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奥斯带领兄弟们在前方厮杀时,作为断后的麻火和右开,此时正躲在几丛草中,注视着前方。它们不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蚂蚁队伍会在什么地方设伏,但离开它们所在的位置不会太远。
这支由万士头相带领的队伍,士兵约有四个小队,大部分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要对付两只脱离队伍的摩奥斯兄弟,还是绰绰有余。它们就在被发现后的位置前方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三棵大树,几株青草,做好了埋伏准备。
麻火、右开的估计不错,绕路准备袭击它们的蚂蚁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但前方的一棵树干,自己所躲藏的草丛,挡住了它们的视线,根本看不到对方的安排和埋伏地点。所以,在草丛中躲了一会儿的两位,什么也没有看到。
双方的躲藏,让大家谁也看不到对方。刚刚还聒噪的路上,突然陷入了寂静,完全没了声息。
万士在组织好士兵们的埋伏后,在前方安排一名士兵作为眼线,发现两只摩奥斯兄弟时,及时通知自己,就坐在埋伏的地方养精蓄锐。坐下来消停了一会儿,感受着难得的片刻宁静。靠在树根上,泥土的芬芳让它心情舒畅。今天早上出发后,它一直在紧张中度过,很难得有这样精神放松的时候。两只断后的摩奥斯兄弟,对付它们现在的兵力足够,况且自己还是伏击,它们没有防备。如果这样的条件,还不能将它们赶走,要这么多年的征战经验有何用?
万士猛然站起,感觉到了异常。它们绕路到前方时,距离两只摩奥斯兄弟并不远,能够听到它们说话的声音,尤其是与它们平行时,能清晰地听到两个敌人的对话声。虽然心思重点放在绕路时不发出声音、不被对方发现上,但远处传来的噪音说明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在距离两个敌人稍远时,声音是突然消失的。对,是突然消失的。正在赶路时,万士没有细想,觉得距离较远,对方可能埋头赶路不再说话,或者其它原因,放低了说话音量。但现在想来,这种突然的消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然,它们埋伏的距离两个敌人不远,那位眼线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两个敌人的身形,回来向自己报告对方的距离。但自己在这里休息这么长时间,眼线竟然毫无反应,难道它被发现后,对方将其杀掉?可能性不大。万士心里没有底,觉得情况有变,却不知道自己疏漏在哪里。如果对方发现自己在埋伏,对自己背后悄然出现,那就要坏菜。
万士需要前方眼线的信息,同时也要对命令做出更改。它将身边的一位士兵喊过来,悄声说道:“去逐一传令,情况有变,注意身后,两前一后,高度警惕。如受攻击,迅速向我靠拢。如未受攻击,注意隐蔽。”士兵去传令后,它又叫来两名士兵,说道:“你们去支援前方眼线,注意动作要轻,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不论发现什么异常,都要安排一个回来报告。即使没有情况,也要报告。”
很快,到前方去的士兵回来报告,前方没有发现任何情况,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掉。万士深吸一口冷气,情况有变,看来自己低估对方了。如果对方发现自己的埋伏,危险随时可能来临。时间过了这么久,对方的做了什么不好判断。现在自己在明,敌方在暗,要做好应对才是。万士立即对汇报的士兵吩咐道:“除了这里的迟用小队外,通知其它三个小队长,各安排一组做好警戒,重点关注身后。你再去告诉迟用小队长,将士兵集合到这里来。通知完后,你去前方眼线位置,继续盯好来路。有什么情况及时报我,我在圆心周边的位置。”万士对身边的几位士兵沉声命令道:“作好侦察准备。等迟用集合所有小队成员后,对这片区域进行圆形搜索。”
万士倒不怕对方对自己发动攻击。蚂蚁兵力占优,现在各自分散埋伏,对方攻击会受些损失,只要它们暴露行踪,自己就有将其打败。围歼对方的可能性不大,但使其受伤,不再参与战斗却是可行。所以,如果对方准备偷袭自己,那就使用打草惊蛇之计,让它露出踪迹来;如果对方潜伏不动或者撤退而回,那最好不过,作战的目的也就达到。
