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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荒诞的梦

紫暮言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渴睡的欲望不断从身体各处传递出来,跌入睡眠的那一刻,耳边又传来了殁初晓轻柔的声音。

你一旦进入睡眠,那个女鬼就会感应到把你拉入她的梦境世界中。你要记住,千万千万要稳定自己的心神,一旦被她重新迷惑住你就出不来了。打在你额头上的清心咒已经被她发现了,如果她问起来,你就说你不知道。现在我在你的手上牵了一道红色的线,线的另一头是我,你睡觉的时候,我的心神也会跟着你一起入眠,然后用这根相连的红线作为媒介一齐进入你的梦中。到时候那个女鬼就交给我来收拾,切记,在我布下结界之前你要帮我稳住那个女鬼,千万不能让她发现有什么不对,不然一旦沉溺在她的世界被她的意识所影响,我们不但永远出不来还会形神俱灭,到时候便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着耳边愈发平缓的呼吸声,殁初晓知道他已经入梦了。双手合拢做出一个个口诀的手势,口中一边默念着:“临界之门,意在心,其神合一……”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住了两人,殁初晓拿起落在紫暮言腿边另一头线,刚刚想要系上,蓦然感应到她方才施下的结界有外人入侵,执掌冷冽的向身后劈去,手腕却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

暮色的景色怡人,空气中似带着潮湿的甘甜。黄昏的阳光打在十里亭周围,各类的花枝舒展着柔软的身躯,光线轻抚,在地上垂落一片斑驳的影。

泉水叮咚,自山上引流而下的碧山石泉,流淌着清澈透明的波痕。微波池畔上,绿幽幽的荷叶冒出了尖尖的小脑袋。远远望去,一片青葱,煞是好看。

紫暮言不禁感叹,这女鬼的力量着实厉害,居然能把这梦中的幻影做的如此逼真,就跟真的立足在现实,置身于古境中一般。

“你来了?”飘渺的女声承载着微风而过,落在他的耳畔。聚目望去,一女子自烟波袅袅处走来,浓纤合度的身材,肤如凝脂,肌肤赛雪;完美的瓜子脸上,一对娥眉镶嵌,明眸如秋水,顾盼之间,熠熠生辉。小巧而挺翘的鼻下,一张樱唇,不点而朱。女鬼不都是很恐怖的吗?为什么在他眼前的这只鬼,不仅不丑,反而美的不似凡人。

“我……”紫暮言的声音哽在喉头,他该说些什么?当初被迷惑时的他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嘘,不要说话,跟我来。”忧心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向前走去。长袖在空中一挥,烟波袅袅的景致不见了,眼前出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镇。

蜿蜒曲折的小径盘旋而上是一座巨大的石门碑,碑上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祝家庄’,石碑而后,便衍生出许多的人家。古韵的街市,沉香木堆建的房屋,远远的似还能听到集市的喧闹声,泛着淡淡朴素的馨香。

“还记得这里吗?”忧心指着一户大户的门,表情沉浸在了往日的回忆中:“那日你来找我,我装作九妹来骗你,你这个呆头鹅被我唬的一愣一愣。其实呀,祝家哪有祝英台的九妹,九妹就是祝英台,祝英台就是九妹呵。”

“谁让你是我的祝贤弟呢,你说的话为兄怎能不信?”紫暮言凝望着她细致的侧颊,眼神温柔而深邃,似穿越了数千年的时光,只为了这一眼的相望。

“可不是呢,可我就是喜欢……”声音忽然断掉,忧心蓦然怔住,再回头时,眼底已染上了几许泪光:“梁兄……”她抚上他的脸,眼神温柔的几尽心碎:“你终于,回来了。”

紫暮言反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英台,我何时离开过你,还记得吗?我说过要娶你做我的新娘,为兄何时骗过你?”

“有,你就是骗过我,你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可你却先去了,留下我一个人。你知不知道,那么多的轮回,我次次执意不喝孟婆汤,就是为了与你此刻的相遇啊!”

“我懂,英台,你的心你的情我都懂。”紫暮言激动的抱住她,泪水不知何时打湿了他的脸颊。

忧心靠在他的胸口,同样的颤抖不已。

“天罗地网,因吾而开……”蓦地,一道清亮的女音在两人耳边响起,划破了浓情的气氛。

忧心倏地回头,一张似能包裹住天地的大网汹汹而来,她似乎无处可逃。“不要!”紫暮言大吼一声,一把将忧心拉到了身后,用他的整个身体护住了她。

大网在距离他一步之及时突然消失了,“紫暮言,你发什么疯!”一身劲装的殁初晓出现在大网后,她的手上还缠绕着一根金线的鞭子。

“不要,你不要伤害我的英台!”紫暮言此刻仿佛根本不认识殁初晓,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他就是应该这么做。

“你的英台?”殁初晓恍然大悟,恨铁不成钢的瞪向他:“你个大蠢驴,不是叫你护住心神吗!你还被那女鬼迷惑住了心神!”

