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六皇子顿时大怒，眼睛里迸射出来的神色几乎都要将人给吞了一样，而金歆月却像是不怕死那样，面上仍旧含着讥嘲的笑意。
她的目光淡淡地从李乾的腿上掠过，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殿下也就别装了，旁人许是不知你这脚如何，但是臣妾知道。”
金歆月的面孔上挂着笑意，声音中透着挑衅与讥嘲，“我自幼就喜欢骑马，从马背上不知道跌下来过多少次，摔伤了腿更是不在话下，殿下的跛脚装得的确很真实，让人无法分辨，但是在床榻上，殿下的脚骗不了我。”
听她这么说，李乾的脸色变得阴沉，渐渐地染上了阴戾之色，声音发寒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见他如此，金歆月勾唇露出一抹冷笑：“臣妾不想说什么，只说臣妾知道的、见到的。”
“你难道还想去皇上面前揭发我？”李乾沉声，那目光阴寒得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刀子，倘若眼神能杀人，只怕如今的金歆月身上已是千百个血窟窿了。
金歆月顿时轻笑一声：“揭发？臣妾是你的皇妃，为何要揭发殿下？”
“臣妾求的不过是好好活着，不想再被人欺凌罢了，若是殿下能给臣妾，我为何要自寻死路？”她反问李乾。
六皇子的脸色稍霁，但却还是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我若是不给你，你就要鱼死网破？”说着，他的眼底神色更为锋利了。
“鱼死网破？臣妾尚未如此不自量力。”金歆月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放下那些碎瓷片，重新拿了一罐药膏，细心地给他上药。
“殿下若是能待我好，我自然是死心塌地，若是不能，臣妾这条命在殿下眼里自然是算不上什么的，臣妾也不会威胁于你，殿下不落好，臣妾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金歆月这般才用正常的说话语气开口，她垂敛着眼目细心上药，面孔上没了昔日里的无知与跋扈，多了几分恬静的她，细看之下，容貌还算得是端庄秀气的。
“如今受魏国公府一案的牵连，我母妃惨死，近日我收到了大哥哥的来信，他是来西芜做质子的。臣妾只想同殿下说，臣妾的这个大哥哥与别的皇兄不同，臣妾的父皇没有这个胆量来策划这一切，他是个懦弱的男人。”
金歆月此话一出，李乾面上的神色一变，他自然是听出了她这话中的意思来了，他微微侧着头：“你想说什么？”
“臣妾与这个大哥哥感情还算不错，若是殿下愿意，臣妾愿意从中牵桥搭线的，让殿下与大哥哥共谋大事，臣妾要的不多，倘若日后殿下宏图一成，只给臣妾该有的尊重与荣耀，臣妾这算不得贪心。”
六皇子闻言，不免又微微偏了几分脑袋看着正在给自己上药的金新月，他的眼底深处浮现出几分惊讶之色，这样的金歆月是他从未见过的。
“臣妾只是不想再受人欺凌，仅此而已。”上完药后，金歆月站了起来，她目光清明地看着他，再没了从前那副动辄就哭哭啼啼的柔弱外表。
“还有，前几日臣妾……见到云衣姑娘频频出府，大概这次火烧药材的事情，她会知道些什么。”金歆月见他不语，又继续说着，然后顿了一下，面上神色变得复杂，让人一时无法看透：“殿下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差人来告诉臣妾一声，臣妾先告退了。”
说着，她垂敛着眼眸，很规矩地行了一礼，这才踏出了屋子，而李乾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拐角，这般才收敛了神色，眼底露出了沉思之色。
“呼……”走到院子的拐角时，金歆月这才停下步子来舒了一口气，这般才发觉自己的后背以及掌心中都出了细密的汗水。
……
天脊山。
雨水仍旧哗哗直落，空气中透着雨水的寒气，艺容正在诊治患者，但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时疫本身就霸道凶猛得紧，而这里的百姓食不果腹，身体的底子自然是比不得健康人，这病魔一来，就如山洪暴发那般，倘若是身体底子好的那些人，用了这样的虎狼之药，早已是恢复过来了的。
但是这些患者的身体底子太差，这些药用了，在他们身上收效甚微，艺容已是连着两夜没合眼了，因为患者在剧增。
“艺容你过来！”这时姜紫筠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就站长营帐外面，一脸神色严凝重地叫她。
艺容随后叮嘱了一番患者后，让手底下的人给他服药后这才出去，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询问：“我们药材没了，最多就还能支撑到明日中午，这些药一旦停下，后果不堪设想。”
姜紫筠的脸色很凝重，艺容闻言，精致的面孔上也浮现了一抹寒色，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那模糊不清的城墙，沉声说道：“只怕是帝都那边出了什么岔子的，否则这药材定是会加急送过来的。”
“如今是不能指望帝都的药材能够及时送到了，我们得进山寻药，只要能采摘到主药，便撑着拖一拖，等到帝都的药材。”艺容沉声，当即便做出了决定。
“如此大的雨，倘若是进山采药，势必会遇到危险的，这里都是山体，但是遇到泥石流……”姜紫筠一听，顿时就拧起了眉头。
艺容看着这泼天的雨幕，然后拿过油纸伞撑开，朝着放药材的营帐走去，看着已经见底的药材，她微蹙眉头，然后做了决定：“眼下是顾不得这么多了，老天爷已是很眷顾了，下了这么多年的雨，若是我们不能争取早日控制疫情，一旦暴晒之后，疫情只会发作得更加厉害。”
姜紫筠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与艺容的医术虽是能够救人，但是她们也不是大罗神仙，更何况这么多的患者，针灸治疗且不说有用还是无用，这亦是不现实的，眼下唯有用药。
“这样，你在此留守，我带着人去采药！”姜紫筠当即说道，撑着油纸伞就要往外走，她很清楚自己的医术是不及艺容的，这里自然是脱不开艺容的，所以这采药的事情只能是她来。
艺容顿时伸手拉住她，“疫情你也是清楚的，这时疫就是如此，只要有充足的药材，只要天气足够配合，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且我进山还有别的事情，这里你留守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