很快,迟用小队的士兵悄无声息地集中到万士周围。万士首先通报前方眼线的报告:“前出观察的兄弟没有看到那两只摩奥斯兄弟。我分析这两只家伙发现了我们,要么躲起来准备进攻我们,要么躲在什么地方或者撤退。如果它们进攻我们,虽然不怕,但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现在我们在明,它在暗,这就需要我们做出相应的应对。我想我们以现在的位置为圆心,进行扫荡,把它们逼出来。其它三个小队仍然按兵不动,作为暗兵。迟用,你的小队作为明兵,随我一起将周围扫一遍。即使它们不攻击咱们,清理一下周边,确定一下安全也没有坏处。有什么疑问没有?”一众士兵都摇了摇头,同意万士的办法。“现在我们是作为明处的兵力,不用隐藏什么,该大声说话就大声说话,该大步走路就大步走路。没有意见,现在出发!”说完,万士带领迟用小队的士兵对周围进行搜索。
麻火、右开并不知道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它们没有看到任何的动静。它们雌伏在青草下,安稳地看着前方,谁也没有说话。如果是麻火一个在,倒也无所谓,它已经习惯独自出任务,有自己打发时间的方法。现在旁边还有一个右开,让麻火反而有些不习惯,总想和右开说几句话。它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狠狠地摁住自己的鼻子不说话。长时间的安静,还是让麻火没能忍住。它摁住鼻子,压低声音问麻开:“老哥,你看那些蚂蚁是不是到前面去找老大的麻烦去了?这么长时间没个动静。”
右开白了麻火一眼,没有吱声,仍然用它的独眼看着前方不出声。麻火看右开没有再敲自己,就把摁着鼻子的手放开,看着右开仍然低声问道:“老哥呀,老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一起到前面去看看?”刚说完话,麻火就觉得自己的鼻子被右开一把摁在地上,又疼又酸,麻火直流眼泪,后腿忙不迭地用力向后使劲。慌乱中,它看到右开用一根爪子放在自己嘴前,对麻火发出“嘘——”的声音,然后用那根手指向它们之前的路上指去。麻火赶忙停止挣扎,向右开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
麻火以为右开在惩罚它此时说话。在它转过脸来看向来路时,自己呆望着来路,张开嘴巴又立刻用爪子捂住,不敢再发出声来。它也发现到来路上有了变化,就在那棵有树洞的树下,出现了四片树叶。要说来路之上有树叶并不奇怪,怪的是这四片树叶大小相对一致,却是出自不同的树木。麻火和右开说话没有注意观察,右开却是观察得很仔细,亲自看到那四片树叶是移动着的,而且速度很快。起初它以为是风把四片树叶吹到那里,但哪有这样的风——只吹四片不同的树叶,树叶的离地高度基本相同,一起飞块地来到树下后又瞬间一起停下。况且,难道风只是吹着那四片叶子,不吹别的植物?是风的话也太邪乎了!所以,那不是风的缘故。透过树叶下露出的几不可见的细腿,加上这片区域属于某个女王,右开高度怀疑这是四只蚂蚁。
四片树叶在麻火、右开留下气味的树下徘徊一段时间后,居然顺着它们走过的路径走了过来。这让麻火很吃惊,心脏又开始突突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右开倒是镇定有加,对于树叶下的秘密反而有些好奇。四片树叶来到它们藏身的青草前边,一起停下来。它们排成一排,站在前面,不再前进,也没有动作,似乎在决定什么。两秒钟后,四片树叶中一个向青草后绕去,另外三片则结成三角阵形,反而向后退去。久经沙场的右开明白,这是欲擒故纵,或者说欲进故退。这四片树叶下定是四只蚂蚁,三只结阵必定会再向这里猛攻而来。一只绕后可能是搬兵,也可能是要骚扰自己吸引注意力。废物麻火,身上四爪健全、双目正常,就不能承担一点责任,遇事就知道找老大。这种情况,要是我双目正常,早将这四只蚂蚁驱赶走了,说不定还能抓到一只解解馋。不能再等下去,否则这战斗太被动了。但自己少了一只眼,再按照常规套路出击,恐怕难以成功,说不定还会受伤,麻火又指望不上,那就以攻为守吧!想到这里,右开踢了麻火一脚,自己突然人立而起,在青草后露出了脑袋。
万士带着一个小队,以埋伏的地点为圆心,保持小队安全阵形,以约二十个身位的半径对周围进行搜索。它们搜索的速度不快,保证安全放在第一位。毕竟自己在明,对手在暗。为了惊扰对方,它们还故意闹出动静来,以吸引躲藏起来的两个对手。大声对话、拿着树枝乱扔、摇动青草小树,可惜它们的对手还在远处的来路上,听不到也看不到。在它们逆时针搜寻有一半时,万士看到在前方做眼线的一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万士停下脚步。士兵慌张地来到万士身前,大声说道:“头相,我们听到来路上有动静,就向前侦察,发现那两只摩奥斯兄弟了!它们还在来路上!不过——”士兵停顿下来,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是否该说。
“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它们正在和四片树叶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