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包子们不再说话,它们感觉到地板似乎颤动了一下。颤动幅度不大却每只包子都能感觉得到。那杂乱嗡嗡的声音似乎一下子被网收了去,消失地那么突然,就连包子们自己都觉得诡异——我们怎么都不说话,而且还是同时不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它们想再次确认刚才是否真的有一次颤动。
三只战斗的包子并没有感觉到这地板的颤动,它们对战斗太投入了。当它们感觉到周围嘈杂的环境突然变得非常安静,也将动作进行了定格,停止了相互扯拽。周围变得异常安静,是它们停止相互扯拽的原因。包子九倒在地上,不得不继续昂着头。绿叶包子则仍然.骑.坐在包子九身上,那两只抠着包子九鼻孔的右手指仍然倔强地抠着,左手揪着包子褶。包子九的一只脚却已经蹬在了豇豆包子的脸上,由于脚底的压力,豇豆包子的脸已经严重变形。豇豆包子呢,两只胳膊像捕兽夹一样紧紧箍着包子九的一条腿。
动作停止的一瞬,包子九立即感觉到了危机临近。乘着绿叶片、豇豆包子迟疑的时机,用另一只脚用力踹在了豇豆包子那张本已变形的脸上,将它踹到了一边儿。接着,左手肘向左后方用力一击,击打在了绿叶片的鼻子上。绿叶片被鼻子一疼,手虽然没有松开,但力量明显减弱了。包子九乘机双手用力一撑,将绿叶片掀在一边,爬起来挤开前方的包子,弯着腰继续用力向前冲去。
而就在这时,抖动再次从地板上传了上来。随后,地板慢慢地开始升起来,从包子九逃跑的方向升.起来。这一次,绿叶片首先反应过来,向包子九飞扑过去。豇豆包子反应比绿叶片稍微慢了一拍,但在看到绿叶片向前扑时,出手拉住了它。“别拦着它,咱们跟着它!”豇豆包子扯住绿叶片后对它急急说道。两只包子就这样紧紧跟着包子九,弯着腰向前挤去。
地板上.升的速度不快,但也不慢。在连续的颤动中不紧不慢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升起。很快,地板就上升到包子们站不稳也站不住。大多数的包子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上升的地板。当地板上升.到它们无法控制自己时,一个、两个、无数个包子向下滚了下去。“啊——啊——”的叫声陡然连成了一片。随着,包子们的滚落,那地板的上.升似乎也停了下来。但在慌乱的情景下,谁也没功夫在意地板是否已经停止倾斜。
由于包子九、绿叶片、豇豆包子提前有了突起变化的心理准备,它们弯着的腰使它们的重心在地板上.升时靠前了些,没有立即跌倒。在别的包子们向滚下时,反而给它们留出了空隙,让它们向上跑的速度反而加快起来。其间有的包子挡住了去路,冲着自己滚来时,包子九就迅速跳起躲过,有的没有跳过就踩在滚过来的包子身上。而绿叶片、豇豆包子跟在包子九的后面向上奔跑,因为有着包子九的动作提醒,它们两个提前做出了准备,也就比包子九有所准备,就比包子九的速度快一些。到后来,绿叶片甚至超过包子九跑在了前面。但好景不长,绿叶片刚超过包子九没有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被上边滚落的包子给撞了回来,掉到了包子九和豇豆包子后面。豇豆包子也有超过包子九更快逃离这里的打算,但它看到绿叶片滚下去后,也打消了超过包子九的念头。它紧紧地盯着包子九那后背和做出的各种动作,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也许是绿叶片的运气很好,滚到后面一会儿后,恰好被别的包子撞得又站了起来。它顾不得浑身的疼痛,再次迅速而小心地向上追去。追得时间不长,它就又看到了豇豆包子和包子九的身影,也小心翼翼地紧紧跟在后面,慢慢地追了上来。
