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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来自远方的讯息

琴房有很多间,夏茵茵看着琴房门口上的号码一间间的找,很快就找到了506号琴房。她开门进去,里面是暗的,卓璿还没有到,她在门边的墙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开关,开了灯。

学校里的琴房发颇为宽敞,虽然没有蓝沐风的琴房大,但跟蓝沐风家里一样,摆着两台钢琴,角落里另有一张小茶几和折叠式的铁椅子。

走到钢琴边打开钢琴,夏茵茵发现一台上面写的字是Bsendorfer,另一台是Yamaha,钢琴里面写了C5。

好奇怪,英文字母的O上面竟然会有两点……夏茵茵兀自猜着这会是哪个国家的文字时,琴房的门被打开了,她回过头去,见到穿着一件淡天蓝色衬衫的卓璿走了进来。卓璿脸上挂着微笑,夏茵茵连忙整个人转过身去,毕恭毕敬的跟卓璿问了声好。

“坐下吧,我们先聊一聊。”卓璿指了指有奇怪英文字母的那台琴的椅子,让夏茵茵坐了,自己则坐在另一台琴前的椅子上。

这个动作,让夏茵茵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蓝沐风。这些日子以来,哪一天蓝沐风不是这样坐在夏茵茵身边陪她练琴,夏茵茵望着卓璿,那卓璿虽斯文,但远远不及蓝沐风一半的风采与贵气。

一对精明的眼珠子由单眼皮眼睛里闪烁地盯着夏茵茵看,卓璿右脚搭在左脚的上面,十指相互交叉放在大腿上面,笑道:“夏茵茵,我们并不陌生,在这之前我们都已经见过面了,你杰出的表现我们大家有目共睹。”

“是,谢谢老师……”一见面就被称赞,夏茵茵有些腼腆。

“最难得的,是沐风大方的公开承认你是她的学生,”卓璿顿了一顿:“我想知道,沐风跟你提过我了吗?”

“嗯……有的,蓝大哥说卓老师非常的优秀。”其实夏茵茵不记得蓝沐风有特别提过卓璿,但是以她从前在面店里跟客人寒暄打招呼的经验,让她机灵地顺着卓璿的话回答了。

“是吗?那很好,”卓璿听了表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夏茵茵看出他嘴角边闪过一丝的得意高兴。“我想,其他的话就不必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第一件,以后我们每周三上午十点上课,从下星期三开始。”

“是。”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有关于你在特别班的考试。特别班学生的考试,会比起其他普通班的学生多出许多,考试的内容相对来说,当然分量都会更重、曲目更难。”

“是。”

“现在你虽是学期中插入进来,但学校方面却也是不遗余力的立刻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你了,因此你也必须向学校展现出你的实力,所以很快你就要接受第一次的考试了,考试的曲目与时间,NTAM全体的教授与副教授将会在三天后开会决定,然后我会告诉你。”

“啊,这么快……”没想到一进来就要考试,夏茵茵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夏茵茵忙摇头。

“所以这三天你就随意练琴吧!”

“咦,随意练琴?”夏茵茵征住了。

“很吃惊吗?”卓璿看夏茵茵愣住,随即笑道:“看你的反应,我想,沐风应该是把每一天要练习的曲目都帮你安排好了吧?”

“是。”

“真不愧是他蓝沐风的作风,在他身边的人都得听他的命令。”卓璿把两手向上一摊。“不过,我的作风就不是这样了,我不会像沐风那样帮你做好全部的事情。第一,我很忙,我常常要出国演出,没空像沐风那样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单单照顾你。第二,你不是三岁小孩了,你必须要学习独立。”

“是……”

看夏茵茵仍有疑虑的样子,卓璿便又说:“一开始你可能不习惯,因为沐风已经把你宠成温室里的花朵,但是跟我跟久了,你就会知道,他那样的专制对学生不是件好事,在我这边反而是很自由的,你可以尽情的发挥。我不是说沐风不好,他的才华无人能及,但是当他在钢琴上完美的时候,他的个性上总是要有一些缺点才能平衡,你知道,人不能完美无缺,否则是连天都要忌妒的。”

默默地听着卓璿口齿流利地说着那些话,夏茵茵已经知道了卓璿和蓝沐风绝对是个性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而卓璿的话,又不禁让她有几秒钟的时间分心想了一下蓝沐风。

“夏茵茵,你不专心听我说话,在想别的事情吗?”卓璿突然不高兴地问。

“啊,对不起。”连只是恍神了那么一下下都被卓璿看出来,看来这个卓璿很厉害啊!

