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树枝的路上过来
枝头骚动的那山那水近了
那只铃铛是想唱的歌
解开自己站入父辈咳嗽的故事
又做次孩子，稚指点落
三只小鸡
两根小草
一块丑陋的石头
又做次孩子，人是不该长大的
提装叫声的笼，抱抱不起的瓜
骑在山头晃向很远的地方
躲进傍晚捉迷藏捉住了上帝
和最要好的伙伴斗殴
捅胳肢窝听格格笑声
无论输赢都是一种幸福
回过头去是十二三岁的谷地
又做次孩子，让牛蹄踩痛感情
又做次孩子，有株禾秧长成漂亮的山妹
熟稔的清芬缠在臂弯
无论崇高与卑微，苦难与美满
胸脯和田野一起敞开，额头
和谷粒一样是鲜活圆润的
依然抹一脸泥巴草屑
依然是孩子，寻唤乳名的乡音
指甲缝里胀满了儿时没抠出的垢泥
豆蔓爬过地垄死活缠住了脚踝
又站到田垄，穿那开裆裤
啃那半枚山杏
（发表于《飞天》1992年8期选载于甘肃文化出版社《1949-1999甘肃文学
作品选萃·诗歌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