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你之人，是否姓古……
低沉的回音在这火渊中飘荡起来，尖锐而集密，似乎蕴含着滔天怒意。
绝尘体内残留的浩然皇威、阴毒卑劣的气息，就算是化成灰，云邪也能一眼认出，他是被古若尘所伤！
脸上和蔼淡笑的绝尘，忽然间挑起眉头，面色苍冷，悬在空中的手臂缓缓抽回，迎上云邪的目光。
“呵呵。”
“老朽绝尘，纵横数百载，不料却折眼于你这一个晚辈手中。”
“若非先前打听过云少爷，老朽真还以为你是圣界之人了。”
果真如此！
重生以来，再次听到圣界这两个字眼，云邪内心迫切而激动，整个人颤抖着，双眸间竟溢出些许湿润。
绝尘虽没有直接回答云邪所问，但言语之中已是给了云邪想要的答案。
“阁下究竟何人，并非只是皇城云家少爷吧？”
此时的绝尘，亦是被云邪所惊颤到，面露警惕，冷冷问道，虽说他调查过云邪，但这身世背景，还是可以伪造的。
“嘿嘿，绝老勿慌，晚辈当然是武阳皇城中那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少爷。”
“至于如何知晓圣界之事，不便说道，绝老只需明白，我是友非敌即可。”
云邪笑嘻嘻言道，周身气势尽数收敛，一如既往的大少爷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哦？难道你这娃娃也与那老东西有过节？”
绝尘收起戒备，打趣道，云邪只有巅峰先天境修为，他怎么都不会异想天开，把云邪跟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域之主联系起来。
那这是友非敌……是怎样的友，又是怎样的敌？
云邪不曾回答他，只是笑了笑，昔日里，他并不认识绝尘，但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而自己的状况，也定然是不会与外人说起。
“请绝老解惑，圣界在何方，你又为何会在此处？”
听到云邪所问，绝尘似乎有些意外，眼神中尽是狐疑，看了看云邪，咂咂嘴道。
“你不知道？”
“呃……”
这时云邪有些尴尬，估摸着自己也把这老头儿给绕迷糊了，但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关键自己也没有办法去解释。
看着云邪的窘迫，绝尘轻笑出声，他也不是刨根究底之人，谁还没有个秘密？
“一年前，烈日当空，圣界五域却突逢夜色笼罩，陷入黑暗，数息之后，又恢复正常。”
“之后不谙世事的天机一族，却忽然出现，留下一语。”
“帝星入凡，大世将起。”
又是大世！
云邪已经听过数遍，但何为大世，云邪心中也有些琢磨，传闻千年前，五域皆有圣帝镇守，天骄无数，昌盛繁荣，如今的圣界，显然凋零凄惨了许多。
千年的时光，竟没有诞生一位圣帝，所谓的天骄，更是屈指可数。
“那后来呢？”云邪继续问道。
“大世将起，意味着将会有人勘破大道，成就帝位。”
“而这帝星入凡，被五域的执掌者理解为，是要经历凡界的磨砺，才有机会证道。”
“因为各大家族有记载，自家先祖证道之时，都曾到凡界游历一番。”
“这番定论，信与不信皆有，但大家族者不肯放弃，故而五域齐力，强行打开了圣、凡两界的通道，送各自的优秀后辈入凡历练。”
“当然，借此进入凡界的不止那些天才，还有像我们这些在圣界混不下去的亡命人。”
说道这里，绝老长叹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了几分沧桑悲伤。
这些消息对于云邪而言过于震撼，他想不到一年内圣界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依绝老所言，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凡界？”
“嗯，这天罗大陆，便是凡界的一角，传言以前圣凡两界是相通的，但后来不知为何就有了空间壁垒阻挡开来。”
无风不起浪，传言不一定是真，但未必就假,云邪心中思索，或许千年前，真的有什么变故，是后人不知的。
