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翼光翼,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变态的闹钟铃声是我那变态的老妈给设定的,我至今都没找到替换或取消的方法,好吧,就算我穿的裤子破到露腚,都要去买个新的来把这变态的闹钟给换掉。
绕开堆满房间的散乱纸箱和什物,我以闪电侠的速度刷牙洗脸,套上紫金高中校服。果然南方学校就是风气大开,女生校裙竟然可以短到膝盖以上。对着镜子别好校徽,稍微正视一下自己的形象。
这三个月来,我的样子变得跟鬼一样。镜子里17岁的高二女生宇光翼,顶着一头芒草般短短的乱发,像一只脾气倔强的小刺猬。由于情绪长期处在悲伤和愤怒之中,就算在阳光灿烂的日子,脸色也好像长年被雨淋着一样,一副发霉的衰样儿,完全不复往日的清美秀丽。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今天我就要踏上战场——滨海市紫金学院高二(4)班,尤嘉就读了一年多的班级。马上就要直面它了。
尤嘉。闭上眼,就看见尤嘉在朝我微笑。她散发着天使光辉的形象令我的心脏疼痛得几乎要痉挛,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我面对镜子低垂下头,双手十指交握,暗暗说:小光,加油!尤嘉永远和你在一起。
5月正是春末夏初繁花烂漫的季节,但坐在摇摇晃晃的公共汽车里,我并没有多少兴致去欣赏美景,不时关注站牌播报,毕竟从山城搬来这里才一个星期,对一切都还陌生。公车在某个站台停下,我探出窗外研究站名路况。
站台前停着辆豪华轿车,一个司机模样的大叔跑到车门边,拼命对几个刚从车里钻出来的男生鞠躬道歉。为首一个染着火红色头发的男生大声呵斥司机,随后转身带着两个伙伴大摇大摆从前门上了公车,引起所有人侧目。穿摇滚朋克似的夹克和皮裤,扮酷、吊儿郎当的富家子弟。
“真是的,老汪那家伙欠揍呢,不注意保养,居然搞到抛锚让本少爷我搭公车……喂元杰,你帮我背书包吧。”火红头发对身边胖子发话。
“唉!——雷马,我的书包也好沉呢。”
火红头发另一个同伴——顶着个鸡冠头活像莫希干族人的家伙扫视一眼车厢,朝我坐的方位努努嘴。他们三个横行过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的校服和校徽。“嗵、嗵、嗵”三声闷响,我的膝盖上刹时垒起三个沉重的黑色皮书包:“唉!帮学长哥哥们拿一会儿书包。”
我沉住气,不动声色地直视他们,缓慢而清晰地道:“拿——走,马——上。”
朋克小子们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火红头发俯低身子,鼻尖都快戳到我脸上了:“我说,学弟帮学长做这么点小事,有什么问题吗?”见我沉默,他竟伸出一根手指戳我额头:“问你话呢!还有问题吗?”
我冷静地注视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掀起三个书包一股脑儿地推出敞开的窗外,此时公车正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行驶着,还飞快转了个弯!
朋克小子们捧着自己的脑袋发出惨叫,莫希干人大喊“司机停车!”,火红头发和胖子则拔出了拳头,我赶紧跳起身拉开防御架势。火红头发看我一眼,挥出一半的拳头突然收了回去。车刹停了,他一把推开我,踩上座位径直从车窗里跃出去轻巧地落地,动作居然还挺帅,站直身子后朝我狠狠道:“臭丫头,算你走运,雷马从不打女人。”
现在才发现我是女生?三个笨蛋气急败坏地跑去追书包,速度真惊人,转过街角眨眼间不见了。我掸掸椅子上的灰尘继续入座,不去管车上的乘客投来的兴奋目光。
宇光翼可是在有着4个哥哥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即使是一只温驯的小白兔,在充满迅猛龙的世界里待上17年,也会变成克塞战士。紫金学院的无赖生们,所有可疑人物,战争即将开始。
紫金学院当真是高贵的学院,位于世纪大道尽头一座海拔七八十米的山坡上。黑色悬崖之下是碧蓝大海,海浪拍打在岩石上飞溅起千万颗珍珠般的水花,在阳光下如同钻石般耀眼。海洋和天空之间铺展开的碧草地上,座落着紫金学院如同宫邸般漂亮豪华的白色建筑群。2幢教学楼、1座图书馆、3个餐厅、4个操场,还有体育场馆、科技馆、展览中心、学生宿舍、美伦美央的人工湖泊和假山、喷水池和游泳池……
当然,与此相对应的是——高——贵的学费。
完全不是工薪家庭所能承受的,更何况家里还有四个比猪还能吃的饭桶哥哥。为了转来紫金学院,我在父母面前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几乎把肋骨都拍断,发誓只要他们帮我付一部分前期款项,其它费用我会拼命勤工俭学搞定。
