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人红是非多。
这句话能流传至今,自然是有着一定道理。
不论是众口皆碑的老艺术家,还是当红炸子鸡,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黑粉在背后不断地谩骂与苛责。
就如同如今韩小墨的处境一般,半首《刚好遇见你》令他名震通州,却也因此惊动了在通州城赫赫有名的文学老教授——陈方黎。
陈方黎三岁作诗,十岁熟读百书,弱冠之年摘得通州解元。却因年少气盛,恃才傲物,不懂得变通,遭到权贵打压,在会试之中名落孙山。
气愤之余,终生不再参加科举,而是偏居成安县一隅,做了教书先生。
虽然陈方黎落魄如此,但他的事迹却一直被人称赞流传至今,旁人遇见还会尊称其为一声陈教授。
陈方黎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他偶然间听闻其教导的学生嘴里哼着《刚好遇见你》这首歌曲时,顿时勃然大怒。
在陈方黎看来,这首歌曲过于激进,你情我爱乃是二人之事,怎可用如此露骨的描写来谱写成曲,简直是有辱斯文!
陈方黎经了解后,便是在晌午时分,带着一众弟子,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天机坊。
望着那朝着天机坊行来的一群人,茶楼的掌柜柳江南纳了闷了,这一大早来一群人也便算了,怎么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群书生?
瞧陈方黎一脸肃穆的样子,定是因为那曲子来找茬无疑。
想了想,柳江南丢下手中的瓜子,一股脑儿从茶楼跑向了对面的天机坊。
一来他为了听第二首曲子办了会员卡的,不能叫陈方黎捣乱。
二来陈方黎名声在外,以韩小墨的性子,再和陈方黎吵起来,韩小墨怕是要成为这些文人的众矢之的。
柳江南有的时候很佩服文人的风骨,有时候却又觉得这些文人吃饱了撑的,什么事儿都想插上一脚。
“柳掌柜?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韩小墨正抱着小白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见柳江南前来,不禁疑惑道。
“你这还有心思逗狗呢,陈方黎来了!”柳江南急切道。
“陈方黎是谁?”韩小墨皱了皱眉头,他没听说过这号人啊。
“陈方黎——”柳江南张了张嘴,旋即改口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陈方黎在成安县乃至通州城都是传奇人物,一会儿你可千万不要和他吵起来就是了。”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韩小墨站起,将小白放在太师椅上,笑道,“来找茬的是吧?”
柳江南一怔,想了想说道,“也可以这么说。”
就在此时,陈方黎带着一众书生意气风发的闯进天机坊。
“敢问,哪一位是天机坊的掌柜韩小墨韩公子?”陈方黎进门之后客客气气道。
“不才,在下正是。”韩小墨笑道,随即摆手示意陈方黎落座。
眼睛却是扫过陈方黎身边的书生们,粗略估计不下十人。
韩小墨突然觉得,他很有必要将萧氏姐妹尽快赎身。
唐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班时间也不固定,这就意味着他缺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打手。
如果此时此刻萧霜儿在身边,一会儿如果打起来,萧霜儿的大长腿估计能把这群人踢成残废。
而现在这场面,就人数而言,他落了下乘。
失策,失策啊!
“韩公子,老夫耳闻坊间疯传的曲子乃是你所作是也不是?”陈方黎问道。
“正是!”韩小墨觉得这个陈方黎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喜欢这种高高在上,倚老卖老的姿态。
虽然他很想将这个食古不化老头子骂个狗血喷头,但碍于其身份,又加上柳江南方才的劝说,韩小墨打算忍上一忍。
啪!
陈方黎突然间拍案而起,怒斥道,“好你个韩小墨,不学无术弄些个玄而又玄,蒙人的伎俩也便罢了,竟是写出这种恬不知耻,有伤风化的曲子来!你将灵源礼教弃之何故?”
“你可知这曲子若是传播久远,对莘莘学子有着多大的危害?这曲中之词,蛊惑着学生们心系情爱之事,使得他们不能静下心来去学习。还好老夫发现的早,否则,到了科举考试之时,他们又如何参加科举?耽误了他们的仕途,你担当的起吗!”
一大篇的说辞,令韩小墨忍不住咂咂嘴。
这个陈方黎果真是厉害,一顶高帽子扣下,将高度直接上升到了天下学子的仕途。
这若是他稍有不慎,可就成了天下学子落第的借口。
届时,他韩小墨怕是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其心可诛啊!
韩小墨脸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打算和这个糟老头子谈什么风度了。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我只想问一个问题。”韩小墨挑了挑眉,说道,“你是状元?”
“不是。”
陈方黎脸色微变,只觉得胸口被人插了一把刀,痛得要命。
会试落第这是他一生的污点。
“榜眼?探花?进士?”韩小墨又问道。
“也不是。”陈方黎咬着牙,说道。
“那你通过会试了?”韩小墨笑道。
陈方黎胸口绞痛,他觉得韩小墨一定是故意的。
这一点他倒是冤枉韩小墨了,有点智商的人都能推算出来陈方黎通没通过会试。但凡通过会试之人,早就在京城发展了,又怎么会屈居在成安县当一个教书先生。
除非陈方黎是那种淡泊名利之人,可——他参加科举做什么?
“彼其娘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韩小墨猛的拍了拍桌子,怒道。本来他打算说‘装什么逼’的,但他觉得以这个糟老头子的文化底蕴,可能听不懂,便换了种说法。
“你——”陈方黎气的发抖,连连指着韩小墨,“粗鄙之言,粗鄙之言!天下怎么会有你这等人!”
“我咋了?”韩小墨疑惑道,“我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刨你家祖坟了?”
“你——你——”陈方黎听着韩小墨言语之中的辱骂之意,登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韩小墨不耐烦道,“你什么你?”
“你未听闻我的曲子,你不也没考上吗?自己缺乏自制力,如果科举落第,而将自己的无能归咎到别处,这是一个君子当做的事儿吗?”韩小墨撇嘴道。
如果说音乐可以使学生不思进取,那后世的学生岂不都成了庸才?
“老夫乃是解元!”陈方黎怒道。
“解元怎么了?”韩小墨皱了皱眉头,说道,“第五风行是我伯父,我对外声张了吗?我没有,你身为一个教书先生,应当忘记自己的荣辱,每天将解元挂在嘴边有什么用?我问你,你会试过了吗?”
陈方黎感觉胸口更疼了,他发誓,他真的很想弄死韩小墨。
沉吸一口气,陈方黎抚了抚胸口,问道,“好!暂且不说这曲子是否会影响到学生们的仕途,但如此露骨大胆的填词,你不觉得羞耻吗?你这是枉顾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