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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离国-九原城

白胤分封赢氏祖先于离国的时候,当然不可能想到赢无翳的出世。

不知星辰怎样运转,让赢无翳谨小慎微的父亲生下如此的儿子。十七公子赢无翳少负恶名,性情孤僻桀骜,终日飞鹰走狗,与城中的无赖少年混迹,是离国的一害。纵然一手刀马绝技惊世骇俗,却很不得离侯喜爱。

赢无翳十九岁的时候,父亲辞世,留下遗诏令长公子赢无妄承国。赢无妄自知无才,担心兄弟们不服,于是决意以武力说话。他整顿禁军精锐四百人,逼到诸位公子的府上,要把兄弟们全部收入内宫监管。

赢无妄成功地令诸多兄弟们屈膝。初次动用武力就尝到了甜头,他信心十足,束甲仗剑,策马走在禁军的最前面。

冲入赢无翳的府邸时,迎接他的是一支狼牙利箭。赢无妄正大声呼喝说叫你们主子出来此时长箭破风而来,从他的嘴刺入,一直贯穿了后脑。

仅仅十九岁的赢无翳从前堂的大柱后缓缓现身,抛去硬弓,提起随身的斩马长刀,一步一步逼近禁军。

那是一场一对四百的对峙,赢无翳冷冷地看着哥哥带来的禁军,每一步都像是踩进了石路中。

那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杀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所有的,身经百战的禁军在他面前就像是羊群,而赢无翳,毫无疑问是那只捕猎的雄狮!

四百禁军精锐,赢无妄笼络他们用了半年的时间,而赢无翳只用了一瞬间就令他们屈膝下跪,而后山呼离公殿下。

次日,赢无翳手持那张弑兄的长弓端坐在离国的宫殿上,对自己的诸位哥哥说:“要想杀我的,只管效仿我的模样,你们还有机会。只是等到刀剑相对的一天,就再也说不得兄弟,只有胜败生死!”

胜则生,败则死。这是这头乱世雄狮一生的铁血规则。

胤喜帝六年八月,当时十六国诸侯中籍籍无名的边地侯爵赢无翳翻越雷眼山,带着他的五千轻骑入帝都朝拜,事实上是突出奇兵,以五千兵马控制帝都天启城。

诸侯那时才惊恐发觉,在赢无翳多年经营下,离国军马已足以称霸十六国。倚仗着“雷骑”和“赤旅”两支雄兵,离国挟持天子,威临诸侯。

天子胤喜帝不甘被诸侯侮辱,秘传勤王铁券,于是十五国联军共计十八万逼近帝都。最后双方在锁河山血战,各自损伤惨重。十五国联盟在一个月后崩溃,离国也在锁河山战场会盟诸侯,订下和约。于是脆弱的和平得以维持,后世称为“锁河会盟”。

这次会盟中,东陆诸侯中的平衡微妙地变化着,弱者终于向强权屈服,而权力的窥伺者也隐藏了爪牙等待雄狮的倒下。

旧的和平被战争打破,新的战争又在新的和平中酝酿。历史的这一页被血黏合起来,后人无法探知锁河山之战上诸侯的神情。只有锁河山的七万尸骨,直到百年后任然用他们空旷的眼眶对着天空,看着星辰起落。

赢无翳从赢无妄手中抢得爵位的同一年,瀚州青阳部世子吕嵩?郭勒尔?帕苏尔从钦达翰王手中接过了青阳的九尾大纛。

吕嵩继位之初,朔北部正是被称为狼主的楼炎?蒙勒火儿?斡尔寒执掌。

朔北部本就是草原上规模仅次于青阳的大部落,而被称为狼主的楼炎,统领着两千狼背上的武士,他们被称作白狼团。

楼炎听到钦达翰王过世的消息,惊喜不已。集朔北整个部落的力量向北都城进发,五万朔北骑兵浩浩荡荡南下。

青阳部在北都城里的贵族听到楼炎举兵南下的消息,震惊于草原上居然敢有人挑战北都城主人,草原的大君的威严。震惊之余是对新继位的大君吕嵩?郭勒尔?帕苏尔的极端不信任。

于是大多数青阳的贵族带着整个家族的牛羊和人口迁出北都城,寻求其他部落的庇护。

阑马部,真颜部等部落都同意庇护青阳的诸多大贵族和他们的人口,可他们却又对各部落提出的条件犹豫不决。

这时候真颜部的狮子王龙格真煌?伯鲁哈?枯萨尔站了出来,同意庇护青阳诸多贵族的同时,不索取贵族的任何人口与牛羊。于是青阳的贵族均举家南迁。

随着贵族的撤出,青阳的北都城里只剩下了大君吕嵩?郭勒尔?帕苏尔和他的几位伴当,还有效忠于吕嵩的两千名骑兵和一万名步卒,这就是青阳仅剩的所有兵力。

于是大君定下了一个狼主绝没有想到的计策,他把战场放到了北都城里。

青阳和朔北接战的骑兵转眼间就败了,撤回的时候被朔北的骑兵突破了城门,狼主狂喜地带着白狼团杀进北都城里,那些狼已经饿到了极点,看见活人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咬死吃肉。

他们混乱的时候,恰恰成了青阳唯一拯救自己的机会,狼主带着人扑到大君的寝宫金帐宫这边来抢大纛的时候,青阳的人埋伏了狼主。

北都城里四处布满了捕猎猛兽的陷阱,金帐面前尤其的多。那些狼一头一头的陷进陷阱里,一个个青阳的武士从金帐中钻了出来,他们每个人都佩着一把弓,每一个青阳的武士都能射死至少两个白狼团的武士。朔北人乱了阵脚,狼主这才发觉他看轻了青阳新继位的大君,以为吕嵩?郭勒尔?帕苏尔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

在远方避难的贵族们不知道后来的事了,直到几个月之后,吕嵩的信使来告诉他们战争已经结束,朔北部和青阳部缔结盟约,并且献上了楼炎娇媚的女儿们作为吕嵩的妻子。这意味这吕嵩战胜了,贵族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他们派出的亲信从北都城返回,带回朔北大军确实已经北撤

的消息,他们才勉强接受了这不可思议的结果。吕嵩平静地接纳他们重新进入北都,却很少描述他击败楼炎的细节,那场战争如何取胜,变成了吕嵩和忠于他的武士的秘密,随着那些武士中的绝大多数次年战死在平定沙地部叛乱的战争中,这秘密就完全的被时光掩盖起来了。

乱世的烽火已经点起,天驱和辰月的身影在接天的火焰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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