因为这是我的使命,任何人的一生,都会有一个使命,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完成的某件事。
深吸一口气加入师生人流,迈步走进主题公园般奢华的校园大门。尤嘉曾经学习过的地方,一年前,尤嘉也是这样迈着轻松快意的步伐,跑过草坪、走进教室和图书馆的吧。可现在,尤嘉,你又在哪里呢……
情难自控的我眼里充盈泪水,目光掠过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左前方一个女生高挑的背影吸引了我的视线。苗条挺拔的身段,个头至少有一米七,乌黑秀发飘逸着垂落在腰际,袅袅婷婷十分优雅——尤嘉?我失声低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追去,不假思索伸手轻触她肩膀。
女生翩然转身,黑亮发丝缠绕过我手指,自然中分的长发,一张极其美丽但陌生的脸孔。脸形修长秀美,眉毛斜斜飞扬,眼珠的颜色是茶褐色的……很漂亮,但,不是尤嘉。怎么可能会是尤嘉?我真是昏了头了。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赶紧低头道歉。
女生冷若冰霜,薄薄的嘴唇透露着一丝英气,没说一个字转身走了,空留下我还怔怔站在原地。
“嘿,那个女生可是女王中的女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手的哦。”顺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条搭上我肩膀紧紧勾住我脖子的男生手臂。我怒视着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他比我高一个脑袋,兔子抱萝卜似的勒着我脖子,视线笑咪咪地追随着长发女生背影:“易赛亚,又美又帅的女王。我追了一个月还没一点进展,你着什么急?排队吧小兄弟~~~~~”
今天第四个人把我认作男生了。紫金学院的傻男生们全都有性别鉴定障碍症吗?我闷声不响地探起右手抓牢那家伙的手腕,挺起左手臂肘给他来了个快速致命铁三角攻击。那家伙立刻捂着胸口跌倒在地。没想到那家伙说了一句话,气得我连踩死他的心都有了——
“咦?明明是男的,穿什么裙子?你是苏格兰人吗?”
躺到在地惊叹的那家伙顶着一头亚麻色卷发,肤色白皙,神态懒散倜傥挺有贵族气,可惜是个痞子。算了,现在没心情和他计较。我埋头朝教学楼冲去。
班主任何陶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地向全班学生介绍新转校生——我:“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少年夫妻老来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男女?”
他老人家莫不是疯了吧?提兔子干嘛呢?我自顾自打量底下同学。哗,这个看起来够阴郁……打眉环的太妹……那个把关节弄得卡卡响的看起来蛮暴力……这家伙抽搐起鼻子来还真像是兔子……这些17岁的少年少女里谁是“疑犯”?或者哪些会是“疑犯”?尤嘉就读紫金学院后,前半年里还常在电话或MSN聊天栏里说起学校内的奇闻趣事,后来和我联系越来越少,一定发生过什么……
靠窗最末的座位上那支着手肘观看窗外风景的女生,正是我先前错认成尤嘉的易赛亚,原来她也就读这个班。看起来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果然如卷毛小子所说,是女王型的人物。
“今天怎么又有好几个人迟到?班委一直缺兵少将,不如就请宇光翼担任风纪委员、卫生委员和宣传委员吧!”我回过神来。等等老师,什么风纪委员、卫生委员和宣传委员?让我一个人同时担任?开什么玩笑?
班主任兴奋地道:“请宇光翼同学先就座。不要忘记履行风纪委员的职责,向迟到的同学提出警告。还有从今天起监督教室卫生工作……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只是做班委,又不是去刺秦,没这么壮烈吧!在全体同窗猿猴般骨碌碌的目光注视下,我在最末排的空座位坐下。左邻是个形态苍白的瘦小男同学,朝我投来幽幽目光。右里是个甜美得苹果样的女生,朝我挥动手指小声说“嗨~~~”。班主任摊开讲义准备开始上课,教室前门被人一脚踢开。三个个子高大的男生横行进来,嘴里大呼小叫:“老子非毙了那臭丫头不可!千万不要给我知道她是哪个班级的!不然……”
班主任哆嗦着笑脸相迎:“雷马少爷您来啦……”
火红头发男略微点了点头:“恩……路上碰到点状况,一个长得活像男生的女生居然把我们的书包丢到马路上,害我们跳车去追,这臭丫头……她死定了!”
