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妖?”长生百南从来没听过这种妖精,在他有限的精怪知识里,只有天黑吃小孩的狼人和偷女人衣服的怪鸟。
“雾妖这种妖怪,长得一副血淋淋的大嘴,沉甸甸的肚子,很难寻到它们的踪影,它们随雾而来,随雾而去,被浓雾扫过的村庄,人畜都被杀死”陈胡言半张嘴潜在水下,说话时咕噜噜的冒泡,长生百南听的并不清楚。
“我也是听那些说自己见过雾妖的人说的,我倒是没见过”陈胡言补上一句
那阵浓雾并不像自然生出的雾气,反倒更像是一团活物,在树林间缓缓地移动,从外面能看见斑驳的影子在其中走动。
两人在水中泡了约摸一个时辰,那团黑雾才不见了踪影。陈胡言泡在水里时间太长,腿已经麻了,自己坐在地上使劲的压腿,双腿酸麻难忍却不敢叫出来。
长生百南再看那只没吃完的兔子,兔肉上布满了黑乎乎的黏液,顺着木棍往下流淌。他看着这只兔子,原先的饥饿感一扫而空,再也提不起任何食欲了。
初晨的曙光透过林间空隙撒在两人身上,让他们生出一股子久违的希望。
陈胡言站起身来,指着前面的一个方向说“按照树木倾斜的方向,往前一直走就能出这片森林了,外面是我族的村庄,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长生百南拾起长枪,活动筋骨,发现原先疼痛难忍的后背和四肢全都恢复原样。他没有多想,虽然以往变成修罗体后受伤也会恢复的很快,但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毫发无损确实让他觉得上天在眷顾他。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森林,想要回去寻找轻骑兵,却被陈胡言拉住。陈胡言对他说“你别犯傻了,你在林中转了十几天才发现他们消失不见,你觉得他们能在这里生存那么久吗?况且你我有何办法去对付这林中层出不穷的怪物?”长生百南咬紧牙关,并不说话。
他拾起长枪,用力一插,半截枪身陷入地里,枪尖指向天空,迎着朝阳泛出金光。“长生铁骑,同生共死。若有一日我死在别处,定然会葬在这里,陪同诸位兄弟”说罢,拜了三拜,恋恋不舍地跟着陈胡言往紫虬罗族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了几个时辰,眼见身边的林木逐渐稀疏起来,湍急的流水声也清晰起来。
“快到了!我记得进入森林时就是经过一条小溪,过了小溪就没有野兽怪物袭击了”
陈胡言加快脚步,率先一步走出森林。两人只觉得豁然开朗,陈胡言压抑不住胸中的喜悦,高声大叫起来。长生百南越过小溪,眺望远方的景色。
远处山峦被一片片的桃花簇拥着,隐约能看见形似宫殿屋角的建筑,在漫山的桃花中探出头来。陈胡言指着那片桃花说道“那里便是最近的边城,称作边敖城,是族内最靠近森林的一座城池,到了那里就算到了紫虬罗族的领地了”
“那里离都城还有多远?”长生百南问道。
“也就两三天的路程”陈胡言完全没有注意到长生百南的脸色变得无奈。“咱们就在那里休息休息,整理一下,过两天再走,我得提醒他们做好防御,雾妖们最近可能会出来游荡了”
边敖城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家家园中都种有桃花树,整片城中热闹非凡。不同于草原上的苍茫景色,这里更像是春国之境。小桥流水,楼阁亭台,交错纵横。
“人们认为桃树中存在着守护族人的英灵,当年大金川族长正是在桃花树下仙逝,他们的灵魂会庇护紫虬罗族的未来”陈胡言一边解释一边向着城中的军营大殿走去。
大殿的长官看见陈胡言便一眼认了出来,连忙询问他此行是否找到失踪的人,陈胡言摇了摇头,讲述了这些天经历的一切。那名长官听说长生百南斩杀了巨眼和傀儡,万分感激,表示他为民除害,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事后,长官为两人安排了食宿,嘱咐他们好生安养几日,自己要将这件大事通告全城。长生百南不明白那森林中的巨眼与傀儡与这城中百姓有何关联。
长官娓娓道来“我们边敖城自古以来以炼制灵玉草闻名,近些年来城里外出采药的药农走进森林便纷纷失踪,直到有一天,一名逃回来的药农说林中生出了一棵食人的巨树,霸占了所有的灵玉草。为了铲除那怪树,城中多次派出队伍剿灭都没有成功。而今若不是勇士您为民除害,我们炼制灵玉草的技艺恐怕再也排不上用场了”
长生百南听罢,喟然长叹。
“灵玉草?莫非是你那日所见的小怪物?”陈胡言提醒长生百南,长生百南回想那日所见,着实有几分相似。问了长官,果然是灵玉草。
灵玉草生于大地,每到灵气勃发之夜,便会化作人形上岸,灵玉草具有提神醒脑、安神舒心的功效。经陈胡言这么一说,他才发现那日如果没有发现灵玉草,自己也不会发现巨树,可能仍困于幻术之中。