“我不允许学生在我面前分心,尤其你是特别班的学生,懂吗?”卓璿的话语严厉了起来。

“是,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夏茵茵战战兢兢。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然后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头探了进来:“卓璿!”

卓璿和夏茵茵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原来是吴静敏。

“卓璿,我过来看一下,不打搅你们吧?”吴静敏用她那细细的声音问着,一面踏进了琴房。今天吴静敏身上穿着一条及膝裙,上面罩着一件薄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滚着荷叶边的白衬衫,同时穿出了可爱与能干两种不同的味道。

“不打搅,我们也说得差不多了。”卓璿笑道。

吴静敏直直朝夏茵茵走来,亲切地对她笑着:“茵茵,你还适应吗?”

“没问题,谢谢吴老师关心。”或许是因为蓝沐风提过说曾想让吴静敏收她为徒,夏茵茵看到吴静敏,心里有种亲切感。

“那就太好了,你有什么问题,如果卓璿太忙没办法照顾到你的,只管来找我。我的琴房是512,就在转角过去而已。你是沐风的学生,我们一定会帮沐风照顾你的,对吧,卓璿?”吴静敏回过头去对卓璿一笑。

“这个当然。”卓璿点头。

与卓璿的见面结束之后,夏茵茵和吴静敏道了再见,走出了琴房,到与孟磊约好的地方去等他。 在楼梯口等孟磊的时候,旁边就是电梯,偶尔有学校里的学生从电梯里出来,当他们瞥见夏茵茵站在楼梯口时,有的会低声交头接耳几句,有的会用不客气地眼光打量她,搞得夏茵茵很不自在。

她觉得情况跟孟磊向她所描述的不太相同,那些同学们对她所投射过来的眼光,似乎并不是孟磊口中所说的“崇拜的眼光”。

十几分钟后,孟磊终于下来了,他整个人神采飞扬,显然刚刚是跟他的主修老师相谈甚欢。

“孟磊,你看起来很高兴。”

“那当然啊,郭教授人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更好。”孟磊神采奕奕地答道:“你呢?卓璿副教授在国内名气响叮当,他应该也是一个很棒的人吧?”

“对,他是一个很棒的人。”夏茵茵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有点儿心虚。

接下来,他们便一个一个的去找理论课程的老师们,不论是和声学教授、音乐史教授,曲式学教授……等,每一科的教授都觉得他们是万中选一的天才,看到他们俩人时所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非常的高兴,寄予厚望。

这些课程,全部由下个星期开始上课。

正要出校门时,他们在大厅里遇见了吴静敏和卓璿,吴静敏一看到夏茵茵,连忙丢给她一个热情的笑容,还跟她挥手。卓璿虽没有那么热情,却也是笑容满面。他们俩个一同转入了旁边的走廊里。

“夏茵茵,看来吴老师对你是特别照顾喔!旁边的卓老师果然也看起来非常nice。”出旋转的大门时,孟磊硬要跟夏茵茵挤在同一个空间里旋转出去,顺便说了这话。

他们走到了摩托车边,两人各自戴上自己的安全帽,孟磊带着夏茵茵回到宿舍,当他们爬上五楼分别站在自己宿舍的门口掏钥匙时,霍地孟磊转头对夏茵茵说:“夏茵茵,我们现在先练琴,晚上我们出去逛一逛,好不好。”

“去哪里逛?”