他走到我面前,眼珠子瞪得有铜铃那么大:“嚯!你坐在这里干嘛?”
苹果娃娃好心解说道:“雷马,这是今天刚到的转学生,宇光翼。刚刚老师已经任命她担任风纪委员、卫生委员和宣传委员了。人家要记录你们迟到情况的哦……而且,今天好像是雷马和元杰卫生值日呢……”
突然,我发现自己身边雨后春笋般矗立了四五个女生,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居高临下地挑衅道:“死丫头!竟然敢惹怒我们的雷马殿?!”
传说中的高校帅哥御前侍卫?真好笑。我不想上学第一天就树敌,放低姿态笑笑说:“那只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随着跋扈的话声,我脑后生风,有人下黑手重重推了我后脑勺,额头撞击在课桌上,眼冒金星。可恶,这里果真存在校园暴力,当初尤嘉是不是也有过同样遭遇呢?!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伸,顾不了那么多腾地跳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出手还击。顿时教室陷入了一片大混乱之中……
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上学第一天就成了人民公敌。
校长吃惊地瞪视着我被撕破的衣领、淤血的嘴角和海草般的乱发。我将两腿靠拢,站得像一挺长枪。身旁的五位“雷马殿御前侍卫”则像海蛰皮一样瘫软得不成人形。
“她、她、她一个人打她们5个?”校长问一边直冒冷汗的班主任老师何陶。
“我不知道,我不舒服……”
“报告校长,是她们5个打我一个。我只是正当防卫。”
御前侍卫哭起来:“我们只是和她友好地打个招呼,谁知她起身就挥拳,打人好厉害,简直不像女生……”
校长上下打量地看看我,面无表情地问:“你以前练过武术?”
“报告校长,从来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从4岁开始就同4个哥哥作战,如果一定要把那种近身肉博战冠以一个名称,我想也不应该是“武术”,而应该是“自由搏击”之类。
“好了,你们身为女生,不但不具有优雅气质,反而在上课期间大打出手,实在有违我校对你们的期望。无论谁有错在先,现在都一并要接受处罚。何老师,让她们放学后留下来清扫整个高二年级的教室吧!”
整个高二年级一共有6个教室。那5位御前侍卫一窝蜂扫完一个教室之后,就趾高气扬勾肩搭背地离去,剩下5个教室全丢给我。晚上七点了,天空里的玫瑰色全部褪尽,空余纯净的湛蓝色,好像倒挂起来的海洋。操场上,住宿学生吃过了晚餐,三三两两地在散步闲谈,展望星空。我擦着额头上的汗,把第3个教室的垃圾倾倒进纸箱,去厕所打水拖地板。水哗哗地流入红色塑料桶,我怔怔地望着水流出了神……
“哇,快看,那女生游泳好厉害啊!”
“体能太强了,比男生还强,我看她已经游了3个来回了。”
“她是谁?”
“和我们一个班的,叫宇光翼吧。”
“好帅啊……”
那是12岁,刚升入初中预备班后参加的第一堂温水游泳课。
我从水里钻出身体,双手一撑坐上泳池边稍作休息。转头看到一个长头发女生蹲在我旁边哭,体育老师正叉着腰训她:“游泳要考试的,快下去练习闭气。人会浮起来,绝对不会有问题。”
女生哭得楚楚可怜,眼睛像水汪汪的葡萄,但依然漂亮得好像天使:“我害怕……”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看这个女生,虽然同班,但才开学一周,彼此还从未说过话。过了两周我才知道,她叫尤嘉。当我们成为朋友后,她告诉我,小时候妈妈带她去算过命,瞎子说她命里犯水劫,所以她最害怕的事就是游泳。
我告诉她,我最害怕的事就是和女生相处。因为我从小是在和哥哥们的战斗中成长起来的,穿的全是裤装,吃饭拿大碗装,打架是家常便饭,但女生们微妙的小圈子、私密的小话题对我来说比代数几何题都难。有时候,我觉得她们简直就象是外星生物。
当时我们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一条长长的下山坡路。左手边一人多高的粉白围墙上,探出头来的玫红色蔷薇开得天真烂漫。夕阳余辉映照在尤嘉的脸上,微微颤动的长睫毛好像蝴蝶翅膀。她轻轻探出手,碰触我的手臂,细声问:“那我呢?对你来说,我也是外星生物吗?”
