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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计划书

岑二娘子通宵达旦忙了一昼夜,终于赶在父亲早朝之前理出一份厚厚的“计划书”,并与父亲好生解释一番。

岑文本揣着此册子,迎着朝霞信心满满地向太极宫走去。

小竹看着自家娘子,两只眼眶发青,却是一夜没睡换来的结果,心痛地道:“那伙计郎君恁讨厌,只会动嘴皮子,却不知将我家二娘活生生地累坏了!”

岑二娘子嗔道:“你这臭丫头,伙计即伙计,郎君则郎君,何来伙计郎君之说!”

“二娘子您别说,他是伙计不假,可是又能作诗,又会医术救人,连那酒楼东家都得乖乖听他吩咐,岂不是郎君又是什么?婢子先前怪罪了他,他对婢子都是微笑以对,真是令小婢羞惭!”小竹叹道:“依小婢看来,此人若非门第差了些,绝对是二娘子的良配啊!”

岑二娘子娇面一红,嗔骂道:“你这小蹄子,乱嚼舌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小竹幽幽说道:“只要二娘子嫁得良配,小婢的嘴给您撕了又何妨?只是这伙计好端端的自个不愿出面,为何硬要将这法子给了您呢?”

岑二娘子轻叹一口气,说道:“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即淡薄名利。或许他不愿追逐名利,只想过些寻常的日子吧。”她看了看太极宫的方向,不知父亲今日于朝上会有如何际遇?

直至巳时一刻,金銮店的龙椅空空如也,今日的李二迟迟没有上殿。

李二一向是积极份子,上班迟到那是极少有的现象。文武百官左顾右盼,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再过得一会,李二终于姗姗来迟。

李二揉了揉朦胧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迎着众臣狐疑的眼光,心里又冒出一团无名火!看看你们这副恶心的嘴脸,肯定在心里认定朕又贪图美人乡了!不错,朕昨夜是和小美人玩得晚了些,说来还不是要怪你们,若你们能替朕多分忧,朕就可以安心早些就寝,今日就能早些起床啦!

“众卿家,关于昨日所议之事,你等有何对策啊?”今日并非朔望(初一、十五),只是寻常朝参,六品以下官员无须上朝,所以人数少了许多,但都是五品以上的大员,分量不轻。

依旧是一阵寂静,只要说到银子和粮草,大家均是一筹莫展。

最终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到中书侍郎岑文本身上,心道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李二天天骂你,想必你应该早已习惯了,所以还是你上吧,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岑文本虽是文人书生气很浓,但不是傻子,实际上能进到这个地方的人绝对没一个是傻子!他只是不大愿意出风头,就算这次能幸运地涉险过了,难保还有下一次呢?

可是当众人都盯向他的时候,他知道还是要站出来,否则就会落得不少帽子,例如萎缩不前,胆小如鼠、不堪大用等等。

“臣有良策!”众人发现,此次的岑侍郎中气十足,不说对策而是良策,看来应该是把握在手!

李二十分欣慰,就冲着岑侍郎这份屡败屡战的勇气,起码打心里给了几个赞!李二年轻时上战场,也曾败过无数次,哪次不是败过再战?怕的就是败得连再战的勇气也没了!

“岑爱卿,朕观你今日神清气爽,胸中必有张良之计,速速道来,朕已是急不可耐也!”李二相当敬业,顿时来了精神。

“启奏陛下,本策共有三部,即是独自成军,又是合而为一!臣先说第一部——商部。其一,令人于春明门(东门)、明德门(南门)金光门(西门)朱雀大街皇城口处各刻一慈善碑,分正副榜!捐资十两或十石米粮者均可入副榜,不分排名。其二,捐赠数额前九十九名者,可入正榜,列排名。其三,捐资前九名者,可赏‘大唐义商’金牌一面,嘉奖丝绸若干。其四,捐资位列前五名者,可许一名子弟入学国子监!其五,捐资前三甲者,可与陛下同桌进膳!享受状元级别全城唱名游街嘉奖。此策重点着重于西市商户,其次东市,再者全城。可交由户部负责,为期九日,预测可得银五万两、米粮三万石!”

李二心里顿时沸腾,大声问道:“请众卿家速议!”

殿中之人都大唐权力金子塔顶尖上的人物,智商都是可以秒杀寻常大唐百姓(个别除外),虽然让他们想这计划是有些难为他们,但听还是可以听明白的。于是众人顿时纷纷表示完全可行,只是担心效果能否达到预期目标罢了。

李二当场拍板:“善!令户部尚书杨纂全权决断,中书侍郎岑文本协同决断!”

李二喝了口茶,笑容满面地说道:“有劳岑爱卿将其他二部呈上来。”

其他大臣听得都眼光,李二这语气也太客气了!

