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喝的多么醉,只要没醉死,终究会醒来。
赵鹤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头仍有点痛。
“公子。”
小刀仍站在他的床边,沉重的关刀仍在纤细的背上,眼袋很深,脸色有些疲倦。
“小刀姑娘,你不会一直站在这里吧?”
小刀点了点头。
“你难道不累吗?还是休息一下吧。”
“多谢公子关心,我受过训练,可以三天不睡觉。”
“你的样子明显很累呀。”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你累成这样还怎么保护我?快点休息一下吧。”
小刀摇了摇头:“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不能休息。”
“谁说不安全了。你没看到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明显改善了吗?”
“可他们是贼寇。”
“如果他们真要对付我们。你也得有精神才能帮助我们啊。”
“这。。。。。。那我就休息一小会儿?”
“恩。”
“多谢公子。”
小刀闭上眼,似乎准备站着睡觉。
“你不躺着休息吗?”
“不用。我受过训练,可以站着睡。”
赵鹤在心里嘀咕:“这算什么训练,不跟马一样吗?”
看着她苍白的脸蛋,赵鹤不禁生出一股同情。
“骆兄呢?”
他张望四周,屋里只有他与小刀两人。
“骆壮士可能仍在大厅里。”
小刀闭着眼睛答道。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赵鹤怕她又搭话,不敢再讲话。
小刀闭着眼,呼吸声轻微又柔和,应该是睡着了吧。
过了一会儿,两个喽啰抬着盘烤猪走了进来。
他们将烤猪放到桌上,其中一个白脸的高个点头哈腰道:“这是刚烤好的野猪,两位请慢用。”
“野猪?”
赵鹤望着那黑黑的猪头,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该不会!等等,这猪哪儿来的?”
“二狗子打的。”
赵鹤登时从床上站了起来。
“二狗子是谁?”
旁边那个黑脸的矮个子叫道:“是我。”
“这野猪是哪儿打的?”
“附近的山上。”
“我船上那只呢?去哪儿?”
“我又不在船上,不清楚。你可以问大虎子。他应该知道。”
“那麻烦你把他找来,谢谢。”
“不用找。”
“为什么?”
“他就在这里。”
说着他看了看旁边那个白脸。
白脸佝偻着腰,笑了笑:“您放心,这绝对不是您的那只。”
赵鹤总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板着脸道:“我那只呢?”
“我看见您那只游到岸上去了。这事我也跟二当家讲了。二当家安排人替您找去了,您放心吃就是。”
赵鹤仔细打量着这头烤猪,烤猪的体型似乎比小寡大一些,但他也不能确定,一直捏着筷子,不愿动。
“赵兄弟,你醒了啊。”
骆元玉走了进来。他敞着上身,浑身肌肉发散着古铜色的光芒,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脸和耳朵仍是红红的。脚步似乎也不太稳。
“骆兄,你来得正好,小寡它。”
“不用担心。我问过他们,他们都说没有抓到过,二当家说他会替你找来的。”
“哦。”
赵鹤望着那喷香的猪头,心想:它会不会已经成为别人的桌上菜了呢?
“赵兄弟不用担心,那家伙挺有本事的,应该不会有事。”
“是啊。”
赵鹤当然知道它的本事,凭它的实力,一般的猎人的确杀不了它。可是以后还会见到它吗?
越想越忧心,索性不去想。赵鹤用力摆了摆头,想要将这想法甩掉。
“骆兄,我实在吃不下去。”
“那我给您换道菜吧?”
“算了。咱们还是早点去成都吧。对了,小刀姑娘,你吃不吃?”
小刀没有回应,似乎睡熟了。
“二当家说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的。既然这菜不合胃口,那我马上去换。您想吃什么?”
“只要不是猪肉都可以。”
“好的,那马上去换。”
没过多久,一大盘酱牛肉端了上来。同时还有三对碗筷。
赵鹤这才动了筷子。
许是闻到味道了,小刀的眼睛睁开了。
“小刀姑娘,尝尝吧。”
“这是为公子准备的。我怎么能吃。”
“你也好久没吃东西了吧。这里有碗筷,想吃就吃吧。”
可能是真的饿了,小刀谦让了几次后,便也拿过碗筷尝了起来。
大虎子笑嘻嘻地问道:“骆大侠不尝尝么?这是上好的黄牛肉。”
骆元玉道:“我吃过了。”
赵鹤吃完之后,小刀也赶紧吃完了。那两个喽啰领着他们三人来到一间绿瓦白墙的大屋,上面写着“议事堂”三个金色大字。
屋子里摆着许多桌椅,正中央挂着一块“义薄云天”的匾额。匾额下是一张黄虎皮座椅,座椅下站着一个人,余三白。他已换了一身绿袍,双手负在背后,身形挺拔,萧索。
“你们来了。”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嗯。”赵鹤答道。
骆元玉问道:“三当家不在吗?”
