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爷已经没事了,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绿杏再次劝道。
然而欧阳珍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绿杏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殿下,便是不为您自己,为了王爷您也要去歇息一下啊,而且王爷如今暂时是上不了路了。”
“但是前方的水患等不得,若是这个时候被人抓住了把柄,对王爷可是极为不好的,殿下难道您希望看到这样吗?这个时候能帮助王爷的,只有殿下了啊。”
绿杏说完,欧阳珍这才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绿杏:“你说的没有错,我的确不能再耽误下去。”
欧阳珍说完,站起身,往帐篷外走去。
“来人!拔营!”欧阳珍站在帐篷外一声令下,外面的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连萧清平也走了出来。
他看着欧阳珍,见她神色有异,一脸疲倦之色,虽然心中生气,但还是走上了前去:“珍儿,你怎么了?”
欧阳珍静静的看着萧清平,努力的让眼中的泪水不要掉下来,转头重新走进了帐篷里。
萧清平见此,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帐篷,萧清平才发现帐篷里躺着两具尸体,而欧阳昊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种状况,萧清平一看便猜到了七七八八,心中的委屈和怒气顿时也去了三四分。
“齐王怎么了?”萧清平看向绿杏问道。
“齐王中了剑。”绿杏说道:“剑上有毒,只怕会昏迷几日。”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让拔营。”
“因为水患等不得,灾民等不得,皇弟他更等不得。”欧阳珍说完,一头栽到萧清平怀中,接着就是嘤嘤的哭泣声。
绿杏见此,悄声离开了帐篷。
“珍儿,没事的,齐王乃是龙子,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萧清平拍了拍欧阳珍的肩膀,将欧阳珍扶到坐凳上坐好,然后问道:“齐王这样是赶不了路的,你让拔营,对齐王的身体没有好处。”
“我知道,我不打算带皇弟一起走。”欧阳珍红着眼睛看着萧清平:“我打算让绿杏留在这里,顺便再找几个可靠的悄悄护送齐王慢慢前行。”
“可是,此次陛下的旨意上写的是让齐王来赈灾,你去的话,那些地方的官员未必愿意听你调遣。”萧清平说道:“你先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我与昊儿是龙凤胎,自小就长得相似。”欧阳珍说道:“去了那里,我便是齐王。”
“珍儿!”萧清平有些心疼的唤到。
不论欧阳珍是什么身份,在萧清平的心中始终只是一个女子罢了,女子应当是用来呵护的,可似乎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在做一些她不应当承担的事情。
“清平,你不必劝我,你会帮我的,对吗?”欧阳珍定定的看着萧清平。
萧清平沉默不语,许久后,当欧阳珍想要再次说话的时候,萧清平才开口道:“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但是,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虽说灾民可怜,但往往灾难才会激发人性中最恶劣的部分,所以,在有的时候,切记不可心软。”
欧阳珍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绿杏再次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一个盒子。
“殿下,这是变声的药丸。”绿杏将盒子递给欧阳珍。
欧阳珍接过盒子,拿出药丸,不等萧清平问就一口吞了下去。
“绿杏,这药丸可有什么副作用。”萧清平问道。
“回萧大人,这药丸对嗓子是有一定伤害的。”绿杏皱着眉说道:“属下也劝过殿下,但殿下执意如此,属下也没有办法。”
萧清平看着欧阳珍,满眼疼惜。
赈灾的队伍再次启程,欧阳珍个子本就不算低,在鞋里垫了东西,再加上绿杏帮忙,易容后竟与昏睡中的欧阳昊有七八分相似,若不是亲近之人,定然是认不出来的。
欧阳珍假扮的欧阳昊走出帐篷,对众人说道:“公主殿下身体不适,就不与我们同行了,李风,李飒,你二人留下照顾公主殿下。”
李风和李飒是镇国公府的家奴,虽说是家奴,但武艺却是不错的,在镇国公府的帮助下,也在朝中谋了一个小差事,他二人照顾昏迷的欧阳昊最是再适合不过。
李风和李飒不太明白王爷为何要他们留下照顾公主,按理说公主身边的墨竹便是比自己强上百倍的,何况他们都是男子,多有不便。
但王爷的吩咐不可不听,两人只能站出领了令。
在两人走进帐篷后,才明白了,为何需要他们两人照顾“公主”。
“公主殿下!”李风看向假扮成欧阳昊的欧阳珍惊道:“这,这是。”
“闭嘴!”欧阳珍压低声音:“王爷如今受了伤,但此事乃是机密,切不可泄露出去。”
“属下明白。”李风和李飒二人单膝跪地说道。
欧阳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二人留在此处,听绿杏的吩咐,务必照顾好王爷。”
“是,公主。”
队伍启程,欧阳珍翻身上马,走在最前方,整个队伍里,除了墨竹和萧清平,没有任何人发现眼前的齐王是欧阳珍假扮的。
萧清平拉着缰绳靠近欧阳珍,在欧阳珍耳边低声问道:“你将绿杏留了下来,那水患那边若是有疫病又当如何?”