“就在这附近逛逛啊,这里好吃好玩的可多了,前两天我自己先逛过一部分了,剩下没逛到的要等你一起来逛。”

“喔,好啊!”夏茵茵心想,先把这附近弄熟了也不错。

“郭老师出了好多的作业给我,叫我下星期正式上课前要练好。卓老师一定也是出了很多功课给你,我们先加油一下,先苦后乐啊!”

这倒教夏茵茵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只是嗯了一声。他们俩一起转动钥匙,进了宿舍。

已经依赖蓝沐风习惯的夏茵茵,现在却没有被卓璿指定要练习什么功课,突然间有些茫然起来了。在没有遇到蓝沐风之前,自己虽然尽可能也是每天偷时间练琴,但都是随自己高兴,爱怎么练就怎么练。然而,现在已是NTAM特别班的学生,应该是万万不可以没有计画性的由着自己喜好胡乱练习了。

一想起蓝沐风,眼眶就不由自主的就湿了。夏茵茵抹去眼泪,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走到装谱的那一箱纸箱前去,盘腿坐在地板上,一本一本的翻着纸箱里面的谱。

面对着茫茫“谱海”,夏茵茵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萧邦?舒曼?李斯特?还是拉赫?

犹豫了许久,夏茵茵终于决定先练习以前蓝沐风有陪她练习过的曲子,于是先拿了拉威尔的“库普兰之墓”。

把谱放到钢琴上后,夏茵茵望着谱,犹豫了一下,最后去房间拿出手机,打开line,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鼓起勇气传了讯息给蓝沐风。

--蓝大哥,我是茵茵,你平安到达美国了吗?我的主修老师你也认识喔,是卓璿副教授。今天我已经去找了卓老师,卓老师很亲切,对我很好,可是他没有给我功课,只是叫我自己决定,下星期三去上课。蓝大哥,我要练些什么曲子才好?我打算先练“库普兰之墓”,你觉得恰当吗?

写完了以后,心脏还兀自扑通扑通的跳。她跟蓝沐风的关系十分微妙,虽然两人已经是极为亲密,但却几乎没有这般连络过,而且,夏茵茵总是在被动的一方,因此这样主动联络蓝沐风,竟然让她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

传送出去后,夏茵茵把手机放在钢琴上,然后开始练习“库普兰之墓”。

一连不间断地练了三个小时后,夏茵茵停下来休息,顺手拿起手机看,发现蓝沐风已经回了讯息了。

--既然卓老师要你自己决定,你就提早练习自己为自己做规划,这不是一件坏事。“库普兰之墓”很好,你可以再把萧邦练习曲作品十全部练完,萧邦练习曲是基本盘,你要随时可以拿在手上。卓璿有什么反应再告诉我。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好,谢谢蓝大哥。我会照顾自己,也会好好努力。

看到最后那一句“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时,夏茵茵热泪盈眶。

科技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它把遥远的距离用抽象的方式缩短,神奇地暂缓了思念的悲伤。

中午夏茵茵忙着把纸箱里的谱放到书柜上,然后没有吃饭又继续练琴,她希望借此让自己忙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念蓝沐风。

下午休息时间里,她又去把蓝沐风帮为她预备的书放到另一边的书柜上,这样又耗掉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天色越来越暗,夏茵茵开了灯,墙上的挂钟指着六点十五分。夏茵茵倒了一杯白开水,端着玻璃杯走到窗边,凝眉望着窗外傍晚时分忙碌的街道。

街道上街灯都已经亮起,脚下那些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对面公寓顶楼上残存的一抹橘红色艳丽的夕阳余晖,顿时让夏茵茵感到一阵茫然空虚。

若是在蓝沐风的家里,这时李妈的饭菜香都早就都从厨房里飘得满屋都是,就等着她和蓝沐风吃饭。

没有蓝沐风在身边,心里空空的,仿佛被人挖出了一个洞似的。

忽然门铃响起,夏茵茵忙伸出食指拭去眼角边的泪水,转身去开了门,在外面那一扇铁门外,孟磊开朗的笑容旭日东升般地照进了夏茵茵郁郁寡欢的心底。

“夏茵茵,我们出去吃晚餐吧!”孟磊用他开朗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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