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回是一点都不怂：“你不如帮人帮到底，断不会眼睁睁见我上街讨饭，肯定会帮我安排个好去处。”
不得不说，柳飘飘确实那么点秀色可餐的意思，主要源于他白皙的皮肤和偏女性化的长相，身材瘦销虽比我高那么半头，却始终没让我从本能上把他当个异性。
这孩子身上少年感十足，虽说是个小尖脸可是笑起来两腮像个小包子，尤其是那双内勾外翘的凤眼，虽说是单眼皮，可眼形细长经常有种狐狸的狡黠，尤其是笑起来眼尾总是能勾起一抹欲说还休的情愫，是个能撩拨小姑娘的好苗子。
我翻眼看他，漫不经心道：“柳少爷可是对一个陌生人能有迷之信任，看你费尽心思想要留在我身边，我要是不答应岂不显得小气。”
当晚，我大摇大摆摇着折扇，旁边跟了个初见世面的小土包子进了万春楼的大门。门口的守卫自然是认识我的，正要打招呼，我一抬手他们立即换了个称呼恭敬道：“公子有请。”
柳飘飘凑过来小声道：“哟，常客嘿，你说你一女的老往窑子里钻成何体统？”我摇着扇子，笑眯眯无视他的忤逆：“万春楼可是正经生意，商务休闲会所你懂吗，你想象的皮肉买卖早就out了好嘛？这里可是多种经营模式并存。”
我说的话并不是在唬他，万春楼一直是红夫人在打理，这几年能从盛京青楼舞坊业脱颖而出，除了背后的势力财力，更多的也是经营模式的改变，当然，我不会随便炫耀这里面有我的指点。
离开溟园我便被派到了万春楼，红夫人对我很是信任，不出任务时我几乎日日跟在她身边。
有日见她在看账目，虽说我对管钱不怎么在行，此前这些事都是甩手掌柜丢给艺人工作室在打理。但是听见红夫人和账房的对话，还是忍不住插嘴：“不觉得每一笔这样按详情记录很繁琐吗，我觉得可以用更方便的方法。”
账房会来事，见我是红夫人身边的熟脸多少会卖点薄面，客气道：“多少年来都是这么做账的，账本确实有姑娘说的弊端，但是目前还没有其他方法改进，请姑娘赐教。”
红夫人虽说严厉，对我总有些亲和，当下故作严肃道：“不妨说来听听。”
我便借了木尺，在空白账簿上画了几种现代常用的财务统计表模板，说道：“请看，这种用表格标示出来会让数据条理分明、简明，日期、账目一目了然，便于修改，分析每月、每年的账目更省时省力。”
话音刚落，账房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过去记账稍微有点错处检查起来很是麻烦，这样按姑娘所说的纵栏横行标明清楚，检查起来很方便。”
我把每张统计表可增加与修改的板块单元，与红夫人和账房解释了一遍，又道：“我们可以按月做成这种月报表，同时标注季度与年合计，这样按条目查找详情数字就很清晰，也可以画出点、线、面的统计图，这样就更直观、具体一些，就是这样画的——”
账房听我解说完，语气也变得恭敬：“听姑娘一席话，在下大彻大悟，也是自叹不如，姑娘年轻轻聪慧过人，不知姑娘这般另类高效的方法是师从何处啊？”
我心里当时也料想他们会这么问，便答道：“先生夸奖愧不敢当，这方法是幼年时我母亲所授。”
红夫人听闻，唇边露出一抹温柔：“你的母亲，当真非同一般。”
柳飘飘戳了戳我：“想什么心事呢？姑娘可是把茶都倒上了。”
我收回思绪，抬手，斟茶侍女立刻会意将门带上，退了出去。我指着二楼下方的舞台对他道：“这视野不错吧？一会可是有好多精彩节目。”
唤来弹曲姑娘，趁机摸了一把柔荑：“这位客官的花销都记我账上。”姑娘含情脉脉嗔了我一眼，我又起身对柳飘飘交待了一句：“我去办点事，去去就回。”
那厮正顾着东张西望，这会子又一双眼睛滴溜溜在姑娘身上，脸泛桃色，不在意地对我摆手：“去吧去吧，再帮小爷要上一壶陈酿。”
见了红夫人，她并未责怪我这几天不见人影，只是随口问了句：“这趟可否顺利？”我点点头，拿出怀里的东西，她瞥了一眼拒绝道：“主上会亲自找你取。”
听到她提叶洵，我的右眼皮不自主地跳了一下，红夫人瞧我模样笑了笑：“阁主一直视你为左膀右臂，你不必惧他。”
小兰早已在屋里备好热水候着我，见我放在桌上的点心，眉眼弯弯：“姑娘这趟风尘仆仆，居然没忘了给我带点心回来。”
我由着她帮我脱去外袍，舒服的合眼享受肩膀按摩，就听她继续说道，“这几日太子就来过一次，听说是负责下个月西夏使团进京一事，最近忙着京畿部署。”
她手下动作犹豫，我知她必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就听她道：“青罗刹几个月前一直在西夏，这次他会明面上顶着使者中一人的名头回京，不知是何用意。”
我睁眼，捏了捏她的手：“你去吃点心吧，快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等我出来，小兰抹了嘴上的渣子用干帕子为我擦头发，边擦边道：“今晚都是来看姑娘表演的，二楼早就被预定满了呢。”
我挑出一只海棠点翠步摇，递给她：“就梳飞仙髻，不用太麻烦。”小兰应声，又挑了只鎏金银簪：“配上这只不会太单调。”我由着她折腾，心下想着她方才说的事。
小兰口中的青罗刹就是青云在歃血阁中的代号，上此见面他提到过西夏的事，却对使团一事只字未提。音离向来跟随他左右，这次被他支回来，必然是因为盛京这边有什么变故。音离的嘴向来上了锁，只怕我刑讯逼供都撬不出一个字。
我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当即询问小兰：“前一天接你出来的事，你怎么和红姨说的？”小兰知会：“奴婢只说是出来采购香料，红夫人不会起疑。”
我一只手伸向她腰侧，不轻不重捏了一下：“赶紧把这俩字换了哈，说过你多少次，听的我别扭。”小兰吐吐舌头，灵巧梳着头发：“那位柳公子的事，姑娘还是不要让主上知道了，我怕姑娘因此受罚。”
我不正经的爪子立刻转移到了她屁股上，惹得她骂道：“就知道学登徒子的手段，姑娘怎么不学好的。”我终究没拍下去老实挪开：“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留着他自然是有用处，也不罔别人把他送到我面前的苦心。”
小兰手中的木梳突兀的一声轻响掉在梳妆台上，她突然停下了动作，恭恭敬敬向后退了去。我正要起身又被按了下去，左肩上一只修长的手看似随意一压，却让我觉得肩膀突然负担千斤重，另一只将我揽进他怀里，伸向桌子上那只步摇：“别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