“第二部乃官部!国家有难,人人有责!诸位同僚同为大唐一员,也须尽心尽责。考虑到诸位同僚都公正廉明,秉公办事,持家实为不易,固此策仅凭志愿,绝不强求。其一,凡捐资二百两以上者,封荫妻妾一名,或赐宫女一名!此策须确保所有六品以上官员家眷人人知情。其二,凡捐资三百两以上者,可嘉奖名下子侄国子监学籍一名,封顶三名,三年内有效!其三,但凡捐资五百两以上者,均可参与千叟宴,与陛下国欢,与百姓同乐!此部可交由吏部负责,期限五日,预计可得银一万,粮一万。”

话音一落,众人顾不上礼仪,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咋看没什么,其实这里面的水深着。此时官员均为一妻多妾,妾侍的地位是比后来的元明清要高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而官员的妾侍往往有两个特点,或是貌美、或是多金。虽然当妾侍是有一定的原因存在,但不管如何都是不甘人下,封荫之后即有官身,不但不再受气(正妻的气),连带自己生的子女也得到相应的尊重!只要有这机会,绝对大把人抢着要,何况才区区二百两!

第二条更厉害,国子监之前只是给皇亲国戚、国公等功勋、或三品以上大员。现在放开了,许多想上进、却又无把握通过科举的官员子弟,这无疑是一条光明的捷径!不但是可以自己的儿子,还可延伸到“子侄”,谁家没有同族子侄,这种光宗耀祖,为族争光之事,不争才是傻瓜!

官员有钱吗?没有是假的!之前为什么不敢捐?一是谁也不敢当出头鸟,二是财不可露白。两者都有可能背上“贪腐”的罪名、骂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当傻子?

待到李二确认交由吏部负责时,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倒是没什么,吏部下面的官员却早已均跃跃欲试。

接下来岑文本说的是百姓部(本应‘民部’,但为了避讳才改为‘百姓部’,讳的是李二名字世民)。

百姓部就是组织“千叟宴”活动。

其一、于长安城朱雀大街一字摆开一百零八桌宴席,每桌设主席一名、副主席一名。

其二、主席由商部慈善正榜人员担任,不足部分(只得九十九名)由官员补足。副主席由全城一百零八坊推荐,每坊各一名,必须年满七十以上。

其三、其他列席人员由各坊自荐八名,必须满足以下条件:出席者必须年满六十,必须捐资五两以上!当然朝廷会给予补偿上等丝绸两匹,御酒一坛!赐“积善人家”铜牌一块。

本部预计可得银五千、粮五千。可以于诸位殿下之中择一人负责,以扬陛下与民同乐之善举。此举不在于利,而在于民心,让百姓看到陛下以民为重,与民同乐、共渡难关之决心!

岑文本刚说完,已有一人站了出来。“启奏父皇陛下,儿臣愿意负责!”

此人年方二十,人长得膀大腰圆,正是魏王李泰,李二的四子,素来以聪敏绝伦而闻名,却被岑文本的方案说得热血上冲,恨不得马上行动。

李二嘉许地点头:“准!”

不但李泰热血沸腾,众多大臣也听得目瞪口呆,岑文本继续奏道:“本次活动总命名为‘千古长安耀千古’。将由陛下亲笔题词,诸位宰相共剪彩。全城乃至全大唐万众一心,共渡难关,共描大唐恢弘新篇章!活动还有最后一部:曰‘凯旋’!将由独家赞助商大唐德胜楼赞助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酬谢演出会!将有舞蹈、吟唱、杂耍、抽奖等节目。其尚有神秘的环节,故此无法一一呈上,请陛下原谅!预计此环扣除成本后,可带来一万两。”

一大堆新鲜的词语、丰富的细节,已令大家瞠目结舌,李二听得最为入迷。这回还被岑文本吊起胃口,心痒痒的恨不得从龙椅上跳下揍他一顿!

唉,李二大把年纪了还如此冲动,也不想想岑文本那瘦弱的身子,能否经受得住他的龙拳!

他稳了稳身子,说道:“岑爱卿,就冲你这份什么‘计划书’,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令人叹为观止,朕已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是好。辛苦岑卿家了!”

岑文本满脸通红,迟疑片刻才说道:“微臣不敢居功,此‘计划书’乃微臣小女与他人共同完成!”他性子耿直不想冒功,但是想到单独将女儿扯出来也不好,只得临时来了个“他人”。

毕竟,李二这几年来,屡次征选大唐小花朵的恶劣行径,一些耿直的大臣们还是颇有微词的,岑文本为了自家女儿着想,不得不防一手。

事实上岑文本所虑不非多余,李二心里虽然不是在为自己着想,却在为自己的儿子们考虑,如此慧质兰心的姑娘,放过她才可惜了。

只可惜除了老九李治,其他都有正妃了。而老九年方十一,相对而言太小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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