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之尚未回到府中时，艺容就悉知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定边侯汪肃？他可是很难对付？”
艺容在问年伯，这些天她一直未曾出府，连贤亲王那边针灸都是交给姜紫筠去做的。
她对于朝局之事不甚了解，但眼下她是予之的妻子，有些事情她就不得不了解清楚，这样才方便她配合予之的行动。
她乍然听见汪肃此人的名字时，脑袋中飞速掠过一道身影，很模糊不清，但她确信自己是见过的。
年伯手中拿着削得薄薄的竹篾在编制着各种花鸟虫兽，每一只都栩栩如生，只盼着艺容能早些给洛王府生下小主子。
说到汪肃此人，年伯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眼底飞逝一抹浓烈的杀意，虽是消失得极快，但艺容看得清楚。
看样子那汪肃并不简单，连年伯都这般忌惮又痛恨。
随后年伯一边编着竹篾，一边给她细细讲起了这位地定边侯，岭南道内卫汪肃。
汪府原是司王府的副将，后因一系列之事逐渐脱离司王府与洛王府，成了永元帝重要的亲信。
而汪肃是汪鸩之子，但多年前因战事累及，又有永元帝从中作梗，导致汪鸩战死沙场，唯一爱子汪肃便成了皇上的亲卫。
因汪鸩之功劳，特封为定边侯，掌管羽林卫。
汪肃武艺高强自是不必说的，但是办事手段狠辣，很有一套章法，在他掌管羽林卫那两年的时间里，有不少朝廷重臣都被永元帝一点一点地拔除，就连司王府与洛王府都不能幸免。
也正因如此，洛渊才称病，任由皇帝削减手中权势。
汪肃掌管羽林卫的同时，也协助皇帝的暗卫进行刺探、收罗情报，协助皇家暗卫暗中办了不少的事情。
百官中的旧臣几乎都被汪肃连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了个干净，因为痛恨汪肃的人不在少数。因此汪肃被发配至岭南道内卫，这是许多人都附议了。
当时洛渊只觉得奇怪，但那时他身份敏感，李宴彼时也并未被封为太子，所以也并未有所动作。
如今想来，这其中却是透着许多疑点的。
——看起来像是永元帝刻意安排汪肃去的岭南道内卫。
岭南道内卫那边他的人多番刺探，却都毫无进展，可见汪肃此人能力极高，部署防御这些是十分擅长的。
“便是他回来了，那又能如何呢？朝中眼下的局势大部分已是能分辨出来的，只有部分官员没有站队罢了。”艺容沉声应着，眼底神色深了深，复又语：“且此一时彼一时，予之与太子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再者，就算皇上有任何心思，轻易也是不敢废太子的。
前面已是废了一个李永康，他若是再废一个太子，岂不成了笑话？
且李宴的能力比之李永康，那是天渊之别，只要太子没有犯大过错，那些老臣是轻易不会让皇帝废太子的。
汪肃即便回来了，也改变不了太多的事情。
“容儿此番言论就这般肯定？”予之过来牵着她的手，深邃的眼眸如夜空星辰，甚是迷人。
艺容这才发觉自己听年伯说得入迷，连他回来都未曾察觉到，不小心撞入他眼眸中，耳尖不免微微泛红，声音柔婉着说：“我是信你，他在岭南内卫做了什么我是不知，但这皇城中一日便是一个天，他离开皇城三年，便是皇上会时常给他递消息，总没有自己身在其中的领悟深。”
“嗯，他若是回来了倒也是好事，岭南道那边我的人一直刺探得不是很明确。汪肃此人很敏锐，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刺探都进行得很隐秘。他若是离开岭南道，或许可以得到一些东西。”他这样应着，便牵着她的手回了屋子中。
或许解了岭南道的秘密，他就能明白为何皇帝在明知晓是皇后染指了新钢也不严惩的原因。
或许国朝中还有一些漏网之鱼，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
仪鸾卫大将军之位的事情在国朝中很快便掀起了一阵热议，在永元帝没有提出来这个事情时，就有不少的人都盯着那位置了。
但如今皇帝一提出来，他们也都明白了，那位置皇帝早有安排。
“殿下就这般肯定？”
这日无需上朝，李牧清便以商议婚事为由将魏国公给请了过去，李牧清只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与他知。
魏国公看着面前这皇子，反问了一句，一双眼目很是锐利沉敛。他很高兴九皇子能有这样的眼界，但他眼底深处还是不免掠过一抹遗憾之色。
虽说那族已被灭，但九皇子终归是外族血脉，与帝位是无缘的，否则他倒是可以助推一把。
——只是可惜了。
“父皇放权后，太子与洛相势力稳固，许多朝臣明里暗里也是站了队的，只有少部分持观望姿态。而今父皇对朝局动向不能掌控，以父皇的性格，他如何能忍？”
李牧清轻笑一声，修长的两指持着黑子落下，一盘看似和局陡然变得危机四伏，杀气肃然。
“父皇身边无可用之人，又无法悉知朝臣的动态，这是他绝不允许的，自然也就会怀念在岭南道内卫的汪肃。”
九皇子含笑，眼底浮现戏虐之色，如今皇城中这局势倒是越发有趣了。
只有这趟水越来越浑了，才能摸到大鱼不是？
“殿下。”一位老仆忽然走了过来，老仆气息内敛，走路稳健，双目精神矍铄，很显然内力很深厚。
“田叔，这位是魏国公魏大人，也是芸竹的父亲。”见这老仆过来，李牧清言语很缓和地说了一句。
这让魏秋平有些惊疑，九皇子是个什么人，这些年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九皇子府中有些什么重要的下属，他还是知晓的。
但眼下这位田叔，他却是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过的。
“田叔是我新招纳的幕僚，才学非常惊人。”李牧清为挖到田叔这块宝贝感到十分的高兴。
有此人在他身边，他所图之事必是能成的。
那日他不过是按照田叔所言在大殿说了一番话罢了，事后果真得到了父皇的赞许，且还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