比如，千年前圣界的诸多圣帝，为何一夜间都尽数消失了？
能够成就帝位，实力超然，寿命长久，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基本没有。
但人，确实就是不见了，而这千年后，也不曾再有一位圣帝。
“那绝老对这凡界的境界修炼，是否了解？”
圣界的事情对于云邪而言，都太过于遥远，此时他最关心的，还是如何继续破境修炼，提高实力。
面对云邪的诸多疑问，绝尘都耐心的一一道来。
“在凡界，修士一途分凡、道、帝三境。”
“凡境为拓脉、凝丹、先天，每个境界又分初期、大成、巅峰。”
“道境为道源、道玄、道王，每个境界又有九重，一重境界一层天。”
“而帝境则为帝劫、帝君、帝祖，其中细节划分老朽知之不多，毕竟逃亡下来后，未敢在帝山长留。”
帝山！
云邪深吸一口气，他的脑海中还刻印着，帝山沐家，这个庞然大物，这个当年欺辱云家，带走娘亲的家族！
“绝老对帝山了解吗？”
“万域中心，传闻那是千年前圣帝长眠之地……”
说道此处，绝尘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压抑，对于帝山的种种传说，似乎都像是禁忌，任何人都不怨多说什么。
“一年前，圣凡两界打通空间壁垒，凡界的通道口便是坐落在帝山。”
“圣界五域的大家族人也都在帝山驻扎下来。”
“呵呵，老朽伤重，便是一路逃亡到了这荒寒之地。”
云邪满脸凝重，萦绕心头许久的疑惑一一解除，取而代之的却是沉重的压力，虽说自己修炼进步飞快，但还是远远不够！
“绝老，据我所知，这天罗大陆有天地之力修士对境界限制，为何你却能久居此地？”
绝尘哈哈笑了起来，满脸欣慰，仿佛与云邪越聊越投机了。
“帝境不可入天罗，否则必遭天谴。”
“道境隐去气息，屏蔽天机，方可来此处，但实力会受到很大限制，不能肆意出手。”
“这也算是，天道对世俗凡人的一丝善念吧！”
原来如此……
云邪暗暗叹道，又是想到水若颜和白玉霜，极可能是压制了实力境界，不然万域之人，岂会止于先天境界？
“绝老，五域打开通道，想来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这通道能维持多久？”
“五年，非帝祖境不可进。”
“什么！”
云邪惊叫出声，顿时整个人有些摇晃起来。这通道是他返回圣界，能够借助的唯一路径，如今只剩下四年的时光，自己却要达到帝祖境才有机会！
这岂止是难于登天！
“天道如棋，而我们皆是棋子，谁都想迈出最好的一步，但有时候，天命难违啊！”
望着云邪的惊容，绝老不禁也伤悲起来，圣界，他也想回去，只是如今重伤之躯，苟残存活，有心却无力。
“天道如棋，我虽是棋子，却要跳出棋盘外，做一个局外人，笑看风云。”
淡淡的冷笑声从云邪嘴里传出来，方才的忧虑一扫而光，内心澎湃，斗志昂扬。
不就是帝祖境吗？对我云邪而言，有何难！
“呃……哈哈……好，好……”
云邪的话，打破了绝尘的心结，像换了个人般，再无愁容。
“云少爷果真有天骄之姿。”
“时间已久，此处地心火于我无益，老朽便先告辞了。”
绝尘双手抱拳，略表谢意，准备离去。
“绝老，留步。”
“晚辈缺个管家，不知绝老是否有意？”
无尽的火海中，一老一少四目相对，云邪的嬉笑声余音不绝。
“云府自有管家，我这一把老骨头去了有何用？多谢云少爷好意。”
绝尘当然明白云邪的意思，只是他已无意留在这片大陆上，诸多世俗凡事，也不愿再去涉足。
“绝老误会了，晚辈所指，并非云府的管家，而是我，云邪的管家！”
绝老摇了摇头，继续向外走去。
“我可以治好你的伤。”
“我还可以带你杀回去！”
前一句话，绝尘的身体停顿了下，而后一句话，绝尘踏出去的脚步，悬在空中戛然而止。
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云邪。
“从一开始，老朽就觉得，小觑了云少爷。”
“而此时，老朽觉得自己，似乎还是看走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