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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言:岁月不知

人生是个很麻烦的课题。

一岁到五岁是用来吃好喝好身体好的,以保证不会在长成人的过程中早早地死掉;五岁到十岁有了记忆,那些记忆中都是和小伙伴们和谐相处的片段,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竞争——或者说那个时候天赋贴心地替你拉开了差距,避免了赤裸裸的较量;十岁之后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来了,尽管开心的可能只是因为暗恋得到了一点儿小小的回应,不开心的仅仅是因为考试没上光荣榜,那榜上每次只能容纳几十位英雄,其他的都是陪练。真是没有比这个更直接的羞辱了。

从这之后,年纪越大,皮囊越来越衰老,开心的事越来越少,而不痛快的事越来越多,每一件都和排位啊竞赛啊筛选啊阶层啊脱不开干系。你不想参与,旁人拉扯着你卷进去;你不愿按照普世的价值按部就班,经典理论迅速围过来朝你吐口水;你好不容易取得一点成绩,放眼世界,连别人弹指一挥的气势都比不上。你看到别人就兴奋,比照自己就沮丧,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再洒出些热血涂满眼前这条赛道,一会儿从心底仇视这种无意义的消耗。

而即便是这样的人生,也就只有一次。

吝啬得令人想尖叫。

而理想中的人生又应该是怎样的呢?

要有爱?

要有爱。你总想喜欢上些什么,吹拉弹唱都无所谓,总之潜意识里觉得它们是能够让自己有点存在感的那种需要。你可以狂热地喜爱音乐,不管是电子还是民谣,哪怕是街边的大喇叭播烂了的流行歌曲。别人把他们的爱恨情仇物欲渴望写成了调子唱出来,企图要你为他们加油呐喊,而你皱着眉头头也不回地走了,耳朵上严严实实地塞着自己正追捧的曲子。你们都挺寂寞的,现在这时代过得那么紧凑,以前还要手动把磁带换个面,现在有更高级的硬件和软件,正着放倒着放跳着放男的唱女的唱活人和死人跨过世纪的鸿沟一起唱都不是什么问题,都不再占用什么时间。反正再新的歌谣顶多流行一个礼拜,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它们都要恭敬地给更新的旋律让位的。

它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一点儿也不悲剧。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曾经被你无条件地爱上,真是一种荣幸。

要有伴侣?

要有伴侣。不管是配偶还是朋友还是一条鱼。在你的心里,“存在着的它们”比“它们存在”似乎更重要。毕竟,走在街上只能被一群高楼大厦包围着,坐在家里只能被一堆家具环绕着,身体除了金属和化纤再也触碰不到别的——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很早以前人们流行对彼此的要求很高,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灵魂上的相通精神上的契合什么的,执着得很可爱。而你早就不期待着拘泥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了,你只是努力想着怎样才能遇到这样一种实体,没那么势利,没那么咄咄逼人,乐意把它余下来的时间分享给你,时不时还愿意用半真半假的愚蠢或糊涂取悦你疲惫的身心。

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是自私的,而它们又何尝不是。你惧怕它们离开,不管是死去还是背叛对你来说都是一样致命的,你撒泼耍赖地从它们身上寻找自己不会拥有的或者不复存在的那些亮光,像是在灰烬中吹起一丝火苗。这种在时间的缝隙中钻木取火一般的行为看起来非常奢侈,不管最后心头热不热得起来,起码在那一瞬间,你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寂而冰冷。

要有奢望?

要有奢望。所谓奢望,不是看一个故事就希望从这个故事里找出来那把可以顺利开启一切大门的钥匙,而是企图从故事里找到自己的影子,看看自己能不能有个好的未来,尽管你知道那些都是编造出来的。最好的故事一定都是假的,因为它成就的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是一个你可以无限接近、但却永远代替不了的想象中的自己。你看,书店的海报和电影院的灯箱从来寂寞不下来,语出惊人的口号和惊世骇俗的广告从来就没缺少过,高举成功励志大旗的军队从来就没停住过他们拯救世界的步伐,他们从西走到东,觉得自己已经为赤道缠上了一圈写着“成功”俩大字的红绸带。你时不时地沉醉在它们怀中,时不时地,你明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把理想拴在美梦上的阶段,但你实在太喜欢那种侥幸的快感,万一现实是假的幻想是真的呢?万一自己是蝴蝶不是庄周呢?

反正就算蝴蝶飞走了也没关系,那种梦醒时分的尴尬又没人看得见。没人监督和见证的事,想想就坦然了很多。

要向上?

要向上。尽管向上的原动力可能一点儿也不积极。你自觉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被取悦的人,逆流而上啊,哀兵必胜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啊,在你听起来带着一股钻营和势利的味道。但你又没那么决绝,看着自己在别人奋力浮水的身背后越漂越远,真真切切的危机感就来了。你把原计划用来随遇而安的软骨拆下来,背好,一阵猛烈的扑腾,直到再次跟上大多数苦苦挣扎的身影。

你总是在苦恼自己是不是太过痴迷于这种只有庸人才在乎的安全感,一直苦恼到开了七窍的那一天。你意识到庸人的步伐是那么地整齐划一,气场是那么地波澜壮阔,号召力是那么地一呼百应,早在一开始,你就比不上,就已经被洗了脑。

……

人生也太为难人了。

更何况是对于既不乐观也不坚定的你来说。

犹豫着,踌躇着,蹉跎着,你觉得自己渐渐地从一无所知熬到恍然大悟了。

到了这一步,你想让自己潇洒一点,你对老去的人生嘴硬地说了句“有缘再见”,心里又怕人生不见得能听得到——对它说这话的人太多啦。留恋它的人太多啦。

岁月它太忙,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只好你自己去想办法知道。

这就是我想写《百乐门》的最大原因。

那么,下一次我们在人潮人海中相遇的时候,也许可以试着用熟人的表情来擦肩而过。

为了这同样不太如意,却又只有一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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