“呵呵,你不要忘了这是我创造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有任何的波动,任何的异样我都一清二楚,包括他所有的想法,也包括你的闯入。怎么,你不是想要收了我吗?难道就只有这些本事?”忧心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不禁让人恍惚方才的柔情似水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紫暮言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被她抽去了意识,忧心得意的看了一眼殁初晓,笑道:“这个男人是我要的,我要定了他!我要他在我的世界里永远的陪着我,你要是识相就赶快离开,或许还有出去的机会。”

“忧心,你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你前世认定的梁山伯吗?”

“他当然是!”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忧心怔住,心底泛起无法言喻的恐慌,她为什么这么肯定,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不关你的事!”忧心怒意骤起,反手摊开双掌瞬间扭曲了空间,古色古韵的祝家庄不见了。四周重复一片空白,最原始的空白,没有边际的空旷。

青丝张狂的四处飞扬,忧心的眼变成血腥的红色,杀意渐起:“我!要!杀!了!你!”她一字一顿,呆板的音调如同自喉咙强硬挤压出来。心念一动,数以千计的飞剑自四面八方飞来,齐刷刷的向殁初晓攻击而去。

殁初晓紧紧盯着她的每一步动作,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触怒了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凝眸专注对方的每一次攻击,伺机寻找破解的漏洞,万物都有相克的东西,她就不信,梦魂之术就没有可以破解的方法!万剑向她射过来的那一刻,她先一步张开了强大的防御结界护住了周身。

剑气扫过结界,均纷纷消失在没有尽头的空间中,殁初晓毫发未损。你伤不到我,她得意的冲着忧心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挑衅之意。

“银心,你真的要伤我吗?”殁初晓一呆,忧心收去了所有的攻击,泪眼莹莹的看向她:“银心,你忘了吗?我是小姐啊,银心,你真的要收了我吗?”

银心?!我靠!这个女鬼还想用这招来迷惑她?

“银你头啊,拜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现在还不到琼瑶剧播放时间,ok?”

“哈哈,我要你死!”忧心大笑一声,滋长出利爪飞身而来。殁初晓刚想撤了结界出手制住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运气一提,骇然发现体内空空如也,充斥全身的灵力居然在蓦然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糟了!她中计了!原来刚才女鬼忧心不是想来迷惑她,而是想要逼她开口,在梦境世界里只要从外界入梦的一方表现出任何的破绽,就可以被创梦者轻而易举的扑捉到,然后以最直接的方式将其了结。方才她布下结界的时候用了一部分的灵力包裹住结界的四周,只要她一开口,包裹在结界外的灵力就会产生波动。这点在平时的对战中算不了什么问题,但是在非正常时空中就可能是致命的危机。

忧心肯定是借着这个空隙控制住了她的力量,该死的,她居然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下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危机越来越逼近,殁初晓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如果这样死掉岂不是是见不着她已经在地下的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了!那她也太吃亏了吧!

预料中的痛感迟迟没有袭来,难道在梦境世界里痛感也是会消失的?殁初晓睁开眼,诧异的发现紫暮言不知什么时候已恢复了意识,他的手里正拿着在入梦前殁初晓拿给他防身用的葬鬼匕,而此刻葬鬼匕的整个匕身都已经没入了忧心的体内。

忧心一脸的不可置信,腥红的眸子微光闪过,她困难的回头,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不可能什么?这个世间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紫暮言冷笑,狠狠地将葬鬼匕从忧心的体内抽出。葬鬼匕本身所具有的驱魔之力打散了忧心的力量,殁初晓身上的束缚随之被解开。

“你刚才对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她惶然瘫坐在虚无的空间之上,力量自她胸口逐渐撕裂开的伤口上处快速的消逝,她捂住苍白的躯体,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魂魄也是有痛感的。

“我刚才有对你说什么吗?你难道不知道,梦话不可以相信吗?有什么是比梦更荒谬的谎言吗?”如此冷酷的男人,跟她心心念念的梁兄,为什么……为什么会差了那么远……

梁兄,我等了你一千年啊,整整一千年,换来的就是这个吗?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居然骗我!”忧心眼中传递出疯狂的杀意,整个梦境世界也受到忧心意志的影响,空旷的白发出颤动人心的声响,犹如地震了一般:“我要你们死,你们都死在这里!!我要毁了这里,谁都别想出去!!”

“糟了,她想让我们给她陪葬。”殁初晓惊道,她快步走到紫暮言面前举起自己的右手,一根若有若无的红绳渐渐清晰了纹路:“紫暮言,举起你的红线,我们要靠着它找到出去的路。”

紫暮言闻言,跟着举起自己的左手,与此同时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通向不知名方向的道路。没有任何的耽搁,殁初晓拉着紫暮言的手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下去。

身后,载着一个荒诞梦的世界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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