长生百南没有精力再去想之前的事情了,只希望能够尽快回复体力你,回到族里。
与此同时,沁琥国的王宫里正吵的不可开交。
“我早就说了,出兵北荒完全是无稽之谈,你看看咱们的军队被打成什么样子”宰相李崇阳声色俱厉地说道,身边一群大臣纷纷附和。
“如果不出兵北荒,那些异族迟早会夺回沧云郡,某些人事后的理论倒是一套又一套”武将方瑜不甘示弱,支持他的则是所有将军们
“好了好了,你们都给我安静下来”王座上的君主对这些臣子的争吵早已厌倦,此时只想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如今吞并了沧云郡,确实是迈出了第一步,但之后如何应对北荒的血魔族和长生宏族,确实个头疼的问题
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他决定去拜访黑衣居士,只有他有办法解决这些麻烦
夜幕降临,山间的露水开始升起,沿途的植物上尽是些晶莹剔透的水珠。沁琥国的君主司马南提着灯笼,沿着盘旋的小径往山上走去。他的身后只有两名侍从以及江俞广
此行他要拜访的正是江俞广的师傅,人称黑衣居士的隐者。他还是第一次拜访黑衣居士,此前只有江俞广作为中间人联系。
湿润的泥土踩在脚下有些打滑,不远的路程对这位帝国的领导者来说有些吃力。侍从赶来扶住司马南,他咬了咬牙关,决定还是自己走完这段路程
一行人默默无语,在泥泞的小道上缓缓前进。行到半山腰处,司马南听见一阵轻扬萧瑟的笛声传来,众人停住脚步,静静聆听。江俞广走近司马南的身旁,提醒他这便是师傅吹奏的笛声
不一会,一名骑着白鹿的童子出现在他面前
“天师早已恭候多时,诸位随我同行”童子挥动手中的柳条,那白鹿便悠然地往山上走去
司马南等人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山上走去。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看见山崖处立着一栋木屋,屋内灯火通明,像是有人居住
“诸位在此等候,江俞广随我来”那童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江俞广从司马南身后走出,跟着白鹿走到了木屋中
随行侍从见这天师竟如此怠慢君主,心中不免生出牢骚,嘀咕了几句。司马南剑眉一瞪,那侍从不敢多言,乖乖地闭上了嘴
“来的是司马南大君吧?”洪钟般的声音在司马南耳畔响起,司马南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楞楞的答了声是,随即俯身便要行礼。
一双厚实的大手托起司马南,“大君不必多礼,俞广已经告诉我大君此行的目的了”司马南抬眼看去,发觉一名面相慈祥的老人站在他的面前,却不是穿着黑衣,而是身着樵夫的蓑衣,根本看不出这就是法术高强的黑衣居士
老人看出了司马南的疑惑,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今日去山林中砍了些木头以备生火,还没来得及换衣,便来此接见大君了,还望大君见谅”
司马南见居士如此平和易近,心中的紧张烟消云散。“哪里哪里,有幸得居士相助实乃司马南的荣幸”司马南说道
老人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大手一挥,司马南一行人发觉自己已经身处木屋之中,仿佛是凭空移到此处
屋内生着一堆柴火,上面架着的水壶咕噜咕噜的烧着,老人给他们沏了茶水。其中一位侍卫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茶水的味道沁人心脾。居士说道“这水乃是万年寒冰融化所得,茶叶更是来自极寒之地雪山上的白茶,均是人间难得的极品”
众人听罢,连连称奇。老人抚摸着白须,幽幽说道“大君定是忧愁同北荒两族的战事吧?”司马南点了点头
“血魔族是北荒大族,手下更是有霄羽禁军。传说纳木氏体中拥有龙血,能变成半龙半人的怪物,不好对付。而长生宏族是马背上的民族,拥有长生铁骑,也是根难啃的骨头”
“不过大君尽可放心,我麾下的五名弟子将助你一统草原”老人合上茶盏,身后现出五个高矮不一的身影。
司马南见此情景,险些摔倒在地。他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扑面的杀气让他心跳加速。两旁的侍卫想要拔出配剑,却发现哆嗦的双手根本不受控制。
不久之后,这五人的身影将会出现在辽阔的北荒,他们将被称作——无面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