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迅速就地取材搭了个简易而牢靠的躺卧软椅,将默放置其上,便先行离去。剩下几人便开始嘻嘻索索,清理踪迹。
“哥几个,这个妖女怎么办?”一黑衣人问道。
“她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给她做个舒适的躺椅?”
“没马上杀了她就已经算好了还,做藤椅见鬼去吧。绑起来,随便怎么着,带回去。”
“那再塞个臭鞋袜的内里怎么样。”
“行,用你的,我紧缺。”
“找个麻袋装一下吧,我怕扛着中毒!”
“我也紧缺,谁提的主意用谁的。那谁你顺便把麻袋也拿一下,嗯?”
“大冬天的!要让我光脚吗......算了,还是冒险点个哑穴吧......万一我中毒了,你们记得给我拖回去。”
“诶诶诶,别废话了,你把麻袋扎起来的时候,别忘了镂几个洞,这人蒙没了就亏了。”
几名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语,嘴上虽不停地说着,手脚却没有任何一秒的停留,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间,就麻利地做好了一切。
这几位出来历练的黑衣人,利索整顿结束后,就出发了,身形闪烁,行至五十里处。
一阵清甜的烤鱼香随着风传进众人的口鼻间。荒郊野外,连绵白雪,无人无兽,寂寥一片。而这一切都显得那鱼香非常的突兀。事出有异,必是妖。可那香味浓郁而不油腻,对于没有饱腹一顿的人来说,这诱惑无疑是致命的。阵阵飘香,引人垂涎三尺,勾人食指大动,诱得腹中馋虫难耐。
众人的嘴撇了撇,各自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怎料他们人还未靠近,不远处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咦,奇怪奇怪,我刚刚洗的还有一味香草料呢。”年轻的声音疑惑道。
年轻声音的主人一眼盯着地上脚边,两指一掐,捡起地上的一根不起眼的草,“靠,居然掉地上踩到了。啊啊,大地啊......”痛惜了一顿,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再走一遭吧。”
环顾了一下四周,他随手捡起几块石头给心爱的食物布下奇门遁甲里的迷阵,脚一跺,就急速飞往不远处的溪边,十个呼吸间便是折返了回来,随手撤去阵法。
呃?鱼,我的鱼呢??不对,香味还在啊,难道我刚刚布下的阵法是障眼法?嗯嗯,再来一次。于是阵法撤了又布,布了又撤,来来回回五六次才是反应过来。
生气!生气!特么是谁?哪个混蛋抢了老子的鱼。这大冷天的,老子好不容易潜入深水域抓到的!混蛋!还将鱼骨头埋在这里迷惑老子。老子……老子要让他一辈子吃不了鱼,哼!年轻的男子狠狠地踩了踩地上掩埋的鱼骨头,恨恨的想着。
而一群远遁而去的窃鱼贼此时则擦了擦嘴角,正在啧啧啧地感叹,这鱼真的是鲜美无比啊,可惜就这么几条,狼多肉少啊。不过虽然就几口,但是这香味,这味道真是人间地狱难得见啊,咋吧一下嘴,哇~回味让人唇齿生香,绕齿绵而不绝。
“呃呃,糟糕!”一黑衣人顿住了身,捂着自己咽喉,痛苦道。
“怎么了?鱼有问题?”其余的马上视察自身的状况。还有的,直接就往口袋里面先掏解毒丸再说。
一人疑惑地看着其他人:“不可能有问题,我刚刚第一时间检查了啊。”
“那他......”
那名喊“糟糕”的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呃,鱼刺卡住了。”
“吓人!你差点吓傻了老子,你知道吗。这是要笑死江湖人的,你好歹也是九霄的人,居然被鱼刺卡住了......”
