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日,刘洞九悄然备下花纱二匹,玉簪一枝,金扇二把,并取金笺一方,写书以答友梅。书道:
记得曾与卿相会,恍若临月窟而觏嫦娥,笑语生芬,鬓鬟流艳,使人尘心顿祛,而不觉沾沾色喜。想卿乃是阆苑仙妹,自合仙郎作匹,何独眷眷于侬,即以终身许委?卿真有情哉!惜乎!鄙人未获金屋贮卿耳!
归来兰麝之香,犹满于衣袂。想在望前,即日面晤,以罄种种。惟卿加餐自爱,弗致花容憔悴为幸尔。外具色绡二端,玉簪一枝,画扇二柄,物虽轻少,而意实殷殷,唯卿一笑而留。佩爱不浅。并踵韵奉答,以伸鄙私:
见说伤心不为春,因侬憔悴更怜君。
孰知寂寞书窗下,我已相思有十分。
刘洞九写讫,即时缄封,暗着紫萧送去。
我和小红潜入他府上,与亲眼见他坐立难安的样子,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让友梅去见刘洞九,几个人在暗处偷听刘洞九的甜言蜜语,还许诺将友梅娶回去一辈子宠爱巴拉巴拉的。
友梅回来以后我装作无可奈何的将画交给了刘洞九。然后我们几个人将赁的院子结到月末,偷偷栖身于府衙苏姐姐给我们找的屋子里等着看刘洞九懊恼的样子。
刘洞九收到画的时侯是晴天哪,这小孩的伞当然是夹着的。看了一阵儿,马上写请帖,请亲戚朋友吃饭,庆贺得到这张古画。他这请帖写得特别:多咱的日子没准儿!什么时侯请客?哪天下雨,哪天来。就为下雨的时侯好看这张画。
结果,有一天下了瓢泼大雨,亲友都来了。刘洞九给大家显示这幅画,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感到新奇,全围过来了。把画展开这么一瞧,刘洞九愣了:怎么这伞还夹着哪!有一位问他:“知州大人,您不是说下雨就打伞吗?他怎么还夹着?”把他问得脸通红。
一会儿,外边那雨呀可就更大啦,再瞧瞧吧。打开一瞧哇,那伞还是夹着的。
等了会儿,雨也不下了,再瞧那伞哪,还是夹着的。大伙儿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吃完饭都走了。刘洞九这个气呀,回到后院与阿松大吵了一架。
还是气不过,带着衙役来到我租的院子,看见门房扃锁,让衙役们询于邻居,都说我们早已迁移他去矣。
刘洞九虽然气急败坏,也是毫无办法,派了手下人去捉拿我们,反正也是白跑一趟,再说这边府衙之中,阿凯控制着阿松做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样子,做个最后的打击。
刘洞九走时气势汹汹,回到府衙的时候垂头丧气,一进门却看见阿松正要上马车,刘洞九十分震惊,询问阿松为何离开?难道因为刚才的口角就把这段时间的恩爱抛诸脑后了吗?
狐娘子也怒形于色地说:“与君本无夫妻义,特为采补来耳。君膏髓已竭,吾何所取而不去!且听说九郎才是翻脸无情的老手,何故问我?此如以势交者,势败则离;以财交者,财尽则散。当其委曲相媚,本为势与财,非有情于其人也。听说君于张某人,皆向日附门墙,今何久绝音问耶?君对待芙蓉姐姐何曾念及旧情?友梅对君情真意切,君可曾留心?乃独责我?”阿松声色俱厉,刘洞九转身朝向里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三人在府衙中姐姐的住处盘桓的几日,看刘洞九那日之后大病了一场,神情恍惚,才觉得此次大功告成,就要回到狐村当中了。
我却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地观察小红的神情,我知道自从那日我将香囊交给小红以后明显感觉到他对我越来越好,但是近日他又变得总是很宠我似的。
平日里嘘寒问暖不说,我不论做什么都能感觉到小红的眼睛时刻落在我的身上,让我坐立不安。这样的误会我应当如何回报?甚至我也不敢有所回报,深怕小红回越陷越深。可是小红也并未名言什么,我也无从反驳。
正巧今日收到芙蓉姐姐的书信,说已经知道我们的作为,狐村的小子们都等着我们回去庆祝呢。阿凯和阿信一听就吵着要回去。
“哎呀,骗过来的画钱还有没有散出去,怎么办啊?”
“那就先散出去嘛,有什么要紧的?”
“可是你还不知道那群小崽子,时间一长他们就忘了咱们的厉害了!”
“不如你们先回去吧,我听说这附近还有一些山水可看,你们这些钱财应该怎么散,我照做就是了。”我看他们着急要回去,就说,我知道小红一定会留下来的。正好我想与他商量一下先生托我办的事。
果然小红一听我要留下来,就说:“你想逛逛?咱们去哪啊?”
“听说府北四十里的谒泉山有汤泉,上有石室,相传子夏所居也。俗谓之子夏山,又名卜山。《志》云:山之阳为卜山,山阴为陶山,与太原府文水县接界。我想着差不多入秋了,正好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