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宁咧着嘴乐,靠着门昂了一声,声音因为傻笑显得恃无恐的,气得刘大爷暗自又给她记上一笔。
因为进修的事暂且放下,顾嘉宁心里一下松快下来,立刻就发了条朋友圈,就一个偷笑的表情,特别简单粗暴。
过了会陆续有人给她评论,多是问她“捡钱了?”“脱单了?”这样的,她等了一会,那人没有动静,连个赞都没有。
“这样还,还……”
摸摸嘴唇,她又想起他的那个吻了。
晃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再想,不然……不然怕是要做见不得人的梦了……
这晚上倒是睡得难得的好,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趁着刘大爷还没起赶紧溜——她还背了大背包,明天就是周四了,后天晚上她就得走了,那猫也就喂这两天了吧……
这么想着,下班回去的路上她还是拐弯先去了那个小公园,照例给自己罩了一层皮,只是这次捂得更严实——昨天那样刘大爷都打喷嚏了,今天可得注意着些。
她也特别老实,没蠢蠢欲动的试图撸猫了。
猫咪约莫有些纳闷,走的时候甩了她一尾巴,见她没反应,悻悻然的踩着步子走了。
第二日的时候顾嘉宁如出一辙,不过这次带了个猫罐头来。
看着花猫慢条斯理吃罐头的模样,她看得心里喜欢,只是想到马上要走了,便叹口气。
“猫猫啊,我明天可能就不过来了。”
花猫耳朵微动,没搭理她。
“我明天晚上的车回老家,然后有一个挺长的假期,可能得好久不能过来……”
花猫低头吃罐头,还没搭理她。
她试探伸手,想在它脑袋上摸下,但略一动,猫便抬头,警醒得盯着她……
“啧,还真是白喂你了……”摇摇头,“不摸就不摸,你赶紧吃吧,完了我得把罐子丢了。”
猫便低头,心安理得的继续吃。
她摇头失笑,“你可真是……想得开啊,这个性子……”
等猫罐头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便起身把罐子丢垃圾桶,把剩下的火腿肠都拿出来,找着花猫每天消失的灌木丛,都藏了进去,说:“你看着了啊,我把这些藏这儿,我这一走挺多天的,你……照顾好自己,外人面前可学着卖卖萌啊,跟猫也是,小心着别又被咬了耳朵……”
“那,我走了啊,回来再来看你。”
虽然只有几天,但这看着软软偏眼神倨傲的小东西,还挺能治愈人的——大抵这是天下猫奴共同的心声了。
但走了两步,身后却传来喵的一声。
她回头。
就看到从来吃饱了就走的狸花猫,跟她身后半步外,见她回头,又叫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是没吃饱?
不会啊,今天吃的比昨天多啊?
她纳闷,又走了两步,猫却一直跟着她。
一直走到拐角,马上要出公园门的时候顾嘉宁突然明白了,这猫不是渴也不是饿,更不是跟她顺路,而是……在跟着她?
不是,是跟她走!
它、它这是要跟她回家?
啊啊啊,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心下软成一团,她腻歪歪的哎哟一声,回身蹲下去就想去抱它……
但伸出的胳膊还没碰到猫,猛地想起自己刚把那身外皮脱掉了,继而又想起,就算有那层外皮,她也不能把这小东西带回去啊!
家里还有位大爷过敏呢啊!
“啊……”
她蹲那儿,登时苦了脸。
跟猫对视一眼,心内哀嚎,怎么都做不到转身就走……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的一道声音,惊得她一下站起,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瞬,她闭着眼抚着脑袋,只觉胳膊被人扶了住。
“喂猫都能这么专心,你集中精力的点还真是……”
这声音……
是他!
他说的固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落在顾嘉宁耳中却让她陡然一个念头:是啊!她不能养,不代表别人不能啊!
睁开眼,她抿了下唇,一脸笑的盯着他。
他镜片后的眼睛微眯了下。
“你怎么来了啊?”她笑,仰头问。
“路过,”他说,“顺便,某人的室友,托我来找个人。”
她反应过来,啊一声,“晏清让你找我?什么事啊?她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可能打电话做不到吧,”他看着她,平静的说,“她拜托我,要是看到个招猫逗狗的室友,就跟她说一声,她好提前反锁门。”
“啊……”
他在她瞪大的眼睛里,拿出手机,“好了,当场捉住,想必你也没什么狡辩的了,那么我……”
“别!”她反应过来,伸手去捂他的手机,求道:“别别!别给晏清说!我保证,保证……”
他个高腿长,拿着手机一举胳膊她就够不着了,只能伸着胳膊仰着脑袋做好他要打电话就跳起来抢的准备……
他眼神微动,“保证什么?你能保证跟这小东西断个干净?”