“吓傻吓傻,差点老子就把汤倒了。”一黑衣人拿着一个水袋,小眼瞟了一眼那卡刺的人。
“来,来,我一口。”
“给兄弟我也来一口。”
“啧啧啧,这味道,真的绝了。没话说。”
“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把这人挖到咱们门派来。”
“好主意。好主意。”
都是生死训练场里出来的,就这点刺怎么会卡死他们九霄的人呢。众人并不理会那人,而是纷纷表示同意挖人的主意。
“你你你......你们......喝汤忘友,凶残,太凶残!”那卡刺的人掐着喉咙,指了指周围那一圈的人,默默地用内力碾碎鱼刺。
于是就这样只是因为几人的寥寥数语,就有了后来轰动各大门派的“鱼神争抢”事件,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赶紧走吧,默上要是知道我们在他伤重时没赶上去保护,反而自己在偷食了,估计又要怎么罚我们了。”
“不至于吧,他们那几个人的速度,估计我们也追不上。而且我们刚刚也只是路过顺了个手,又没耽误两分钟。”
“呸呸呸,收起这种思想,赶紧走。”
几人相互说着嘴皮子,身形却是飞快腾跃,风驰电掣,转眼就是几米开外。循着同旁留下的踪迹,几人到了山下的镇中,于夜色中在屋间穿梭。
“靠,小爷有钱,凭什么不让我住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几人的耳中,几人纷纷脚下一顿。这么巧!是稻小田那个二货在客栈门口叉腰指着店小二骂。走走走,赶紧走。
“客官,本店这几日不兴金银。这天寒地冻的,您若是无干粮换宿,请直走三里,左拐五里,再右下台阶前二里左右,那有座石桥,您可以在石桥洞下避避风。”小二甩甩手巾,抬手就要掩上门。真是晦气,这大雪简直没法让人活,客人少,粮食少,万一掌柜要辞工怎么办,自己和家中的老母亲还怎么活啊。一想到客栈储藏的食物是一天比一天少,店小二就想哭,一阵寒风趁着门缝吹进来,店小二的心连同着身体都是抖了一抖。
“诶诶诶,你别关......”嘭地一声,夹断了稻小田未说完的话音。靠!我......我......我忍住,忍住,我不打人,我不能随意暴露身份,淡定淡定。
咦,有人从屋顶飞过去了。这风黑风黑的,好像还扛着什么,肯定是什么刺激事情,不行,我得去看看。身形一闪,稻小田隐匿在黑暗中,偷偷地跟着。
黑暗中,稻小田看着那几人在一户老房子院落前微顿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人来得挺多的嘛,好像屋里还有人嘛。看来是要搞事啊。稻小田摸了摸下巴,还好小爷我也是黑衣,一个品种,真是方便偷窥,哦,不,方便见机行事啊。
稻小田轻轻悄悄地摸了过去,到了墙角,嗯?九霄的暗号。还被抹了一半,看来此处是我帮用过的据点啊。靠,什么人敢鸠占鹊巢干坏事。稻小田又摸了摸下巴,靠靠靠,这是要干完坏事,嫁祸我们九霄吗?我怎么那么聪明,居然发现这么个秘密。不行,我得铲除奸恶。稻小田再次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几秒,嗯嗯嗯,就这么办。
稻小田将腰间一小袋灰拿了出来。哎,师傅,你可别怪我浪费,这个我可是为了帮派荣誉啊。默上啊,我这次可是把师傅给我的最珍贵的毒都拿出来了,回去你可要给我减刑啊。
稻小田一想到狱殿的惩罚头皮都麻了,嚼着嘴里的解药,他不停地在心底碎碎念。看了看四周,他隐匿着身子沿着墙,在空中洒下毒灰。
待到四周空气都飘浮了毒灰后,稻小田才挠了挠头,自己好像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眼睛一转,要不还是先进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吧。
稻小田闪身进了院门,侧在一堵墙后面,正在犹豫往哪个屋时,突然瞄见另一道黑影正猫着身子往柴房去,靠近一看,那人一身猎户的装扮。这谁呀?难不成是打不到猎来偷了吗?可这也不是厨房啊。也不知道这个据点有没有藏着粮食,我也肚子有点饿啊。
头痛!不想了,懒得想,稻小田直接尾随其后,飞快地靠近,瞬间动手在猎户后背点了穴。搓了搓手指,好像有一种今天点穴的手感,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一闪而过,但是看猎户没动,他也就没再细想。
杨大叔一愣,知道自己大意了,他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稻小田走到杨大叔面前,压着声音说道:“放心,我不伤害你。咱们聊聊吧,也许咱两还可以互相帮忙。我可是很靠谱的人,悄悄告诉你,我刚刚已经在外面布下了毒,天罗地网,谁都出不去。你觉得怎么样?”
杨大叔无语地瞟了他一眼,看着他这一身的黑衣,这家伙明明跟那伙人是一样的衣服,现在居然是这般言行举止。故意迂回打探消息?但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抓起来威逼利诱,根本没这个必要。难道......难道这是两伙人?
“呃呃,抱歉,我忘了你被我点着穴呢。”稻小田两指一落,在他身上又点了两下,手感还是有点奇怪。诶,不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稻小田手一停,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喊,我们要轻轻地说话。”
杨大叔翻了个白眼,你解穴后再说,会不会太晚了。心里这般嫌弃着,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什么毒?”
