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身体前探“还不打算说么?”
前方阳光无法探及的阴影中,一中年男人被绑在木桩上,无力地低头看向地面。
“得,这就是天驱的铁甲。”年轻人耸肩摊手“请首座过来吧,这人我没办法。”他身后一片影子突然活动起来,半跪起身领命而去。
“天驱的武士,这三十息的时间里,是你最后的机会。”年轻人舔舔嘴唇“启示之君降下了什么意志?”
中年男人抬头看向年轻人,语气平淡:“启示之君,带来的是天驱的意志,而寄生在影子里的天罗也敢觊觎铁皇的秘密?”
年轻人不屑地撇嘴:“呵,铁皇?铁皇还存在吗?秘术与斩铁剑的争斗左右了整个大陆,天罗确实只能在天驱与辰月的夹缝中求生存,做些见不得光的可怜事。但你们天驱说是为了统一,为了众生,却见不着天启城外的乱葬岗是何等肮脏!你们与辰月有何区别?不都是战争?不就是神的旨意和铁皇的抵抗?天驱与辰月把黎民置于何处?”
“呵呵。说是见不得光的可怜事,可天罗山堂却也是天下闻名。”
年轻人一惊,连忙面对走入室内的女子半跪行礼道:“首座。”
女子伸出芊芊素手拂过他的脸颊:“行了,龙明阳。若说尊重我,你倒是应该今晚到我宅子里来。”
龙明阳面孔微微抽动。
女子再一笑:“你退下吧。堂堂上三家的杀手,却奈何不得一个天驱的武士,还不如学着那些打着黑幡的使者去九州走走,学学杀人武技之外的本领。”
“首座,这武士……”龙明阳面露惶急刚要出口辩解。
“我让你退下。”女子声音里仍是淡淡笑意,却不再看龙明阳白玉般的面容。
“是!”龙明阳不敢再抬头,低头走出戒律堂。
戒律堂内
“我可不像龙明阳那傻小子,只知施行肉体上的折磨。”天罗首座收敛了语气中的笑意,“恰好我懂一些秘术,虽说我算不得一个秘术士,但对于天驱的武士而言,尝尝鲜不也是挺不错的吗?”
“哦,忘了。秘术对天驱而言可不是新鲜的东西。”首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知道我这样的秘术对天驱而言,能否比肩辰月?”
言罢,首座掰过中年男人的头来,直视他的眼睛,男人丝毫不怵地与首座对视,首座怔住了一息,嘴角却扯起了一丝弧度。
“许久没见过敢和我这样对视的男人了啊。”首座松开抓住男人的手,嫣然一笑,“上一个这样与我对视的人,已经被我亲手埋葬了。”
“说着埋葬死人的事,语气却是淡定从容。”男人任然盯着首座的眼睛,“贵为天罗的首座,莫说上一个,怕是有上百个人被你亲手埋葬了吧!”
“可天驱信誓旦旦守护的天下安定不也是建立在如林尸骨上的空中楼阁么?”首座也不恼,笑意更增一分,“铁甲依然在?你们的铁甲和辰月的星辰有什么分别,不一样是乱世苍生的劫难么?”
“影子商团天罗的首座,原来是这样一个伤时感事的女子么?”男子也笑了,“可十年来天罗整顿自身和对外平事的手段是越发凌厉了啊,算算日子,首座你执掌整个天罗也该有十年了吧。”
“是啊,上三家当初六个候选人,只有我最后活了下来。”女子笑意里好像多了些其他东西,“说到底天罗只是一群在乱世中挣扎着想一起活下去的人啊!”
“首座的感慨可真是让人不敢认同。”男子欲言又止,正打算刹住不在言语之时,话却不收控制的脱口而出,“就像启示之君带来的旨意一样。”
“启示之君带来的旨意?”首座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意外。
“这世界,是作为战场而被创造出来的啊。”男子语出惊人,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否为了这个令人惊惧的事实而颤栗。
“战场?”首座笑意凝滞了一瞬,旋即恢复,“竟是这样惊人的事实么?”
“从首座的语气里,我没有听出多余的惊讶和恐惧。”
“我已经说过了啊,我们天罗不过是乱世中一群想要彼此支撑着活下去的人。”首座说完,转身而去。“大荒之鹰,就不必再翱翔了。”
“北辰之神,明昭大荒;允文允武,无竞维烈。”男子默念,而后朗声道:“天罗也要卷入这场纷争吗?”
女人停住脚步,却不回头,“我要是能够决定就好了。”
男子沉默了几息,还是开口道:“你要知道,宗主会的意志不会因为一位宗主的更迭就轻易更改。我们的意志,坚如金铁。”
但男子没能等到女人的回复,他身旁的阴影中有光点闪了闪,留下了一具无头的身体,天驱的大荒宗主,就这样死在了天罗山堂的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