我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现在我知道,我们俩是一个星球的生物。只有我们俩。
第一次在晚上9点以后回家,和尤嘉一起去爬城外小苍云山。躺在山顶一片荒草地上仰望满天灿烂的星斗,身边有萤火虫在飞舞。尤嘉问我:“可以叫你小光吗?小光,很光明,很有朝气的样子。宇光翼,是指宇宙中发光的翅膀的意思吗?那不就是天使吗?……光明的天使——小光很正义,很像率领天界与堕落天使路西华作战的天使长——米迦勒呢。小光知道米迦勒吗?……他拥有神的面容,被称为天国副君。”
从小到大,我都被叫作“捣蛋鬼”、“皮大王”、“假小子”之类。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我比作天使,而且还是一个“拥有神的面容,被称为天国副君”的天使。我咬着嘴唇,望着尤嘉被星光照亮的甜美笑容,发自内心地惊叹:她更像女神。
第一次穿裙子是13岁那年初夏。那条纯白的连衣裙是尤嘉送给我的生日礼物,v字领,裙边上缀满银色小珠子,十分美丽。我本来赌咒说绝对不会穿它,但尤嘉不依不饶地站在我家楼下猛发短信。我终于在四个王八蛋哥哥轰天响的嘲笑声中穿上裙子,走下楼梯去见她。皎洁月光下,尤嘉穿着同样款式淡蓝色的裙子站在亮晶晶的草地上望着我。我们好像两朵初初盛开的莲花。对未来一切都一无所知,却又满心欢喜地绽放。老爸老妈在窗口发出“啧啧”赞叹声,好像直到那一刻,他们才刚刚发现家里不光只有和尚,还有一个正不断蜕变中的美丽小女儿。
第一次去教堂做礼拜是在尤嘉带领下。我原本想笑她小小年纪就这么迷信宗教,但去了教堂之后,立刻被神秘圣洁的气氛所感染,竟也心神激荡。尤嘉父母早亡,在国外亲戚的资助和外婆的抚养下长大,外婆的故乡信天主教风气极盛,尤嘉深受影响,从小对圣母玛丽亚充满信仰和倚赖。我猜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圣母就是她内心深处母亲的形象吧。
第一次被人打伤,是为了保护尤嘉不被小混混调戏。对方有七个人,年纪至少在20岁左右。放学路上遭遇,偏僻小道上没有人。小混混见14岁的尤嘉漂亮,先是言语口哨,后来就追上来围住我们,为首的一个还伸手摸尤嘉的脸蛋。我那天穿着长裤,飞起一腿踢得他脑袋撞墙。混混们大为震怒,以为我是尤嘉的小男友,冲上来拳脚相加。那次我被揍得很惨,肋骨受伤,右手臂骨折,浑身软组织挫伤不计其数。尤嘉大哭着把我半拖半抱地拉扯到路边才找到人帮忙送去医院。我住院的那些天里,尤嘉没有回过一次家。喂我吃饭,替我更衣,甚至帮我洗澡。一周后,我的四个怪兽哥哥找到了那七个混混,把他们揍得平均一个月下不了床。
我被打伤时,满脸是血,呼吸微弱。尤嘉哭得几乎要晕厥。她害怕我死。医院病床边,她替我盖好被子,孩子气地把脑袋搁在床栏上,像只小狗一样瞪着黑亮黑亮忠诚无比的眼睛望着我说:“我太害怕了,小光,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
提着水桶的手突然无力,桶倾倒在水池里,溅湿我的校裙。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这是空旷的厕所。紫金学院豪华的教学楼厕所。窗外的夜空寂静无声,沉默得简直要令人发疯。
尤嘉,你不在了,你叫我该怎么办呢?我该到哪里去找你呢?
我奔跑着穿过走道,直冲到尽头的露台。清凉的晚风中挟裹着大海的气味。我实在不明白尤嘉为什么会考入这该死的学校。圆月之下是平静的蔚蓝色汪洋。临近悬崖壁脚,愤怒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好像一万个人在咆哮哭泣。虽然是初夏,但夜晚的海风吹在身上还是让人顿生凉意。我控制不住自己,泪流满面,嘶哑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尤嘉,最害怕游泳的你。最害怕死亡的你。最害怕没有我的你。为什么——
为什么竟会在最最寒冷的二月,选择投海,来结束你才刚满17岁的生命?!为什么?尤嘉!
所有人告诉我你是自杀,你年迈的外婆终日以泪洗面,国外的亲戚也无暇来仔细过问。对任何人来说,只是一个17岁女孩死于青春期的悲剧;对任何媒体来说,只是一周时间热点追踪的新闻。然后时间像大江般冲刷流去,关于你的全部记忆就沉入河底,渐渐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你怎么会死呢?你的笑容就在我眼前……不,我不相信你是自杀!就算你是自杀,我也一定要找出原因!这就是我来紫金学院的目的,这就是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