“呃?你是问我在外面撒下的毒灰吗?你等等,我给你找解药。”稻小田一边在口袋里掏着,一边轻声问,“你是猎人吗?”
杨大叔低头看了一眼自身的衣服,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稻小田抬头看了一眼,把摸到的解药递给他,然后手指老成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深沉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综合所有分析,这猎户一定是来偷东西的。这风雪实在是太恶劣了,估计要入史。回去之前,存点雪起来,过个几年还能用来泡个茶,吹吹牛。嗯,就这样。
“猎大哥,下次别做这种事情了。这样不好!我呢,马马虎虎算的上这房子的半个半个主人,这次就算了,厨房应该......应该在那......”
嘭,稻小田话还没说完,脖颈一痛,指着方向的手一僵,整个身体就倒地不起了。
傻小子,这么菜也敢出来混。杨大叔看着稻小田摇了摇头,弯腰将稻小田往肩上一抗,悄悄地进了柴房。
透过窗户泄露下来的月光,微微照亮了黑暗的房间,柴火凌乱地散落着。一个鼓鼓的被扎了多个小洞的麻袋被随意地靠在某一个角落的柴火堆旁。杨大叔脚下避开那一根根的木柴,扛着稻小田来到了麻袋旁边。
古雨那小丫头就被绑在里面。解开麻袋,抱出古雨,杨大叔想了想,又折身将之前打晕的另一个黑衣人扛到了柴房。他利索地做完一切,就带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默上,您终于醒了。”单膝跪在榻前的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开口道,“属下等人护力不周,请默上降罚。”
默双腿盘坐,运气自丹田行至周身,內视脑海,入目恍惚中有一团迷茫笼罩着神识,默加大功力催动力量化解那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却不经意间牵动了那处刀伤,本已绑扎好的伤口布条,又开始浸透出鲜红的血液。
“默上!”几名黑衣人猛然起身给默上护法,拿水清理、止血。默察觉后本想说:无碍,退下吧。但是神识处的交战让他懒得再开口一句。
屋内一片沉寂,一刻钟后,稍稍恢复了几丝清明的默轻飘飘地吐出一句:“鱼香怎么回事?”
跪在后方那几人瞬间汗滴滴。几人心中忐忑,懊恼中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地诉说了一遍。果不其然,几人逃不过司狱殿的惩罚,而连带着其余几人也是要接受连坐。
“下次把痕迹去干净点。别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还有,再敢用带味道的水给我清理伤口,就罚上加罚。”默冷冷地说着。
众人一脸尴尬,敢情刚才他们是用那个装过鱼汤的水壶里的水给默上清洗的。坑你大爷的,你喝鱼汤也就算了,你居然完了还不洗壶,活该你罚的厉害,可怜老子几个还得跟着。司狱殿啊!
拿着壶的黑衣人则是撇撇嘴,这不是太美味了嘛,舍不得洗,不是不是,主要是匆忙间也忘记了嘛。
默沉沉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女子的身影,他扯着嘴角暗道:好,很好!这次我居然着了道。室内陷入一片安静,又过了一会,他开口问道:“她呢?”
他?她?他?默上问的是谁啊?
底下一机灵的人回禀道:“稻小田此时估计和我们在一个镇中,属下来之前看见他在住店。那位之前被我们抢了鱼的朋友,我们彼此并没有打过照面......”
默冷冷地飞过一记眼刀。那人顿了一下,心里想着下次再也不抢鱼了,还是把那神厨抢过来吧,颤颤地继续道:“那妖女我们绑在另一个房间,有人守着。”
“带她过来。”
“是!”
片刻后,去柴房领人的返回了,身后跟着那名被打昏塞入麻袋的黑衣人。
“属下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突然眼前一黑,就昏睡了,直到刚才被人打开麻袋,才醒转过来。”
“去五人追查那女子!其余人继续追寻青月王。”
“是!”
“禀报!房屋四周被布满了毒。”
默了解手下的人,定是这毒棘手才会禀报他,便问道:“什么毒?”
“这毒……这毒似乎是门内之物,名为‘绝人丧’,五步致瞎,八步攻心夺命……量产不多,价格昂贵。并非是门中统一发放之物,门内兄弟拥有者不多。现下,属下等人并无解药。属下去发送信号弹?”
未等默说话,另一位黑衣男子便急速道:“默上,属下认为不可,信号弹虽然可以快速让我们的人知道,但同时也暴露了我们,让敌人知道了我们正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