烹汤。
一阵破空声响起,周遭一阵冰凉,脖颈一紧,谷枫的两只手上各抓了一名弟子:“两个。”瞬息间,身形一动,锅里又多了两个食材。
一名弟子已经不再反抗,身子瑟缩地像只家兔一般,蜷缩在树底下,抱紧树干,仿佛这棵树就是他永远的依靠,喉结滚动,嗓子里甚至已经含糊了几声软软糯糯的哭腔。
逃不掉了,呜。
树叶簌簌抖动,天上一道惊雷劈下,把面前的人的脸,照的白了一瞬间,又暗下去,却是更瘆人了些。
谷枫面无表情抓起他:“一个……不对,还有一个。”眼神流转,心念微动间,位置移动,从草丛里揪出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小兔子:“你还没有他聪明,至少……他知道,反抗不了的,就不要反抗。”
陆陆续续的,汤里已经满了材料。
“二十九”还差一个……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知道那个人,还有没有跑远,谷枫感应着他身上的气息,最终在悬崖边,发现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影。
那人本来就在悬崖边悬着身子,该是跑得急了,没想到这里是悬崖。见到谷枫,他身形一晃,险些倒下去,但神蛊门的弟子总归不全是草包,他终究稳住身形。
“谷师弟,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他求饶道,然而谷枫的眼神依然是不喜不悲,许久,他摇了摇头,嘴里吐出一个字:“不。”
紧了紧手里的剑,指向谷枫,谷枫却是连回应都懒得回应,反而是执剑的人,红了眼眶,咬紧了牙,一副受了折磨的样子。
“我知道……今日定难逃一死!死也不死在你这孽障手里!”咬紧了牙,看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掉下去了必然是尸骨无存,他闭上眼就要往下跳。
却是一阵惊炫,睁眼,他在崖边待的好好地,离悬崖有好几米远,恶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忽然惊觉手里的剑在对方手里,再看谷枫,一脸阴翳。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孽障……每一个这么叫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下一个,就是你。”下巴被人扼住,嘴巴疼的钻心,不由自主的张开。
谷枫点点头:“不错,这口条……大补啊。”抓住他的舌头,手上用力往外拽,竟是一把拽了出来,鲜血在空中喷洒了半米远。
满意而妖异地点点头,谷枫看着手里染了血的舌头,然后把舌头在他身上擦了擦,血迹在白衣上很是明显,擦了许久,谷枫才笑道:“这才干净。”
他静静地欣赏那个弟子的狼狈模样,头发凌乱,白衣上沾染了血迹,灰头土脸,张着嘴……大口大口的浓血从嘴里往外冒,血腥味让谷枫享受得很。
“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再这样下去……我的汤可要坏了。”
把最后一个人扔进汤里,听着水液翻滚的声音,谷枫很是享受,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肉的香,人肉味,特有的香气。
“诶呀,忘了这个了。”谷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到了自己沾满被血染红的手里,还牵着一条舌头,随手像掷飞镖一样往锅里一扔,谷枫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沾了杂碎的东西,真是脏。
“最近真是健忘,还忘记了……这帮杂碎还穿着衣服,这样莫长峰可怎么‘喝汤’呢?哈哈!”指挥着傀儡,脱掉了他们的衣服,湿漉漉的,随意扔在一旁,而锅里的人,已经成了尸体。
此时,谷枫的汤做好了,一阵狂风大作,簌簌落下的飞叶都飘到了锅里,汤是白的,叶子是绿的,还真有那么点调料的味道,谷枫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此时,瓢泼大雨,终于于焉落下,被淋了个痛痛快快,谷枫笑得得意且疯狂。
莫长峰,我送你的礼物,你且还满意?在锅上以血写下这么一句话。
潇洒挥手,身后跟着清一色黑的傀儡,谷枫像是收刀入鞘的英雄,每一步,都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今夜,杀的够痛快!
血液被冲刷,成了树的养料。大雨会带走一切,却冲不散一丝一毫的仇恨,也改变不了今夜御蛊宗惨遭灭宗的事实!
妩媚的少女笑的一脸开心:“呀,该回去了,”她注视着谷枫离开的背影,目光神秘,“我,还会来找你的哟,再见,小帅哥。”步步生莲,婀娜多姿,她朝来时的地方走去。倾盆的雨,居然一滴也没有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