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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玉石俱焚

抱着一线的希望,夏茵茵一边摇着夏鑫旺的手臂,一边颤抖着问抱头痛哭的夏鑫旺:“那是谁……是谁动手伤了蓝大哥?”

一听夏茵茵这么问,夏鑫旺倏地转过头望着夏茵茵,数秒之后,夏鑫旺一个大男人,却突然把手臂一伸,挡在眼睛前,像小孩子一样开始放声大哭。

“是阿兴?”夏茵茵不安地问。

夏鑫旺摇头。

一见夏鑫旺摇头,夏茵茵的心顿时凉了一截,但还不至于绝望。

“是阿聪?”

夏鑫旺没有马上做出表示,指光顾着哭,夏茵茵把手放在心窝上,心焦的等答案。

哭了一会儿,夏鑫旺终于摇头了。

如此一来,答案呼之欲出。

霎那间,夏茵茵到抽了一口冷气,心全都凉了。

天气不冷,夏茵茵却在发抖,上下排牙齿敲得格格作响。“既然不是阿聪也不是阿兴,那动手的人……难道是……”那个“你”字,夏茵茵说不出口。

“呜呜……啊啊……”夏鑫旺哭得更大声了,像拿不到糖吃的三岁小孩。

“不要告诉我……是你做的”夏茵茵心慌到连两只手都在抖动,“……不是你,爸爸,不是你动手的……”

“呜啊……”夏鑫旺好像失去回答的能力了。

“这还用问吗?既然不是那个阿聪动手,也不是阿兴动手,那当然就是你爸爸动手的啊,夏茵茵!”卓璿忍不住帮夏鑫旺回答了。

夏茵茵呆愣着看了卓璿一眼,又回头看了夏鑫旺一眼。

卓璿将两手插进库子口袋里,笑道:“夏茵茵,你该感谢你爸爸手下留情的,因为如果不是你爸爸手下留情,按照我的指示和吩咐去做的话,我本来是要他切下蓝沐风至少五根的手指,不然就砍断他的两只手。”

“砍断……”卓璿的狠毒,让夏茵茵觉得恐怖到了极点。

“结果啊,你爸爸不知怎么了,一时心软,竟然没有那么做……不过也罢,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要蓝沐风不能弹琴,只要蓝沐风今生今世再也上不了舞台,古典音乐事业就此中断,让一颗古典音乐界的巨星从此消失殒落,他断几根手指,或是断掉几只手几只脚,我都无所谓,所以,你爸爸也算是达成了任务啦!”

“不是这样的……”夏茵茵眼睛瞪得铜玲一般大,呆望着卓璿,眼神中只有惊惧,泪流满面,这一句话小声到几乎快要听不见。

不过卓璿是学音乐的,耳朵总算是比一般人敏锐,夏茵茵的话,他可是听得很清楚,因此冷笑一声,“就是这样的啊,你爸爸替我完成了任务,我给了他一百二十万,让他还债,分钱给阿聪跟阿兴。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事实就是这样。”

“骗人……这不是真的……”夏茵茵摇头。

“我没骗你啊!”

“不对,不对……”夏茵茵蹙着眉头,目光在地上打转,努力要从纠缠打结,混乱不堪的思绪里,理出一个头绪来。她说不对的时候,已经正从乱七八糟的毛线球里抓出了毛线头来。

“又是哪里不对了?”

一边慢慢的抽出了那条毛线,夏茵茵一边缓缓地道:“你没有动机啊,你的动机是什么?”

“呵呵,动机吗?”

“对,就是动机。”夏茵茵抬起眼睛,定定地将目光投向卓璿,“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叫我爸爸去伤害蓝大哥?你的手段竟然是这么的凶残,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你跟蓝大哥有仇吗?”

“哼!”卓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然后吹了一声高高的口哨,那音调宛如云霄飞车似的转了一圈。

“你和蓝大哥有深仇大恨吗?”

“夏茵茵,说到底,你都只是想找出你爸爸没有伤害蓝沐风的证据罢了。”

“对!”夏茵茵突然喊了起来,“你这个坏人,你只是想要破坏我跟蓝大哥的婚事罢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蓝大哥?你们有又没有深仇大恨!”

“错!大错特错!”倏地卓璿一直挂在脸上的狡黠笑容一收,也朝夏茵茵大喊,“我跟蓝沐风有仇!有深仇大恨!”

