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所言，就如同一个魔咒萦绕在范安的心头，范安从最初的愤怒到颓丧，直至最后完全放弃抵抗。
“我说……我都说，你放了我妻儿，我都说！我可以不要这条命，但我妻儿一定要活着，她们是无辜的，我妻子什么也不知。”
范安这样哀求他，颓丧的范安就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整个人都焉耷了下来，再无之前那般的精神头儿。
“那就要看你说的，是否是本王想听的。”
洛渊的声音淡淡的，随后他让崔黎带着人进来，做好记录的准备，范安这才细细道来。
整个过程中范安都颓丧得没有一点精神气儿，很显然是做了认命的姿态。
随着范安所言，崔黎怒得不轻，同时也感到心惊肉跳。东景为了他们的野心，这一番部署可谓是足够隐忍的。
范安的口供足足有三页纸那么多，出了牢房后，洛渊便迅速吩咐了下去，该缉拿的缉拿，该捣毁的窝点就捣毁。
加之有崔黎这位江南卫大将军协助，这一切的雷霆手段让人猝不及防，原本还存着观望态度的那些人全被抓了个现成，收获巨大。
倒是有一人，至今依旧是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范大人，你可有想好了？”
洛渊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范征，受了此等酷刑，依旧未曾松口，倒是比范安有骨气多了。
“哼，本官无可奉告！洛渊你滥用职权，对朝廷官员用私刑，此等事情一旦上奏，你看你还如何横行霸道？！”
范征被洛渊吊了三天，又饿了三天，如今就算是骂人，却也是有气无力的，毫无威胁之力。
“横行霸道？这个词本王很不喜欢，柒夜，将范公子所供给范大人瞧瞧。”
他这一开口，范征那双老目中便掠过了一抹惊慌之色。
随后柒夜将那口供拿了过来，竖在范征跟前让他看个明白，范征惊怒交加，心头狂跳，作势就想要去咬那口供。
“范大人，这口供……我们做了许多份，您倘若是太饿，小的倒是可以去再拿几份过来给你尝尝味道。”
柒夜瞥了一眼惊怒的范征，言语带着讥嘲说道。
范征心头怒跳，一瞬间恐慌就如同一头巨兽那般，一点点地蚕食着范征的心绪。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屈打成招！我范征忠心耿耿，说不定你洛渊才是那个叛国之人！你才是东景的细作！”
范征怒极，连带说话亦是口不择言了。
这时崔黎刚进来，听见范征此等话语，当即冷嗤一声：“范大人，此话你最好能到圣上面前去说。洛王府世代忠良，若是说洛相是细作，你不觉得太过可笑么？西芜能建立，洛王府先祖却是开国功臣，你这话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狗急跳墙。”
崔黎的话让他的面色白了又白，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反驳的话语。这时崔黎却又开口了：“本将倒是很想知晓江南道这么些年所收的赋税，范大人该当如何解释？莫非这赋税也能是洛相也操盘的不成？那你这督抚当得不觉得太窝囊废了？”
“你！”范征怒极，被人这般指着鼻尖骂成是“窝囊废”，这还是他范征破天荒地的头一次。
“范大人，最好还是从实招来，这般大家省时省力。本将的脾气一向不好，本将记得范大人可是有个幼子？名为范岐？”崔黎开口，一身戎装的他极具威慑力，话语中威胁更甚。
范征心头怒跳不已，如何也没想到洛渊会与崔黎联手，直接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完全无法抵抗。
“你们如此辛苦将本王调离皇都，甚至不惜暗杀了国朝正二品官员。又在城中闹出种种事情，又嫁祸给东夷，这般劳心劳力，的确煞费苦心。你以为汤城就那般容易带走玄铁以及皇城的兵力部署图？”
洛渊的话，无疑就是压垮仿范征心底的一记重锤。
他面色苍白而透明，眼目中透着惶恐之色，如今他就算是想要自杀亦是做不到的，他埋在牙齿里的毒药早就被他们给拔除了。
“什么？！国朝皇城的兵力部署图？”崔黎震惊，他原以为只是他们发现的那些东西罢了，不成想还牵扯到了兵力部署图。
这东景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洛渊看了崔黎一眼，而后缓缓道来：“玄铁固然重要，但若是交给范安来经手，想要送到东景并不算是极难。但能惊动汤城亲自前来拿的东西，只有那份兵力部署图。”
他这般说，并非没有根据，他想到了之前让人调查洛冷时得到的一些东西，当时他并未深想。
而今想来，他们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如若当初他细查下去，应当是能查到一些东西的。
只是他并未将洛冷与东景联系起来，须知洛冷的生父，便是死在东景人手上的。
如今想来只怕连刘义救父王怕也是安排好的，但他们如此煞费苦心地安插暗桩进来，就为了这么一份兵力部署图就用掉了，未免太可惜。
——不过这倒是可以针对自己。
以永元帝的性格而言，此事若是捅到了他的跟前，自己势必会遭到责罚的，自己一旦出事，那么便会累及太子。
西芜国朝一旦发生动荡，东景自然得益，如此看来，此局倒是针对自己而设计的。
不过能这般让他们煞费苦心地布局针对自己，倒真是辛苦了。
“咳咳……纵然你如今洞察了那又能如何呢？”范征见此，干脆也不抵抗了，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神色紧紧盯着洛渊，声音幽幽的。
洛渊眼底泛起一层褶皱，只听得范征继续说：“既然此局是为你而来，纵然你能发现蛛丝马迹，如今汤丞相也已经离开了西芜，你不仅追不回那兵力部署图，也追不回那玄铁。你敢带兵出城，那你就是叛国。以西芜皇帝老儿的性格，能饶得了你么？”
“纵然……你暗卫颇多，能劫持回来那又如何？一旦我出事，总有人会亲手将此事捅到永元帝的跟前，我们的计划就没有失败。”
范征笑得有些疯狂，数十年的卧薪尝胆，如今才等到这样的机会，但洛渊的能力的确超出他们的想象，这般缜密的声东击西，却也能让他察觉到端倪，果真不得不叫人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