“皇弟的身体也很重要。”欧阳珍叹了一口气:“先去看吧,疫病之事也只能拖上一拖,而且水患之地应当也是有大夫的。”
欧阳珍等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来到了水患最为严重的地方—清水县。
大队伍一路过来,也算是惊心动魄了,一路上总是会看到些饿死的尸体,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看到一具,而接下来则越来越多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路边连根草都已经很难见到了,甚至有些树的树皮都已经被扒光了。
至于这些东西去了哪里,看那些饿死尸体口中还未咽下的东西便知道了。
当然,偶尔也会见到一两个还未饿死的人,欧阳珍便下令给他们吃食,带着他们一起往清水县去。
欧阳珍为了了解情况,也提前问了那些救起来的人清水县的情况,然而那些人都已经算是逃出的比较早的一拨了,只知道水患刚发生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至于现在他们却不是很清楚。
“那你们地方的父母官呢?”欧阳珍问道。
“县衙都被冲没了,哪里还有什么父母官。”灾民苦笑道。
“即便县衙没有,县令死了,那知府也总是会派人来负责这地儿的吧,总不能就放他在这儿不管不顾啊。”欧阳珍皱眉道。
“这俺们就不知道了。”灾民摇了摇头:“反正俺们逃出来的时候,清水县里是没人主事的,都乱成一锅粥了。”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继续问下去也是白问了。
欧阳珍等人来到清水县后,早已有官员等候在县城外。
欧阳珍见此,心里才稍微满意了一点。
“微臣清水县代理县令代魁致参见齐王。”为首的官员朝着欧阳珍下跪行礼,随即他身后的小吏也纷纷跟着下跪。
“免礼。”欧阳珍说道。
“谢王爷。”代魁致起身后,对着欧阳珍说道:“王爷车马劳顿,微臣在地方摆了午膳,就是简单了些,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如此大难在前,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何谈嫌弃。”欧阳珍说完,便跟着代魁致来到了一间十分简单宅院之中。
“王爷见谅,这县衙被大水冲垮了,如今只有这个地方尚算完好,还望王爷不要嫌弃。”代魁致有些不安的说道。
“无碍的。”欧阳珍背着手,走进了院子,萧清平紧随其后。
代魁致准备的午膳的确简单的紧,都是清粥小菜,欧阳珍见此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拿起竹筷就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以后,欧阳珍才问道:“如今清水县到底是何情况?”
“回王爷的话。”代魁致有些紧张的摸了摸额角:“如今这清水县,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具体说说,说清楚了。”
“是是,这清水县遭了水患,粮食都没了,就算家中有余粮的,也被大水冲走了,还有这房屋,基本上都塌了,老百姓在清水县没有吃食,年轻力壮没有受伤的还能往外跑,可是,这若是受了伤,或者身体弱,更或者家中还有孤儿寡母的,就只能呆在清水县等死了。”
“难道知府那边没有运些粮食来应急吗?”欧阳珍问道:“就算清水县没有粮食,府州总是有的吧。”
“王爷有所不知啊,这每个地方的粮仓,都是有账本的,当地官员若是不上报,是不能私开粮仓的,何况那可都是要交给朝廷的。”代魁致说道:“这上报却更是麻烦,动辄就要三四个月才批的下来,到时候也是迟了的。”
欧阳珍抿了抿唇,没有再在这些问题上纠结,毕竟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将粮食发给灾民:“既如此,那马上便开始发粮食吧,也早一点让灾民能够吃上东西。”
“不过,为何我方才进城却没有看到灾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