“胡说!你和蓝大哥本来是朋友,怎么会是仇人!”身子前倾,朝着卓璿哭着尖声大喊。

“没错!”卓璿把手一挥,直接喊到夏茵茵脸上,“我和蓝沐风本来是朋友,但是打从我知道静敏深深地爱上蓝沐风的那一刻起,蓝沐风就再也不是我的朋友!”

“啊!”卓璿此语一出,夏茵茵宛如被榔头重重的在头上槌了一下。

“当我了解到,静敏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不去爱蓝沐风,而来爱这个深爱着她的我时,蓝沐风就是我卓璿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卓璿握拳咬牙。

“……”夏茵茵张着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静敏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我非常爱静敏啊!”卓璿挥着拳头,用力地捶自己的心口,大声朝夏茵茵哭泣嘶喊。“夏茵茵!你有多爱蓝沐风,蓝沐风有多爱你,我就有多爱静敏啊!我对静敏的爱不会输给你们两个!你和蓝沐风可以山盟海誓,双宿双栖,为什么我和静敏就不能海枯石烂,做一对比翼鸟!”

终于,讲到了卓璿的痛处,卓璿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也失去了冷静,整个人激动无比。

这,就是动机了吗?夏茵茵的脑袋瓜缓慢地转动着,汪洋一片的视线在流泪哭泣的卓璿身上停住。

原来,这一切都还是因为爱,因为那份得不到的爱……

原来,扭曲错误的爱,是罪魁祸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时夏茵茵脑中的思绪像是被海啸冲过之后的残骸一般,凌乱不堪。他已经全然的呆滞住了,注视着地板,目光却无法聚焦。

“夏茵茵,你到底明白了没有?是你的爸爸毁了你心爱的蓝沐风!是你爸爸!”卓璿冲到夏茵茵的面前,用力摇着她没长肉的肩膀。

夏茵茵被摇得头晕脑胀,泪眼迷濛,毫无反击之力。

这时,突然一个女子急切的声音出现在他们的左手边。“卓璿,你们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夏茵茵,夏鑫旺和卓璿三人都将头转了过去,只见吴静敏不知为何竟然出现在这里,用小跑步的速度向他们气急败坏地快步跑来。

“静敏!”卓璿一看到吴静敏,立刻放开摇晃夏茵茵的手,满脸堆下笑来,击掌笑道:“你终于出现啦!”

吴静敏跑到了卓璿面前,抓住卓璿的双臂,表情痛苦,满脸都是泪痕。“刚刚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都是真的啊,静敏,这种事么可能有假?”

“你约我来这里,就是故意要让我听到你们这些对话吗?”

“没错,我是故意的!”卓璿挑了挑眉,神色间有着股桀傲不驯。

“为什么!”吴静敏突然尖声嘶喊了起来:“为什么你要毁了沐风的手!你还有没有人性!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吴静敏一边哭喊着,一边双手握拳,拼命搥着卓璿的身体。

“因为我爱你啊,静敏!”卓璿抓住吴静敏敲打他的双臂。

“可是卓璿……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吗?”吴静敏哭得唏哩哗啦的,脸上已经没有干燥没被泪水浸湿的地方。

“静敏……我没办法只像好朋友一样去爱你啊!”卓璿灼热的嗓子让他的声音嘶哑,他紧紧抓着吴静敏的手腕,眼神里尽是痛苦的爱。

直到这时,夏茵茵缓缓的将视线移到卓璿的脸上,赫然看见了卓璿一直以来不敢对吴静敏表现出的深浓爱意。

明明这么爱一个人,却永远只能用好朋友的眼光去看她,用好朋友的立场去拥抱她和关心她,的确是痛苦……。卓璿倘若前进一步,就要冒着失去她的风险;后退一步,又会止不住强烈的渴望。永远只能原地踏步,这样进退两难的窘况,每天都在啃食着卓璿的心。

“在沐风面前,我也只是他的一个朋友而已,可能连好朋友都称不上……卓璿,难道我们两个当好朋友还不够吗?”吴静敏痛苦难当地说。

但是,“好朋友”这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卓璿的心;“蓝沐风”这三个字像火一样烧着卓璿的心脏。

“不对!我们为什么只能是好朋友!”霍地卓璿一声咆哮,狮吼似的:“我们两个这么登对,这么相衬,我是才子,你是才女,我们两个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凭什么蓝沐风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感情的事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的!你因为这样就毁了沐风的手!你怎么可以!我是那么的相信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和沐风!”吴静敏拼命想甩开卓璿抓住她的手。

“静敏,那你又为什么一厢情愿地爱蓝沐风!蓝沐风心里根本没有你,他的心里只有音乐和夏茵茵,你连一个小角落的位置都没有啊!你为什么就是爱他?你只要说一声,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会去摘下来给你,那个蓝沐风,什么都给不了你啊!”

