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彦进了锦生楼,原他也生的帅气,冷着脸往那一站,不知她去了哪儿?他冲着那朱衣的小丫头,笑了笑,那丫头立刻被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说了出来……正逢上那琴师上楼去,他伸手将那弱不禁风的青衣男子拦了下来。
那男子不屑得看了他一眼,拍掉了身前的手,“这客点的是我且我也喜爱给客人弹曲子,请您不要打扰。”
君彦倒没有想到这个骨气不小,他用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几块银子,“这个你要吗?”
那男子轻嘲:“不要,我只去弹曲子,曲子弹好了,客人开心了我便高兴!”
君彦默默的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他难得发自肺腹一笑:“那怎么才能让你放弃去弹曲子呢?”
“决无可能!”
他忍不住仔细瞧了瞧他,清秀的面容瘦削的身板儿,头发用布条挽着,一些碎发披在肩头。一身普通的青衣,手中抱着一把成色十分好的古琴,他轻轻一笑:“这琴倒是不错!”
那男子明显怔了怔,低下了头:“多谢。”
“你是真心喜爱五音六律吗?”
“是。”
“宫里就缺你这样的人,明个就进宫吧,我想宫里可比这里好太多!”君彦扯下自己的玉佩递给了他!那男子拿到玉佩,心里一震,连忙跪了下去。
君彦淡淡一笑:“此次乃微服出寻,不可声张。”
那男子连忙低下头喃喃出声:“多谢皇上!”话说,荀芜这边看着色相十分好的菜品,她十分满意,待那小二退下时,她便迫不及待地摘下了面纱,拿起箸来疯狂进食,忍不住称赞,她平日在府里吃的都是些平淡的没有这么重口,如今这桌上红红火火的,吃的荀芫汗畅淋漓,一杯一杯喝着凉茶。
接着荀看眼前的屏风出神,那里有动静,看见投在屏上的身形,荀芜已猜到此人定是俊美,因那人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雅,像极了一个人,且那人一侧头,便可看到他依稀的容颜高挺的鼻梁,优美的下颌线,以及那双拔动琴弦的长指。
她脑中立刻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是君钰启,他低眸看着她,眼里的柔情简直要溢出来,但他的嗓音却带了一丝愠怒:“你都是我的了,怎么还看别的男人这么出神。嗯?”那尾音的慵懒磁性荀芫一下子清醒了,别了别目光,不在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看。
只是里面的人弹了一首曲子,起初荀芫先不紧不慢的听着时不时的夹起一块红油油的塞进嘴里,已是到了曲破,荀芫只觉得脊梁骨一麻,此为全曲高潮,繁音急节,声调铿铮,结束时转慢,舞而不歌,曲终。
顿了一刻,她拍手称赞:“公子的曲儿似乎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呢。”那种微凉的苦涩感,她竟觉得自己曾经一定会遇到那样的人……
屏风里传来大提琴一般的声音:“并非如此只是小姐您听曲的心境不同,曲儿便是另一种味道,小姐心中所念何事,彦某倒是想听一听。”
她呼吸一滞,第一次听琴曲还是听那个人弹的,曲中的味道带着他身上的特性,如今再一次听到,是一种故人的味道,不错!她,想到他了,那个林澈……
她似乎感到了她的声音在颤抖:“公子,这菜品极好不如给小女子一个面子,来尝尝。”
屏风后的他笑了笑,撩袍起身:“好。”只是那笑带着一丝苦涩……
小颦怔了怔:“小姐,不可!"她淡淡一笑:“无事!”拿起桌上的面纱带了起来,只留一双眸子,会不会是他?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只看这梨木桌出神,上面有细腻的花纹。抬眸,仿佛被一道雷劈中,她慌了神色,手指在微微颤抖,双眼躲闪。
可她心中又安慰道: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可她终还是张了张嘴,唤了一声:“林澈!”她的心脏跳的很快。
他只是抚了抚袍子站在了她面前,微微一笑:“林澈!是何人。我并不姓林。”
他上前走去,欲坐到她面前,他想仔仔细细的看她,四年了,他四年不曾见她,衣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暴露了他的心情,他喜悦,心酸,紧张,质疑……
荀芫看了看他:声音不同,性情不同名字不同,但其它又那么像他只是又怎能是他!“公子,冒昧了,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她淡淡出声。并盯看他看。
“无事,只是姑娘能赏出这曲中之意,我感到非常欣然,可否吃姑娘一杯茶?”他弯了弯眉眼,暖意十足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
她的心仿佛安定了许多,林澈不喜说话,笑,也很少。而眼前这个男人却不同。她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伸手倒了一杯茶,“请吧!”
“多谢。”他掩盖心中苦涩,低下了眼眸,心中却在思索,为何她的身材如此娇小,眉眼之间还尚存稚气,如果是真正的年龄那也应是十九岁,正是娇艳的时刻,多半是因那狐仙吧!
小颦却暗暗着急,不停的给荀使眼色。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停的慰籍自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的一模一样在棠染把自己带到大启都有些微不足道了,两人都品着茶不说话。
似乎都在享受此刻的静谧…是一种心安的感觉,像沉在了湖底一般,眼前只有一片难以捉摸的颜色,却也甘愿自己慢漫沉沦……
“敢问姑娘芳名?”她顿了顿,想到了那次春猎,坐在他身前的“小男孩。”
是启芫,这么多年过去了,会有谁记得那名字。她启唇:“启芫。”
他惊滞了一下,接着掩面饮尽了一杯茶,有些微苦。他看向窗外,远处是繁华的烜城,初夏有些湿热,现在飘起了零星小雨,带着温润泥土的清香,慢慢的天色变的雾气蒙蒙,一切都有些看不清了……
“小姐下雨了,该回去了,不然主子该着急了……”小颦着急了。
“芫姑娘,快些回去吧,这雨快要下大了。”他站起来欠了欠身子,一身白衣随他的动作而微微荡漾,他转过身,留下一道好看的白色。
荀芫扶了扶面纱,正了正头发,站起身,良久,说了一句:“走吧。”
她快要走出门外,却传来他有些温软的声音:“姑娘若是喜欢彦某弹得曲子,每月的十二,便可来这梨花阁,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轻的好像还不及这雨声……
小颦扭头瞪了他一眼。
她停住了:“公子请问您的彦,是那个彦?”
轻笑,苦笑:“光炽盛的“烻”。”
“多谢。”她迈出了梨花阁,心却那么忧伤,她仿佛失去了什么……
那屏风投下一片阴影,他苦涩一笑,她可能不会再来了,皇叔定很宠她。他伸出手到窗外去接那轻飘飘的雨,落在手里却很疼,楼下是那辆熟悉马车,他依稀可以看到那车帘。壮美的山河……
他轻嘲,也佩服。起码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