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手中的动作一顿，眉间波澜不惊：“此话怎讲？”
柒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上次仲老那前后矛盾的话说出来，短短数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直至今日他才找到机会。
“你是说，仲老先是夸了晴儿的性子，随即又否定了她的性子？”洛渊待柒夜慢悠悠将事情说完，才发出了疑问。
据柒夜所说，晴儿甚至想将仲老先生处以家法十大板，这虽然是以前的司晴能做出来的事，但也分了对象。
司晴不好文采，不好琴棋书画，只能算浅浅掌握了个皮毛，但对于这些之外的事情，却最是感兴趣。
譬如武艺，研毒，医术之类，倒像是行走江湖的人。
有一次太医院太医前去司王府给王妃诊病，她硬是缠了人人足足一月，老太医终于无奈，将自己的一份初级药方给了她，此后几乎一个月，她天天呆在房里研究，连门都没出过。
若她知道面前之人是仲老，别说碰了她的肩，就算是朝她屁股踢一脚兴许她都会笑吟吟的。
洛渊的眉头越发紧皱，前几个月他虽心存疑惑，但到底没有太在意，岂料最近她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让他不得不再次重视起来。
“并且王爷，您吩咐属下到司王府调查，我虽没能进去府内，却在守门人之间听见了闲言碎语，只是一直觉得这种嘴碎之语不可信，但是如今想来，这话既然能从下人口中传出，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柒夜的面色随着自家王爷的凝重也变得严肃，洛渊垂了眸：“但说无妨。”
“属下在司王府门外蹲点的时候，偶然听见那两人说大小姐在成婚之前失踪过一段日子，约莫七日，但这么大的事属下一直没听司王爷府有任何动静传来，所以就没在意。”
失踪了约莫七日？
“按照司王的性子，晴儿若是失踪他说不定会求圣上调动军队去找，怎么如此无动于衷？”洛渊眸光闪烁，如同漆黑之道深不见底，抓不住心中所想。
“属下当初就是如此认为，所以才未第一时间向王爷禀报，请王爷赎罪。”柒夜猛地一下弯腰，一头墨发随着耳旁落在肩前。
洛渊手指依稀有序的在桌上敲打，只是扫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此事疑点颇多，不怪你，下去吧。”
与此同时，司王府里的气氛却冷若冰霜，那一向辉煌的王府此刻像是被狂风暴雪吹动了根基，牢牢将府中冻住。
下人们在此之前被遣散回家的全都被紧急唤了回来，司王爷势必要彻查此事，绝不会让自己的王妃死得不明不白！
“你于六月前进了王府，王妃体内毒素恰好便是半年，你说，世上凑巧之事怎的如此多？”
烟熏袅袅，那用上好檀香木雕刻而成的桌椅却比如平常女儿家雕了碎花，反倒是一些蛇虎大虫之物，屋内仅有的梳妆台铜镜上早已染上一沉薄薄的积灰，屋内设置并未挂置刺绣丝帛一类的物品，刀剑倒是比比皆是，并不华美，反倒有几丝英豪之气。
而此时郑颜嫣就跪在那木雕大床前，面色惨白清泪早已流了满面。
“王爷，颜嫣真的不知道啊，这毒物为何会在我．．．．．．在司晴小姐的房内出现我更是不知情，这定是有人想要陷害颜嫣啊王爷！”
郑颜嫣声泪俱下，全身都在颤抖。
司瑾陵双手垂下，白发垂至腰间，容颜虽苍老，一双鹰眸却丝毫不减锐气，听到郑颜嫣的辩驳面上并无丝毫波澜。
“那你可否又向本王解释一下，为何刚刚你执意不让艺容姑娘为王妃验毒？”他语气平淡，好似真的随口一问，只是眼中厉色不减反增。
郑颜嫣泪已涟涟的抬起头，突然哑了声。
这叫她如何说？说她是因为学得更像司晴所以才会当众与他作对？虽事实如此，但现下这个场景，这样的辩驳便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郑颜嫣咬着泛白的嘴唇，不敢直视司王爷的眼睛，美眸无边无际的四处躲避。
忽的，窗户处闪过一个人影，左手扶于腰间，右手却好似无力的垂下。
司雅！
仅一眼郑颜嫣就认出了那人。
昨夜洛渊走后，司王爷让她在司晴房内反省，然后将冷漠的将司雅赶回了自己的院子，此时此刻，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绷紧的弦忽然在自己头脑中炸开，好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郑颜嫣猛地抬头看向窗边人！
司雅脸上阴险笑意还未收敛，便和郑颜嫣的眸光对上。
她一怔，但脸上笑意未减，丝毫没有被识破的尴尬，那勾起的唇角反而更加上扬，似乎在嘲笑着她的愚蠢。
郑颜嫣虽不聪慧，但这时也明白了过来！
“王爷，是她！是司雅！司雅嘱咐我学着司晴的样子这么对您说话！定是她趁人不注意将毒药放入了大小姐的房中借此来诬陷于我！”郑颜嫣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面带焦急，食指定定的指向窗前！
司瑾陵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片刻间，司雅已经收起脸上笑意，换上了一副懵懂表情。
“郑姑娘，雅儿刚好路过，你在说什么？”司雅那双似水双眸此时仅透出了迷茫之色，无辜表情散发得淋漓尽致。
司瑾陵眉头一皱喝道：“进来！”
司雅乖乖的走了进去。
“郑姑娘说你昨日嘱咐她学着司晴的狂妄，可有这回事？”他看着司雅，眼睛在触及到她垂着的右手时，眸光微动。
司雅一脸不敢置信，薄唇微张，鼻翼微微扇动，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雅儿唤你一声姐姐，你竟陷我于如此不忠不义之地！”
郑颜嫣同样的表情散在脸上，惊叹她变脸如此之快，明白自己是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了。
微一咬牙，再次向司瑾陵跪下：“王爷，民女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所欺瞒！”
与此同时，司雅也咚的跪在了司瑾陵面前：“雅儿纵是再顽劣不孝，万不会毒害自己的长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