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亚健
冬日里,雪花缓慢地飘落,并不急切与大地相交。不似盛夏的暴雨来得那般热烈。
宋一雷的心情有些烦闷,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件事。于是他离开坐了一个下午的木制椅子,起身时有些匆忙,带落了椅子上的软垫。他弯腰捡垫子时,头又晕了一下,他心里明白,这是血压又上来了。
作为少壮派的一局之长,他确实够俭朴的。办公室主任说了好几回,要给宋局长换把椅子,宋一雷一口否决,毫无商量的余地。办公室主任也挺纳闷的,宋一雷当初调来当副局长时,第一件事就是要换椅子,而且非换不可。其实那把椅子倒是不错的真皮转椅。怎么当上局长了,反而不换这把木头椅子了呢?
这点心思办公室主任还是没猜透,也就宋一雷自己心里明白,那倒霉的副局长是犯了事才下去的,椅子当然要换。而自己仅熬了一年就当上了一把手,且前任局长是高升了,这椅子不能换。一是给职工们做个勤俭节约的表率,二是体现自身的质朴风格,三是沾点老局长的运气。
让宋一雷心烦的事是刚刚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是他的一个中层干部因赌博被逮起来了,要单位领导去才能放人。若换平时其它人,宋一雷也就不必烦恼了。只因吴仁义偏偏是个二楞子,有事没事都要搞搞事,明里暗里的也散布些对宋一雷不利的言论。对这么个人,宋一雷巴不得让他坐牢才好,可不去领人吧,事情闹大了对单位名声不好,也让大家觉得自己没肚量,今后跟随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少。以后一旦和别人造成一些矛盾,人家非但不会中立,甚至立马会转到对立面去。
宋一雷一时烦闷,他来到窗前,从七楼的高度看去,马路上的车辆都快速驰过,并不受那不紧不慢、缓缓下降的雪花的影响。
正在纠结中的宋一雷忽然想到了网络上流传的一句话,外事不决问谷歌,内事不决问百度。这种事情估计度娘是不会管的。那么,身边的“军师”不正是当用之时嘛。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按下了快捷键的数字9。那是刘半城的电话。
“半城,你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在家里,静坐冥想。”
“我天,你千万别再想了,你再想你就不是半城,得成半仙了。”
“废话少说,什么事,讲。”
“你怎么变得这么市侩,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啊?出来喝酒,这下雪天,不喝酒都对不起这老天对大地的恩赐。”
“时间?地点?人物?”
宋一雷终于笑了,“你这是要写小说还是咋地?老地方老人,不见不散。”
宋一雷挂断了刘半城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拔通了单长乐的电话,电话那头很是嘈杂,宋一雷简单说明了晚上一起吃个饭,也没心情和单长乐多言。
坐回木椅子的宋一雷,点上一支烟,刘半城的那幅嘴脸就不自觉地浮现出来。刘半城虽已四十来岁,还留着长长的头发,戴一付酒瓶底似的眼镜,乍看上去颇有些文艺范。人生路上,他好似每到一处紧要关头都是功亏一篑,几回以后,心思也就淡泊了不少。每天在家里就是看书、静坐,偶尔搞些文学创作。
要说刘半城自己到没吃过多少苦,他只听说爷爷和父亲遭了不少罪。他自己从小就爱读书,原本想凭着自己的知识来改变命运,确没曾想造化弄人。于是也就越来越消沉了,只潜心读书写字,因此和社会上的其它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有两个朋友,也是发小,就是宋一雷和单长乐。
而宋一雷从办事员干起,辗转几处,即升到了局长。这其间刘半城几乎是他的外脑,给了他不少的帮助,尤其是有几次险要处,都是刘半城出了主意,让他化险为夷。宋一雷一直把刘半城当大哥待,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些,其实他的朋友也不多,加之刘半城的状态并不好,就多了些联系。
宋一雷比平时下班时间稍晚了一点,他等楼里面的人全部走完后,才快步向“流量”饭店走去。“流量”饭店闹中取静,坐落在一幢民居的二楼里,算是假模假样的私房菜馆吧,不过老板有几道拿手菜倒是真材实料,名不虚传。
刘半城早已在“流量”的楼下徘徊着,他倒有些诗人的气质,顶着大雪纷飞,在路边慢慢走着,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宋一雷见到此景,也是一笑,笑的却有些酸楚。刘半城的名字据说是他爷爷给起的,当年徐家在这座小城里面可是大户人家。他爷爷已经拥有一条街的商铺了,大概寓意到了孙子这辈,应该不是拥有一条街,而是半座城池了。所以给长孙取了个名字叫刘半城。
“半城,又要写诗啊?上来!”宋一雷远远地喊了一声。
刘半城回头看到宋一雷,也没答应,转身就向“流量”走去。
两人坐定后,点了一个狗肉锅子,一盘白切羊肉,一盘卤牛肉,一碟花生米。这些菜都是现成的,除了狗肉锅子以外,菜上的很快。老板笑容可掬,给两位客人敬中华烟,宋一雷接了,刘半城摇手不要,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包“红塔山”,表示自己抽惯了一种牌子,不抽别的烟。还歉意地向老板表示,不是因为他的烟不好才不抽的。又补充了一句,你又不是不晓得我?
