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琴妃颔首，只见她面上流露出复杂之色，又喝了一口茶水才缓缓说道：“本宫入宫这么些年了，虽是得皇上恩宠多年，但是从未见过皇上为谁如此痴狂过，便是当年的楼妃也不能。”
艺容看着琴妃，见她脸上露出复杂、惊诧甚至还有一些难以置信的神色，唯独没有心痛、嫉妒之色。
想来琴妃做了这十几载的后妃，她却是没有爱上皇上的吧？否则哪个女人在见到自己的夫君如此为另一个女子如此痴狂时，会不感到嫉妒与愤怒呢？
但或许也正因如此，琴妃能很好地把握好她与皇上之间的距离，即便是在发生这样大的动荡时，她也能够冷静应对，而非如后宫中别的妃嫔那般哭闹撒泼。
琴妃很清楚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对一个帝王而言是无用的，便是有用，那也是在这个帝王心中还有你的分量时才会管用。
而如今皇上被梦姬迷惑住，连朝政都不管了，还如何会在意这些妃嫔是否伤心欲绝呢？
太后都薨逝了，并且还是在梦姬宫里毒发而亡的，不管是否是太后设计，这都与梦姬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如今，文武百官以及后宫妃嫔都极力要处死梦姬，但皇帝却还拖延着的，可见这真是着了魔怔了。
“太后薨逝了，本宫若是不能阻止如今这局面，任由其发酵下去，对不起太后的临终叮嘱，只怕连宴儿，还有你们都会有危险。”
琴妃轻叹，她脸上露出愁容，可见她亦是对此等局面有些束手无策的。
皇帝不愿意责罚梦姬，还对梦姬留有幻想，可见连太后的死都无法让皇上从梦姬的泥潭中出来。
“那琴妃娘娘想要本宫怎么做？”艺容听了琴妃说这么多，大抵也猜到了一些，便开口问了一句。
“本宫知你医术了得，但是皇上不让太医院的人靠近，连照例每日的平安脉都不诊了，所以……本宫想请你瞧瞧，皇上究竟是被真因美色误国，还是被人……下了药。”
琴妃顿了顿才将话给说完，毕竟这样的猜测太大胆了，而她手中也没有证据，并不能说梦姬就给皇上下药了。只是皇上如今这样的状态是琴妃从未见过的，比起当年皇帝专宠楼妃而言，眼下这个才是真的让人感到害怕。
艺容微微挑眉，她没想到琴妃如此敏锐，能想到下毒控制皇上这上面去。其实一开始她在没听到单如月说的那番话时，她也是没想到这上面去的。
但在听了单如月的那番话后，她心中几乎是确定皇上是被下毒控制了，否则永元帝那样克制的一个人，当年都能赐死楼妃，如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美人就荒废朝政了呢？这太不寻常了。
“皇上应该是被下毒控制了，只不过如今本宫也尚未确认。想要确认皇上是否真的中毒，中的是什么毒，还须得费点功夫才是。”
艺容开口，但未把单如月说的话，以及有关失魂草的事情告知。这些事情都要等她确认了之后才能说出来，否则万一事情真相相佐的话，那是会害死人的。
“果然……”琴妃美眸微微圆睁了一下，脸上露出吃惊之色，而后便松了一口气。
“皇上还在服用丹药吗？”艺容询问，想到永元帝竟然会荒谬到花服用那些方士所谓的灵丹妙药来增加寿元时，心头不免唏嘘。
“这几日不曾，倒是那丹药本宫让司南总管拿了一颗出来，你给查查看。”被她这么一问，琴妃才想起来皇帝这段时间有服用丹药的习惯，连忙将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
艺容接过来打开的仔细检验，眼底流露出沉思之色，随后从袖子中拿出一枚银针挑开这丹药细看之后，她面上浮现了冷色。
“如何？这丹药可有什么问题？”琴妃追问她。
艺容将那丹药放回去，只见她手中的银针已经发黑了，她放在了一侧说：“但凡是方士炼丹都会用到大量的朱砂，朱砂有毒这是常识。但此丹还添加了大量的名贵药材，都是些壮阳之物，加上那梦姬生得如此妖艳，想必也是自有自己的一套章法，才将皇上迷惑住的。”
“娘娘，皇上如今每日都还会去见梦姬吗？”看着桌子上这丹药，艺容心底生出了一条妙计，只不过这妙计很有风险。
“去见过两次，这几日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闹得厉害，应当是多少有些顾忌的……”琴妃摇头。
艺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底流露出沉思之色，随后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如此就好办了，只是此事我还须得见到皇上后才能做决断。”
琴妃见她有了主意，这心中稍安，便点了点头说：“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本宫的，你尽管开口，这一次的难关干涉太多了……”
她不能让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被夺走，她也不能让旁人来破坏他们母子经营多年的心血，即便那个人是皇上也不行。
艺容将琴妃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数月不见琴妃，她觉得琴妃身上似乎哪里变了，与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但是她没问，只是准备出去时，她看了琴妃一眼问：“琴妃娘娘……那个位置您还是不想坐吗？”
琴妃略微一怔，旋即恢复得极快，她脸上露出复杂之色，虽是一身素缟，但却是遮挡不住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韵。
“世事千变万化，既然等着旁人来给，不如本宫自己做主。”
闻言，艺容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大抵是明白了琴妃哪里变了。随后她离开了长春宫，洛渊早早就在长街外边等着她了，太子亦在一侧。
见到太子时，艺容不免愣了愣，李宴似乎也变了许多。
他清瘦了很多，她记得太子从前是最喜欢笑的，他的那双眼睛一旦露出笑容来，便会潋滟得如同三月绽放的桃花那般，十分夺目。
如今李宴身上再无那种随和风流的气韵，虽是仍旧温文尔雅，但身上始终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冷漠气息的，与洛渊这样站在一起，就好似这两人就是两座冰山，让人难以靠近。
“皇姑母。”见到艺容过来，太子眼底深处神色闪了闪，有那么一瞬间如同流星划过天际那般，但却是转瞬即逝，让人看都看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