她一顿,眼神就闪了下。
“喵!”
脚下,某只四脚动物适时刷了波存在感。
顾嘉宁立刻心里软塌塌一片,回头看了眼花猫,再转回头来,就带了点可怜的仰头看着他,“蒋川……”
这语气声音,让他心里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平静的心里轻飘飘砸下,很快没了踪影,但却留下一圈圈的波纹层层荡开……
“它真的好可怜啊……”
“我听那个打太极的大爷说了,它一只猫在这里待着,白天还不出来——估摸是有心理阴影受过虐待,真的!不信你看它耳朵,左边是不是少了一块?”
他镜片后的眼睛深邃得仿佛什么波动都没有,她老脸一红,再接再厉,“你看啊,它不光跟我有缘,其实跟你才是有缘!”
“哦?”他眼神微动,“怎么说。”
她眼睛一亮,忙说,“真的,你看啊,我是因为喂它所以时常见到它,可你不一样啊!你没喂过它没给它买过猫罐头,但这才几天啊就接连见着它,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是巧合,”他仿佛不为所动,“要这么说,我跟你岂不是更有缘。”
她一噎,登时是无法反驳……
感觉到花猫踱着步子挨到了她腿边,她只觉脸皮什么的不管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养它吧,啊……养吧,它多可爱啊,而且在外头长大的,有战斗力啊,还能看家!”
“还有,不会让你一直养的,你就当……就当日行一善做好事,等以后我有住处了,一定把它接走……”
说话时她仰着头,许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她语气里不觉待了些……撒娇的意味,甚至说得急了还跺了两下脚……
“你,”蒋川盯着她,镜片后的眼神云翻雨覆,又很快归于平静,他喉结滚动,薄唇微启,吐出一句,“你在求我吗?”
她微怔,便听他说,“求我,或许我会考虑。”
她自动屏蔽了那个“或许”和“考虑”,只听到求他的时候就一阵兴奋,“好啊!”一把抓了他的胳膊,她跳了下,“我求你!”
声音干脆利落得她自己都感动了——这就是爱啊!博爱啊!大爱啊!忍辱负重的爱啊!
“好了吗?能带它走了吗?”她急急道。
“不能。”
“啊?”她登时眼睛瞪大,一脸怀疑听错的表情。
蒋川将她表情尽收眼底,目光在她那只抓在他胳膊的手上略微一顿,说:“明天。”
“什么?”
“就是要养也不能立刻带走,”他目光微转,在地上的花猫身上睨了一眼,“明天我再来,它要是还在,就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下。”
“喵!”猫抗议。
他扯了下嘴角,“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回家,你要同意就这样,不然……”
“好好好!我同意!”她举着手,“同意同意!不就是晚一天吗,没什么的!明天也行!完全没问题!”
“还有,”他说,“说好的寄养,假期你不在,我可以暂时帮你照顾,但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顾嘉宁又立刻非常上道的懂了,立刻举手保证,“我照顾我照顾!这个你也放心,猫粮猫砂猫罐头,都放着我来!”
他唇角微动,“不用,负责卫生就行。”
这下顾嘉宁看着他,就跟看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似的,又低身腻腻歪歪的跟花猫说了会话,回身去灌木丛里掏出那包火腿肠,一本正经的嘱咐猫明天见了蒋川一定得出来……
“明天我赶火车过不来这里,你可一定得跟他走啊,我把火腿肠给他,到时候就跟他走哦……”
“啊对了,给你取个名字吧,”抬头看向蒋川,“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这样它才知道叫的是它啊。”
蒋川想说,它又不是人,就算今天取了名字,明天难道就知道喊的是它?
但见她那模样,他到底没说。
顾嘉宁当它默认,沉吟了一会一拍掌,“年年!”
一激动上手就抚了猫,“你就叫年年好不好啊?年年,年年有鱼,祝你以后有吃不完的小鱼干!”
蒋川闻言,嘴角轻轻勾了下,眼神微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缓如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