宋一雷笑了笑,心想什么抽惯了一种牌子?抽好烟你没钱买,你就抽那几块钱一包的烟,也没人说你,但你就别冒板了,耍什么个性呢?
宋一雷掏出手机拔通了单长乐的电话。
“老单,什么时间到?就等你了,菜都上桌子了。”
“宋局,马上到,要不你们先搞哎,别等我了,我一会儿就到。”
“你喝什么酒?”
“随便。”
宋一雷挂断电话,朝刘半城笑道,这单长乐什么都好,就是太随便了。我要是开酒厂,做一款酒名字就叫随便,定价比五粮液还要贵,哪个狗日的要讲随便,老子就给他上随便酒。
刘半城慢吞吞地说,等下子,这狗肉锅子要是烈炭炉子,就喝黄酒,要是酒精炉子,就喝白酒。
宋一雷不解,问其何故?刘半城不答理他。
一会儿,老板端着一个烈炭炉子进来了,宋一雷和刘半城相视一笑。
刘半城展示了他的第一次笑容,“这就对了,老板,上最好的黄酒?”
老板大约是给敬烟的事搞的多少有点不痛快,“刘老板,我这里最好的黄酒是八十块钱一瓶,要几瓶?”
刘半城又把脸沉了下来,“我讲你吧,愣头愣脑的,你啥时看我买过单?不都单长乐买单嘛。那老小子,你不宰他你还能宰哪个?”
老板连忙说,“明码实价,我可没宰客,我也不会宰客!”
宋一雷看着这两个人说话,生怕闹出些不愉快,实在没必要。于是说行了行了,老板你把黄酒热一下,温热就好,放几片姜,其它东西都不要放,临了还不忘记交待一句,温温热就行了。
老板应声出了门。
宋一雷的烦心事,又涌上心头。
“半城,趁现在单长乐没来,我有件事问你,你照直了讲,我想听听你的建议。那单长乐搞不好要带女人来,那时就不方便说了。”
“说吧,官越大,越婆婆妈妈的了。”
“是这样的,我们单位吴仁义因为赌博被派出所逮到了,要我去赎人。换别人,我早就去了,只是这吴仁义不怎么听话,有时还跟我不痛快,我就老大不情愿帮他了。”
刘半城眉头皱了皱,“他是设赌,还是参赌,赌资大不大?大概是什么个处罚?”
“不是很清楚,应该问题不大,也就关个三五天,罚点款了事。”
“好,那你喝完酒后,今晚就去,保他出来。”
“不用,我打个电话,叫办公室去个人就行了。”
“不行,你一定要自己亲自去。”
“好,我知道了,单长乐怎么还不来?老板,酒好了没有?”
老板把酒壶端了进来,说要是不够热,你们就放烈炭炉子上烧一会子,这泥壶烧不坏的。
宋一雷一片心事落了地,心情就好了许多,他端起酒杯,“半城,来,我敬你一杯,我这个人就是不果断,啥事都想得太复杂。你这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来,我敬你。”
刘半城也端起了酒杯,却迟迟不喝。而是看着宋一雷。
宋一雷有些莫名其妙,“喝啊!怎么了这是?酒不够好?”
“不关酒什么事,你咋狗头顶不起二两油呢。”
宋一雷把酒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此话怎讲?!”
刘半城却把酒杯端起来,慢慢地抿了一口,既端着架子又卖着关子,这让宋一雷有些不快,他紧盯着刘半城。
刘半城不紧不慢地说着,“你不但要亲自去保,还要把此事放风出去。若以后他再在背后讲你坏话越多,你的人缘就会越好。这个你都没搞懂,你着急着喝什么酒?我讲你狗头上顶不了二两油,有讲错吗?”
宋一雷若有所思,只是一时还不是太明白。
“好像有道理,你再说说,说明白点。”
“什么事都要说的那么明白?一雷你这智商捉急啊,我不说了,喝酒。”
“好,喝酒,嗯,有点道理。”宋一雷得到如此妙招,心情大好,有心调侃一下刘半城。“我说半城,你这头脑子这么灵光,怎么混了这么多年,总是混不好啊?”
