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主送的是什么呀？能否让我们开开眼，都说洛王府富可敌国呢，公主送的东西必然是稀世珍宝呢！”
其中一个贵妇见皇贵妃没有要打开贺礼来看的意思，便开口说了一句。
她的话原是没有什么恶语相向的，也仅仅是想要讨好艺容罢了。
如今琴妃成了琴懿皇贵妃，位同副后，执掌六宫。
太子地位稳固，母子如此尊荣，而洛王与太子素来交好，这是前朝后宫尽知的事情。
而这位慈惠公主虽是逝世的太后认下的，但是封地、封号都在，那便是名正言顺的。
她又深得洛王喜爱，说一两句恭维的话，并不会掉一块肉，所以这贵妇便张嘴就来了。
艺容坐了下来，脸上虽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却是透着丝丝清冷的疏离之意。
她美眸含笑地打量了一眼说话的那个贵妃，脑海中并无印象，她虽是参加过几次这些贵妇的诗茶会，但并未去刻意了解这些贵妇。
一则她很清楚这些贵妇是打从心眼儿里是瞧不上自己的，虽然她们表面恭敬，但是谁会真正地敬重一个乡下来的医女呢？
这一点艺容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当初她与紫筠几人交好，几人都是不曾嫌弃过她身份低微的。
反倒是她还是司晴的时候，从前的那些“挚友”，倒是有些一言难尽。
另一则，她清楚这些贵妇巴结自己，并非是真心的，不过是趋炎附势，给自己的家族留几条后路罢了。
所以她在帝都的这些日子，虽也是收到了不少的请帖，但能推辞的都推辞了。
“公主这样看着臣妇，可是臣妇哪里不对吗？”
那贵妇见艺容盯着自己看，但却不说话时，这心头不免打鼓。
这个丫头看人的目光太蜇人了，叫人浑身都不自在。
琴懿皇贵妃一身皇贵妃的朝服端坐在上方，她如今的妆容略有几分趋近于在世时的吕后，这样的妆容端庄、严肃，让人心生敬畏，不敢忤逆。
她明白艺容的意思，但是并未阻止。
这些天应付这些朝廷命妇，她亦是累极，但却总有人仗着架势说话处处绵里藏针，叫人防不胜防。
而今此人倒好，竟说洛王府富可敌国，此话何意？倘若传了出去，实在叫人深究。
“不知这位夫人是从何处瞧出来洛王府富可敌国的呢？本宫尚且嫁过去这么久了，夫君的一双靴子便是穿上两三月，皆是磨破了才舍得更换新的，本宫却是不知洛王府竟是可以媲美富可敌国这个词儿了，倒真是新鲜，也不知此话是何人说起的呢？”
艺容笑了笑，她的声音平静中夹着几分清冷。
这样的话她倒是不曾听过，也不知道此人是从何处来根据？
如今这样敏感的时局，艺容不得不警惕。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真刀真枪地干，她和予之倒真是半点不惧，但若是这暗地里下黑手，那才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这种毫无根据、空穴来风的说词，有道是人言可畏，这帝都人多口杂，并非是人人都了解、支持予之的。
这众口铄金，添油加醋的话，辗转没几次便就成真的了。
那贵妇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错处，脸色略有几分尴尬，面子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艺容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神色窘迫，心底有了个大概。
此人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属无心之失。
她喝了一口茶水，遂让知春打开了礼盒笑着说：“本宫也非送的什么金贵东西，是自己制了几瓶补养的药丸，以及几盒养颜的美容膏罢了，并不金贵，倒是皇贵妃娘娘不嫌弃罢了。”
“若是几位夫人不嫌弃，待会儿留下贵府的地址，出了宫本宫让婢女送些过去，药房还有几盒。”
“哪里呀！既是公主赏赐，臣妇自当是要厚着脸皮子收下了，公主可莫要笑话臣妇粗鄙才是。”
另一个贵妇闻言，便立即笑吟吟地说着，自贬了一番的言论并不让人觉得她粗鄙，反倒是个好相处的。
“慈惠素日里鲜少出门，一心专研医道，也鲜少与人打交道，不过她的药丸和美容膏却是极好的。本宫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她开口，腆着脸索要一些的，倒是没想到她这样贴心。”
皇贵妃见此，方才笑着开口。
被艺容怼话的那位贵妇虽是心底仍旧有些不悦，但到底这是场面上的事儿。
且这是宫里，她一个朝廷命妇，如何能与皇贵妃和公主抗衡，自然是忍气吞声了。
艺容见她不说话，便笑着说：“这位夫人可莫要怪罪本宫方才的言辞，只是如今时局不同，人言可畏，本宫的夫君不承受这样空穴来风的名头。”
“是是是，是臣妇该罚，一时高兴得昏了头，这才说错了话，公主提点得是。”
那贵妇得了台阶下来，亦连连点头，这气氛才缓和了下来。
艺容在正殿陪坐了约莫有两盏茶的时间，这些贵妇方才一一离开，去了别的宫苑。
这一次并非只有皇贵妃晋封了，自然还有不少的妃嫔，这些都是人情，礼尚往来，自然都是需要多多走动才是的。
“方才那贵妇的话，你亦不必放在心上，她说话向来就是如此的，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的。不过想来，方才她也是被你那番话给吓到了。”
等人都离开后，皇贵妃这方才开口给她解释。
“她是哪个朝臣的夫人？如此口无遮拦，是会给人带来许多的麻烦的，若是她今日这言语我没听见，又传了出去，指不定是会被人怎么传洛王府。”
艺容轻叹，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若非是她瞧出了那命妇是无心之失，那自己可就要怀疑她是别有用心了。
“她是兵部尚书梁大人的夫人苏氏，自小家境不错，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是从小就养成的，等她出宫收到你的美容膏后，只怕这件事早就忘记得没影儿了，并不是个坏心眼儿的人。”
她笑着给艺容解释，也不得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几日她应付这些命妇，便是再尖锐的言辞，她都只能笑脸相迎，这朝堂之大，并非是所有人都支持太子的。
她坐上这皇贵妃的位置，自然是会引来不少人眼红的，她唯一能够倚仗的便是太子。
她是一个身后没有母族的人，自然是不会被那些功勋世族瞧得起的。
这世道就是如此，诚然她已然贵为皇贵妃了，没有背景，只有一个做太子的儿子，同样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