“所以你就伤害沐风,毁了沐风!我不要你这样的爱!我不要我不要!你对我的爱,毁了沐风的一生,还让我成了间接伤害沐风的人,卓璿!我恨你!我恨你!”吴静敏尖锐地嘶吼着“我恨你”。

“我恨你”这三个字,深深重创了卓璿,他突然松开了捉住吴静敏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呆滞了片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毁了沐风!为什么你要让我恨你!”吴静敏的情绪激动到了临界点,她忽然间双脚一软,跌坐到地上,掩面痛哭。

卓璿先是瞪大眼睛看着掩面痛哭的吴静敏,然后抬头看着天空,举起手来转了一圈,朝天空大笑道:“哈哈哈!静敏恨了我!没关系,无所谓,我本来就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来导演今天这一出戏的!”

“玉石俱焚……”这四个字飘进夏茵茵的耳朵里,宛如寒风阵阵,吹得夏茵茵浑身打颤,夏茵茵觉得卓璿恐怖到了极点。

卓璿对着地上哭泣的吴静敏说道:“打从我被蓝沐风害到身败名裂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屑我了,瞧不起我了,不是吗?现在再多一个被你恨,又如何?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夹杂在卓璿的笑声中,一个沉稳但却又带着些颤抖的声音从黑暗的风中传来,打破了卓璿尖冷的笑。

“卓璿,你会身败名裂,不是我害你的,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一听到这个声音,夏茵茵全身一个颤栗,心脏差点停止。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一个高挑优美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昏暗的街灯下。

这样高贵的身影,不是蓝沐风是谁?

这一霎那,夏茵茵已经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哈,太棒了,蓝沐风,你终于出现了!我还怕你不来呢!”卓璿突然拍起手来,好像在庆祝什么似的,“你和夏茵茵可是今天这出戏的主角啊!你和静敏刚才躲在哪里偷听?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说着,卓璿边走到了夏鑫旺的身边,把夏鑫旺推到蓝沐风面前。

夏鑫旺别过脸,完全不敢看蓝沐风。

“来来,沐风,你看看!认出来了吗?你未来的岳父就是当年绑架你,用刀把你的双手割到残废的那个凶手啊!”

夏鑫旺想要躲开,却被蓝沐风一把拉住,蓝沐风虽然表情冷漠,但光是他冷峻的眼神,就足以让夏鑫旺吓到魂不附体。

“你,”蓝沐风冷冷地,用着帝王般地语气命令:“现在说一次‘不然我们不要砍断他的手,只要把他的手筋挑断就好’。”

“呜呜呜……”夏鑫旺哭着,不敢说。

“说!”蓝沐风发出了一声低吼。

夏鑫旺全身一抖,差点吓到脚软,呜呜咽咽哭了几声后,终于断断续续的覆诵了一次蓝沐风刚才所说的话。“不然我们不要砍断他的手,只要把他的手筋挑断就好。”

听完,蓝沐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喝令,“再说一次!”

完全没有办法不屈从的夏鑫旺,乖乖的又再覆诵了一遍。

蓝沐风的耳朵比起一般人,敏锐数倍。他细细地听了两遍后,缓缓松开了夏鑫旺的手,闭上了眼睛。

半响后,蓝沐风闭着眼睛,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低沉着嗓音说道:“你的声音变了,难怪我之前都没有听出来……”

听到这里,夏茵茵已经快要窒息了。

接着,蓝沐风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那口气缓缓的、颤抖着吐了出来,“我现在听出来了……没错,你就是当年绑架我和晓薇,动手毁了我的手的那个人……”

坐在椅子上的夏茵茵听见蓝沐风这最后的确认,头顶一声巨大雷响,从头劈到了脚,霎那间,她只觉得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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