刘半城惨然一笑,“当局者迷呗,这是其一,其二是说别人容易,轮到自己做时,大部分人都是患得患失的,也包括我。”
宋一雷举起了酒杯,“呵呵,不说这个了,喝酒吧,他妈的单长乐怎么还不来啊?不晓得他今天又要带哪个女人来。”
话没落音,单长乐推门而入,一贯的烟酒嗓,说话总是很低沉,低沉到人们听他说话都要不自觉地倾过身体。单长乐其人是名个体户,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广告公司,他非常崇拜“布鞋院士”李小文。所以自此后他遍寻布鞋,不论春夏秋冬都穿着。
“说什么呢,两位。这么多天没见,是不是想我了?”
刘半城没答理他,宋一雷拉他入座,笑骂道:“能不能不自恋了,有美女想你就行了,我两个大老爷们想你?那算什么。”
单长乐笑了,一瞬间竟焕发出几分纯真。“这地方就是个乌龟地,说谁谁到,美女,进来吧,没别人。”
只见一优美高雅的女人站在了门口,她个头高挑,体形窈窕,一头长发略微有些黄,却恰到好处的显得整个人轻盈起来,不似一头黑发那般沉重。她的长发没有束起,随意的散乱在肩上、胸前。皮肤就像冬日阳光下的一块玉,晶莹剔透。五官也精致的像古希腊壁画上姑娘。岁数约在三十岁左右。
宋一雷有些目瞪口呆,刘半城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女人。
“嗨,嗨,干嘛呢?”单长乐的喊叫才将两人的眼神拽了回来。这个女人不仅容貌惊为天人,而且气质优雅,似乎天生的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格外惹人怜惜。
宋一雷结结巴巴地答话:“好,好,请座。单总你这位朋友喝点什么?”
单长乐看了看那位女人,“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吉林认识的艾麦拉。这两位都是我的发小。一个仕途光明,一个潜心修佛。哦,艾麦拉,你喝点什么呢?”
艾麦拉嫣然一笑,轻启朱唇,“和你们一样就好。”声音不高,却极富有磁性。
这回宋一雷和刘半城来了兴致,看样子艾麦拉不因美貌而装逼,性格上也不扭扭捏捏的,这是他俩共同所欣赏的类型。也许四十岁往上走的年龄段的男人,都差不多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宋一雷还有刘半城就想问问单长乐是怎么认识艾麦拉的。
单长乐倒无意隐瞒什么,他用那沙哑的烟酒嗓缓缓地诉说着,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又像是在写一篇散文诗。
“艾麦拉是我在吉林旅行时认识的,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被深深的迷住了,从此后,我相信了这世上有一见钟情。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每个夜晚,心都会撕裂般剧痛,我凝望天边的一轮明月,从碧空万里的苍穹倾泻,连路边的野草也不曾遗忘。”
宋一雷打断了单长乐的话,“你别这么酸,好好说话。”
刘半城向宋一雷摇了摇了手,又朝单长乐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刘半城分明看到艾麦拉的眼睛有些湿润,除此以外,单长乐也一改往日的嘻皮笑脸,这让刘半城相信这一定是个很美的爱情故事。
“好,后来,我不断的去找艾麦拉,甚至花光了我所有的钱。哦,如雷,我上个月让你给我卡里打五千块钱,就是那时花完的。”
此时,艾麦拉怔了一下,她转身从椅背上拎下了包,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更小的钱包,她捏着一叠钱,没说话,递给了单长乐。
宋一雷和刘半城都看在了眼里,觉得这个女人是痴情所至呢,还是够傻。这才一两个月的时间,应该不至于如此这般吧。
单长乐倒也没推辞,接过钱点了五千块递给了宋一雷。
刘半城显得有些着急,让单长乐继续说他的故事。
“后来,我和艾麦拉就相爱了,于是我们就想着浪迹天涯。我们在长白山泡温泉看雪景,那一次,途经一处绝壁,绝壁处只有一条窄窄的栈道,你们知道,我是有轻微恐高症的,那样的栈道我是不敢走的。艾麦拉笑了,她牵着我的手,一路走了过去。我们不愿意跟什么旅行团,我们都害怕别人抢占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哪怕一时一刻。
这不,我今年的旅游就到此结束了,我又回来了,只不过我今后将告别单身了,我要娶艾麦拉为妻。正好,两位最好的老友都在这里,那就作个见证吧。”
单长乐说完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玲珑的长白玉,慢慢地给艾麦拉戴在脖子上。
此时,刘半城注意到了,艾麦拉用露珠般莹润的目光凝视着单长乐,这种目光,似乎能将人净化成神灵一般,就像亚娃初醒来那般纯净。
