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瞬间呆若木鸡,估计他们此生经历了刀口舔血厮杀早是见怪不怪,遇见过拼死抵抗的,遇见过怂包屁滚尿流的,却是从未见过这种死不要脸碰瓷的,生平的经验在大脑里检索半天,都没法给出他们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
带队的果然是陈将军,我相信他也一定是听见了我方才的呼喊,杀气肆意大吼一声,“拿下!”再见他下一秒就是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奔向一脸懵逼的陈三,仍旧是攻击那可怜的后脑勺,暴跳如雷,“你他娘还是不是个爷们!遇到危险居然让个弱质女流替你挡刀!”
陈三直接被拍了个狗吃屎,还没来得及还嘴,就被他爹又是一脚:“老子刀剑戎马,身经百战从未怕过死,怎就生了你这么个软蛋!”
陈将军痛心疾首,我赶紧扑到陈三身前护着:“将军莫怪,陈少爷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见过这般场面,他也是被吓坏了,是我将丫头推到他怀里,自己受了伤,根本与他无关!”
我转身泫然欲泣,一手却是死死捂着陈三的嘴,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要不想给自己多惹麻烦,就别多嘴。”陈三被我捂得气儿不顺,直翻白眼儿,他爹以为是他被自己吓得瑟瑟发抖,稍敛怒火,估计也是意识到场合不对,愤愤一哼,赶紧忙他的正事去了。
陈三大口喘着粗气,恨不得扑上来咬我:“你这是生怕我爹不揍我是吧,我要真有本事哪能不帮你,还不得把这活毛贼杀个片甲不留?!”立马又想来了什么,瞪着眼忿忿不平道,“你有这身手,还用我帮忙?你自己不是手起刀落杀的痛快,唔——”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对提着药箱来我身前的军医笑道:“多谢,只有这边胳膊受了伤。”军医撕开袖子,见那血肉模糊我赶紧佯装“嘶”的一声抽气回头,军医一边清理上药一边道:“伤势不太重,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回去别沾水勤换药休养几日就无大碍。”
军医一走,陈三赶忙挣开,探头向我伤口处望去,嘴上却还不饶人,“你这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有这功夫怎么不直接杀了那俩黑衣人,”见我睨着他,赶紧好汉不吃眼前亏,撇了撇嘴没敢同我叫嚣,“再说,你打晕亲卫队长做什么,难不成和那黑衣人是一伙的?”
见我眼刀飞来,陈三赶紧识时务闭了嘴。
我耐心同他道:“咱俩自赌坊相识以来,我可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箭之功,武不能附重的贫苦书生?好吧,虽说我现在摇身一变换了性别,却也是为了方便保护自身的手段,并没有作恶为害他人。”
“你若是污蔑我与那些黑衣人蛇鼠一窝,可也得拿出证据。首先是我的动机,杀人灭口总得有个前因后果,我的来历想必陈将军应当是无异议,那么我一个有安庆侯做担保,又初来乍到连路都都认不全的外地人怎么就能和薛家村扯上关系?
再者,这段时日我何尝不是与你厮混,不然就是在侯府,你要么说侯府有问题要么就是你有问题。或者你说我们有那么几天并没碰面,那么我去了哪些地方我都可以一一报的出来,找到几个人证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我逻辑通畅给他捋了一遍,陈三憋红了脸:“嘴皮子我比不过你,我认输,我只知我陈三看人不是有眼无珠,你放心,你若不愿多说我也不问,可是即使打晕了亲卫队长,可还那俩黑衣人眼睁睁看你杀了他们同伴,你觉得他们就不会多嘴?”
我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俨然只能束手就擒的黑衣人:“这些人根本就是死士,一个字都不会说,任务失败又怎会乖乖伏法?”
话刚说完,就见已经被包围在层层刀剑下的黑衣人相继脖子一歪,颓然倒地。
陈三瞠目结舌。
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牙缝里藏了毒药,咬破即刻毒发,没救的。”
果然,就见一士兵上前探了探,对陈将军摇了摇头。
陈将军的脸霎时黑成了锅底,劈头盖脸对着手下的兵士就是一顿骂,很显然,对他不孝子的怒气应当是没发泄完。
亲卫队长已经被人唤醒,摸着后脑勺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扶着丫头和陈三已经来到他们身边,陈三抢先一步答话:“还有一个黑衣人偷袭,将他击晕后想要来杀我们,想必是看到援军将至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就抛下同伙跑了。”
陈将军虎目灼灼,恨不得一巴掌拍过来:“放屁!杀手杀人不眨眼,怎就没一剑劈了他反倒还给他留了条活口?!”
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亲卫队长差点没被自己将军呛死。
陈三无辜耸了耸肩:“这您得问那些杀手吧,我哪知道?”
陈将军一时气结,确实死无对证。他转而和蔼的对向我,我连忙道:“陈少爷所言不差。”
听我这么一说,陈将军这才相信,赶忙吩咐人收殓尸体,回城再做进一步调查。
丫头这会堪堪醒了过来,看着胳膊上包扎之物有些茫然:“我这是怎么了?”我柔声道,“只是擦破了些皮肉,没有大碍。”丫头似乎神智这才恢复,该是回想起之前的场景,脸色更是苍白,我摸了摸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我们已经安全了,这就回侯府。”
丫头眨眨眼,靠在我怀里睡着了。
马车不算颠簸,只是空间比来时拥挤了那么一些。陈三非要死皮赖脸同我们挤一辆马车,仗着他老爹不会当着大小军士面前丢脸,一低头钻了进来。这会儿见丫头可怜兮兮的小样,颇不以为意:“被吓成这样,日后怎么跟着咱们行走江湖。”
我二话没说抄起托盘丢了过去,陈三“哎哟”接住,指着我不满又不好吵醒丫头:“河还没过就拆桥啦,你说你好歹一姑娘,就不能做些闺阁中姑娘该做的事?绣花纺线赏花扑蝶一样不沾,非要抛头露面——”
我皮笑肉不笑:“哦?陈三公子且不说出身名门,好歹也该继承陈将军骁勇,不说保家卫国上战场,对付几个地痞流氓该是没什么问题,见义勇为彰显正义更是不在话下,哪知文不能安邦舞刀弄枪一窍不通,还非要学人嘴贱还不知虚心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