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尽头的一处小院里,经常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通过门板穿了出来,如同晨钟般,令人神往。
这间小院虽不起眼,却是南国有名的出云书院。
书院自南国开国成立,先后出过两名丞相,三名府台,十余名封疆大吏,高官小吏更是数不胜数,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在南国,读书是为了参加龙门大考,参加了龙门大考之后,有两种出路,一是落榜,来年再考,二是通过殿试,通过殿试的人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外放为官,相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比较稳定的一种,只不过升迁比较慢;而另一种就是去边军服役两年,这种方式升迁快,就是有些危险,因为边境时常与邻国和马匪摩擦不断,极有可能丢掉性命。
选择后者的人极少,但是能生存下来,战功卓著的人无不是南国的股肱之臣,受南国全境的百姓敬仰。
萧婉君正是抱着这样的成龙的心态,为萧红豆选择了一条光明大道,希望有一天萧红豆可以能够光耀门楣,也作为一种弥补。
萧红豆躺在出云书院正堂的屋顶上,听着里面的读书声,还时不时地跟着复述着夫子的话,虽然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但他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这是他连续七日躺在这里了。
而明天,就是他正式进入书院的日子。
一道身影翻墙而过,身手敏捷的来到了屋顶,在萧红豆的旁边坐了下来。
金无忧打开酒壶递了过去,浓郁的酒香让闭眼听讲的萧红豆瞬间被吸引,接过酒壶喝了起来。
“上次答应你的摘星楼的好酒你已经喝了,下次再敢跟我姐告我的黑状,别怪我不认识你这个兄弟!”金无忧看着那壶酒流进萧红豆的嘴里,一阵肉疼。
摘星楼的酒在市面上还真不便宜,这一壶酒花了他大半的赌资,让他心疼了好半天。
萧红豆放下酒壶,拿袖子抹了抹嘴,嘿嘿笑道:“一壶酒而已,改日我们去赌坊豪赌一把,你这酒钱不就回来了?反正又输不了。”
金无忧一阵无语,输是输不了,就是有点儿费赌场。
每次去赌的时候,赢了几把,便被庄家盯上了,虽说有个见好就收的好习惯,但天天赢钱就难免不让人心生怀疑,被赌场的打手搜身是常有的事情,最后赌场不得不在门口派了两人专门盯着他,不让他进去赌。
最近想要赢点酒钱太难了。
“给我来一口,”金无忧伸手说道:“以后有一段时间喝不着酒了,先让我解解馋吧。”
萧红豆把酒壶往怀里一藏,拒绝道:“不行,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金无忧见状二话不说,站身来上前与他争抢起来。
出云书院的教习闵严是一个古板的老头,今天上课的他对于学生们的悟性不是很满意,已经出言训斥了好几个不专心学习的学生,甚至还动了戒尺敲打了其中两个最为顽劣的人。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正在念着文章的他,忽然觉得屋顶上有什么动静,便放下书,走出正堂,朝着屋顶看去,想看个究竟。
这一抬头,便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了脑袋一下,同时还流出了一些不明液体,衣服顿时湿了一大片。他仔细闻了闻,是他最讨厌的酒味。
一股无名火噌的一声就在他的内心点燃。
“是谁?!给我下来!”
闵严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气急败坏的朝着屋顶吼道。
学堂里的学生被这吼声彻底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探出头来,有几个胆子的大的学生从里面跑了出来看向屋顶。
对于闵严来说,这是对他极大地侮辱,对圣贤的侮辱。
屋顶上因为这一声怒吼停止了打闹,萧红豆和金无忧两人面面相觑,忽的,金无忧咧嘴一笑,转身跑了几步,消失在了萧红豆的实现范围之内。
跑了?
萧红豆愣在原地。
太不够意思了!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离开。毕竟明天就要入学,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是先走为妙。
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他沿着金无忧溜走的路线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上了屋顶,从动静上来看,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为了给书院留下一个好印象,萧红豆头也没回,快速疾跑了两步,从屋顶上纵身跃下,向栖凤楼的方向跑去。
只不过还没跑几步,萧红豆便觉得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他抬起头,便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人当时一愣,认出了萧红豆,说道:“你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这人便是青龙营校尉石敢,正在执行治安巡查任务。
萧红豆一脸尴尬,正要回答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
“跑啊?刚才在房顶的时候身手不是挺灵活的吗?”
一书生模样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后,冷笑着看着他说道:“把他给我带回去!”
暗叹一声倒霉,他回过头,两名书生走上前来一把将他扣住向书院走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石敢呆在原地和身后的士兵。
“头儿,我们不过问一下?”一名士兵出声问道。
“出云书院的事情,我们就别管了。”
石敢看着他们进了书院的门后,说道:“我们走吧。”
萧红豆跟随着几名书生在书院的石径上走着,穿过长廊后,来到了一处院落,院子栽种着几株不知名却开的极为鲜艳的花,躲在寥寥的几棵青松下,懒散的晒着阳光。草地间还有几只鸡慢悠悠的散着步,好奇的看着对于它们而言有些陌生的萧红豆。
进了屋子,一老者背对着门口,伫立于堂上,仰着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像,花白的头发自然的垂在背后,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夫子,我们在院外拿下了一名扰乱书院的狂徒,”青年行了一礼,说道:“您看如何处置?”
这名老者便是出云书院的院正,孔墨非。
夫子转过身来,看到被押来的萧红豆,和蔼的说道:“以后不要用这种方式,我们书院向来以理服人,免得给外面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落得口实,白白污蔑我们出云书院。”
青年一脸羞愧,连连称是,然后和那两名书生退了出去。
“你是何人?”夫子在画像下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问道。
萧红豆行礼,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向眼前的老人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