刘半城一直坚信的一句话,就快要崩溃。虽然他已记不清是谁说过,但那句话他仍记得很清楚,说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总有一个主动去爱,而另一个不过是不得不容忍自己去接受而已。这话虽残酷,却用一个接一个的事实验证了所言不虚。
这时的刘半城,几乎就要颠覆存在心里多年的对这句话的理解。他相信单长乐和艾麦拉的相爱是绝无仅有的纯净。刘半城此时此刻,相信他们的爱情永远不会停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切还是得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中来。
宋一雷当晚就去了派出所,将吴仁义保了出来,吴仁义唉声叹气、灰头土脸的,对宋局是千恩万谢,立下重誓一定唯宋局马首是瞻。
此后,吴仁义倒也低调了许多,在宋一雷面前一幅唯唯喏喏的样子,这让宋一雷很是受用,他甚至想到了安排吴仁义到重要部门去任职。
单长乐努力打理着他的那间广告公司,生意不温不火。但是他的幸福指数很高,因为每天回到家中,总是能吃到热乎乎、香喷喷的可口饭菜,这让单身了多年的单长乐时常感概不已。能和艾麦拉这位美貌而又懂事的女人一起生活,是多么幸福及幸运。
宋一雷、刘半城,单长乐他们三个已经不像从前了,从前是经常在一起喝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聚会喝酒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少了。
这让刘半城很是郁闷,刘半城除了每天吃过晚饭,去家旁边的那条小河边散步以外,其余时间都是宅在家里的。他也想出去找个工作做,不能让妻子在外面上班,而自己却窝在家里烧锅倒灶。他读的经书越多,却越来越怕到人多的地方去,他感到这个世界很肮脏,脏到无处藏身,只有在家里才是安全的。他为了逃避工作,甚至对老婆撒起了谎,说自己有严重的胃病,不过不是喝酒引起的。他老婆倒是个明白人,她觉得刘半城肯定有抑郁症了,为此,她事事顺着刘半城,生怕有哪一天再也见不到刘半城。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刘半城在百无聊赖中拔打宋一雷的手机,他已记不清和宋一雷有多少天没见面了,恐怕有一两个月了吧。手机是关机状态,这让刘半城很是恼怒,倒不是因为没接到他的电话,而是刘半城认为,一个单位领导的手机关机是大忌,不论是高升还是倒霉,第一时间了解信息是最重要的。
刘半城动了去宋一雷家里的念头,想想还是怕走出大门。他又拔打了单长乐的手机,这回倒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单长乐低沉的烟酒嗓的声音,“半城,你都知道了啊?”
刘半城心头一惊,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秘密吗?若说不知道,或许单长乐就不再说了,于是他说道:“嗯,知道了,你怎么看?”
“那还能怎么看?我也不明白艾麦拉为什么不辞而别,不都生活的好好的吗?”
刘半城脱口而出,“艾麦拉不辞而别?你在哪里,我们当面聊。”
“我在吉林呢,我一定要找到艾麦拉,虽然我就是在红灯区认识她的,可我也从来没嫌弃过她。”
刘半城一声叹息,“这回知道了什么叫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了吧?”
单长乐似乎没有心情和刘半城扯这些,“你不是军师嘛,你帮我分析一下艾麦拉为什么不辞而别?原因是什么?”
刘半城笑了笑,说道:“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粒种子,不经意间就生根发芽,直至开花结果,大抵是种因果。所以,你还是回来吧,别找了,其实就算找到,你们也不会有初见的美好。或许是某一时刻艾麦拉想过上安静的生活,而恰巧你闯进了她的心房,但是,你没听说过吗?婚姻就像金丝笼,外面的鸟儿想进来,里面的鸟儿想出去。”
单长乐那头沉默不语。
刘半城接着说:“艾麦拉有没有卷跑你的钱?”
“那倒没有,反而给我的广告工程上垫了不少钱。”
这回轮到刘半城沉默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刘半城终于可以去看望宋一雷了。在“临江”监狱,宋一雷明显苍老了许多,见到刘半城的一瞬间,他的眼眶就红了。他说这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
断断续续的交谈中,刘半城得知他是被吴仁义举报而犯案的。
刘半城一时惭愧不已,当初给宋一雷的那个建议,难道错了吗?吴仁义应该会感恩戴德,追随宋一雷鞍前马后的啊,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宋一雷惨然一笑,说你忘记了啊,人性中最卑鄙的部分是: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