它们跑着、躲着、跳着,慢慢地周围没有了其它包子们的身影,那不断响在耳边的惨叫声在身后也逐渐变得稀稀落落。它们奔跑的速度也加快起来,虽然地板升起的坡度很陡、跑起来很吃力,但它们依然努力向上奔去。居然看到前边有了一条黑色而泛着些许亮光的边线,衬托在那有些雾蒙蒙的背景上。似乎看到了希望,三只包子发现那条边线后,一盏灯在心中亮了起来,脚上力气似乎增加了一倍,向上奔跑的速度也更加快了起来。随着边线的逐渐清晰,它们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虽然奔跑让三只包子很累,心情却轻松了很多。这时它们却感觉那地板倾斜的角度似乎进一步增大了,向上奔跑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再跑上没几步,它们又感觉到地板向上倾斜的速度也大了起来。随着地板倾角的增大,它们已经无法向上奔跑。不但无法奔跑,甚至于无法站立在地板上。三只包子感到向下翻滚的力量无可阻挡。它们嘴里大喊着,似乎自己大声喊出来就能减少正在下滚的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包子九发现这地板居然透过那么一束光来,而且每一个翻滚都能看到。而它们在向上奔跑时,却未能看到这一束束的光。虽然光的强度不大,但在这灰蒙蒙的环境中,那一束束光却能够让包子九心生希望。在下一个翻滚,它瞄准那即将出现的光的位置,手指迅速伸了过去,却是偏了位置撞在地板上。包子九顾不得疼痛,也没有时间去感觉疼痛,在下一个翻滚,它再次用手指伸了过去,却依然没有成功。它没有放弃,继续在下一次翻滚时尝试。七、八次后,它的手指终于放进了一个窟窿中。那个窟窿并不大,仅能容纳它的两根手指。它还能感觉到那地板的厚度也不大,手指关节在里面弯曲,而且能够贴紧地板背面。在它的手指放进孔隙后,让它的身形一滞。但翻滚的力道很大,它并没有稳住,身体继续向下滚去,但速度慢了下来,让它有充分的时间再去找下一个着力点。几个翻滚下来,它再次把手指把住了另一个着力点,身子停了下来。它又用另一只手在附近看到那微弱光束的孔隙中着上了力,使身体彻底稳定了下来。它向下看了看,发现豇豆包子居然在离它十多个身位的地方,也像它一样用手指把身体固定了下来。而那只绿叶片包子已经没有了踪影。身体不再滚动,让包子九和豇豆包子都松了口气。危险暂时解除了,这时它们才有时间和心情看一看现在的处境。
原来以为平整的地板,却分布着许多的小窟窿。刚醒来时,因为眼睛看着上面,大多数的包子都没有留意,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妥。到得此时,包子九和豇豆包子才发现地板有着这么多的窟窿,每两个窟窿之间有着包子半个身位那么宽。穿过孔微弱的光就像一支支利箭般透了过来。
此时,地板倾斜的角度让它们觉得,与醒来时相比,基本上处于垂直的状态。在它们的脚底下是一幅让它们无法忘记的景像——那一束束的光规律地扎在黑漆漆的底色上,像一根根纯净的玻璃棒从那已经变黑的地板上穿了过来。那玻璃棒到了末端逐渐晕散,直至与那黑暗浑为一体。它们甚至产生了这玻璃棒是确实存在的错觉。
还好,在刚醒来时感觉充满力量的手臂感觉还是那样有力,在手上的疼痛传过来时,力量也依然充沛。包子九虽然用两根手指着力,却不觉得累。它将一只手抽出来,试着向上面最近的孔伸去,能够着力,而且脚趾也能在孔上蹭到着力点。这样它可以相对稳定地向上攀爬。刚开始,它尝试着向上挪,没有出现意外。这样挪能否向上挪到那曾经看到的边界?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这样想着,包子九缓缓地向上爬去。
豇豆包子停下来后,一直关注着包子九。看到包子九向上爬去,它就扯开嗓子喊道:“喂!包子九兄弟,等等我,咱们一起上去!”
包子九回头看了看它,说道:“慢慢上来吧,我会小心地向上爬。那只绿叶片呢?”
“不知道。也许刚才向下滚时它掉下去了。”
听完豇豆包子的回答,包子九又向下看了看,是一眼黑暗的深渊。它没有再说话,将注意力完全放到向上爬这件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上来。
过了不久,它们向上爬的动作逐渐顺畅起来。孔的分布均匀而有规律,让它们能够很快度过了摸索期。随着慢慢掌握了这些孔的距离,它们向上攀爬的动作也很快熟练起来。虽然这样向上爬让它们的手指吃痛,但是有了目标和方向(尽管那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结果的目标),让它们能够忍受这些疼痛。它们忍受着痛苦,加快了向上攀爬的速度。又不知过了多久,从那微弱的光线丛林中,它们终于再次看到了那条连续均匀的黑色边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