“昨晚酒喝多了,他的伤口复发了,现在在休息呢。”
“他没事吧。”
余三白笑了笑:“放心,他常常这样,要酒不要命。”
他的目光停留在小刀的身上:“骆兄弟跟我说了,是你的主人找上我六弟的船的,是吗?”
小刀点了点头:“是。”
“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诚实回答。”
“是。”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仿佛一把磨好的刀:“他是不是算准了我六弟不在那艘船上?”
“是。”
“他为什么知道?”
“猜的。”
“猜的?”
“主人认为不赦楼一定已经在大研镇各地布下埋伏,大研镇的船只只有你们的船能用。所以你们的人可能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大研镇真的没有别的船吗?”
“有。”
“为什么不选其他的船?”
“因为你们的更快。”
“他也知道这事?”
“天下的人应该都知道。”
余三白又笑了。
“你很会说话。”
“过奖。”
“但愿我们不是敌人。”
“现在绝对不是。”
余三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真想见见你的主人。”
“如果有机会,一定会遇见。”
“那我就等着了。”
赵鹤听的一愣一愣的。难道董迦罗早算准不赦楼的人会把迷魂水寨的船让给他们?
余三白又看向赵鹤:“骆兄弟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如果你们是为了容艳雪那个女人,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
赵鹤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我六弟当初也是为了她才去大研镇,可如今下落不明。这女人虽美,却是祸水。”
赵鹤嘀咕道:“这事不能怪她吧。”
“青楼女子多无情,你忙来忙去,恐怕只不过是一场徒劳。还是回去吧。她的终身大事又与你何干呢?”
“这个。。。。。。”
赵鹤当然也知道容艳雪不太可能看上自己,可是来都来了,难道就这么回去?而且难道媚媚就这样白死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去成都,往返大研镇来得及吗?”
“如果是坐我们的船就来的及。”
“那我还是去!”
“好吧。尊重你的想法。”
余三白带着他们来到江边。江边停了一艘大船,那船比原先乘坐的那艘还要大上一倍,有三个船帆,许多喽啰正在船上忙前忙后。
“这是我们寨里最快的船只,整个西川没有一艘船能比它还快。”
骆元玉盯着那船,眼中似乎都在发光:“迷魂水寨不愧能称霸西川水路,造船术当真了得。”
“客气了。上船吧。”
来到船上,一个喽啰领着他们进了船舱。
据二当家介绍船舱一共有两层,上层是会客舱,里面可以容纳八人。下层是驾驶舱,可以容纳十六人。现在正有十六个水手停留在下面,随时准备划船。
骆元玉坐到一把椅子上,双手抱住形意无极棍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向五当家讨教讨教。”
余三白笑道:“骆兄弟放心,我五弟长期呆在寨里,你如果有空随时可以来看看他。”
骆元玉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目前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等我准备好了,我一定会再来找他。”
“等你来。”
船只在江面上平缓又飞快地行驶着。赵鹤看着两岸的树迅速在眼前倒退。按照这速度,今天下午绝对可以赶到成都城。
过了一会儿,余三白掏出了一根细细的铁哨:“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这哨子你收下。如果忙完了,可以到江边的凉亭那里吹这哨子。我们会有人来接应。”
余三白将铁哨交到了骆元玉的手上。
骆元玉答谢后收进了衣襟内。
“谢了。对了。你们的切口是什么呀?”
“迷人风景,魂牵梦绕。”
“只有这样吗?”
“当回答之后,我们彼此还会用哨声再确认一遍。我教你。”
他用嘴吹出一种短促的哨声,骆元玉听后点了点头。
“会了?”
骆元玉模仿着吹了吹,几乎一模一样。
余三白露出欣喜的表情。
“骆兄弟真是人才。不知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以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用秤称金银?”
“谢谢二当家好意。暂时还没有这打算。”
“好吧。但是你接了偷王之令应该也知道,黑道有事,你也不能不管吧。”
“嗯。”
“对了。怎么没看到其他的当家?”赵鹤插嘴道。
“我大哥不久即将金盆洗手,最近已不管寨里的事,也不愿见人。至于我们的老四,哎。”
余三白谈到四当家时叹了口气,久久没有说话。
骆元玉忙道:“二当家有难言之隐,可以不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四弟受了点刺激最近疯疯癫癫的。”
“是因为什么呢?”
“哎,也是因为女人。。。。。。”
正说着却听外面有人叫道:“到成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