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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流涌动

在Mike车里清水简单地补了补妆。探探左耳,因为刚才尖锐的刹车声,听力有些模糊,她这才想起来好久没去检查了,等画展结束得去复查一下。随即整理了一下还算整洁的礼服裙,待会儿不能再慌乱了,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单之蔷还有谁能让她慌得起来?

没有任何束缚,她能放手做她想做的事情,就算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车子在一个圆形喷泉花园后面的庞大建筑物前停了下来,喷泉中间是一个青铜器雕塑,一个轮廓模糊的成年男子右手持画笔左手持画夹正对着庞大建筑前面的美丽花园写生,神情举止似要把眼前所有的美景统统纳入小小的画纸里。喷泉四周种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各色的玫瑰花有规律地拼接成彩虹样式,晶莹的水滴溅落在周围的玫瑰花上熠熠生辉,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远风送来一阵夹杂着玫瑰花香和喷泉薄薄水汽的舒爽,顿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清水举目望去,这里比去年举办画展的地方更显豪华瑰丽。

Mike绅士地为清水开门。清水迈动脚步,动作间不经意露出了长长裙摆下隐藏的穿着高跟鞋的洁白脚踝,优雅性感。Mike看得愣了神,直到听到清水的轻笑声,才恍然回过神来,面颊飞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但片刻便恢复正常,绅士地挽住清水往大厅走去。清水再次向他颔首微笑,也不推托,任由他挽着往前走去,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正在踏入的地方。

白色大理石打磨的地面,中间行走的地方铺上了长至二楼的红色地毯,地毯触感舒适,脚踏上去软软的。因为画展早就开始的缘故,现在只有保安和一些侍从立在两旁。其他人应该都各就各位了。

四周一片富丽堂皇,四根黑白相间的大理石雕花柱子屹立在大厅间,把屋顶往上高高顶起,中间的白色巨大水晶吊灯垂于空中,足有五米长,周围细小的玉兰花形水晶装饰分散垂挂于主灯四周,更添奢华大气。

拾级而上,每一步都透着庄严肃穆,楼梯靠墙一侧摆放着一些油画雕塑,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艺术气息。

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一触即发,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感觉到了身后几束如影随形的目光,清水微微扬了扬唇角。自从她踏入这栋建筑物开始,她就觉察到了。

是谁?

慢慢地,清水的心反倒静了下来。她忽然对随之而来的事情变得无比期待起来,现在的她又是那个冷静果敢的字清水了。

侍者殷勤地打开前面紧闭的欧式桃木门,里面鼎沸的人声从打开的门里倾泻而出,与外面的清冷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清水任由着Mike把自己往里牵去,很多事情必须面对。

“清水,你终于来了!”才一进去秦泊就大步走到清水面前,然后不着痕迹地把Mike挽着清水的手拨开,不待清水同意就把她往怀里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们是多么恩爱的一对。清水眉头皱了一皱,轻轻挣扎了一下,秦泊非但不松手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把清水紧紧地圈在自己怀里。

清水不好当着那么多人发作,今天的秦泊是怎么了?这样反常,他以前从来不碰自己的,而且他知道自己最讨厌和异性过于亲密地接触。

“秦泊,你放手。”清水用耳语向秦泊抗议,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生气了。

“别动,黎啟在看着我们呢?嗯?”说着秦泊又重重地抱了抱清水,然后宠溺地笑着放开清水,最后还坏心眼地在她耳根前呵了一口气,暧昧至极。

黎啟……

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悠远而苍白的玩笑,快乐的记忆如烟波般早已消散在往昔的波涛里,那些呼啸的恨却鲜活地跳动着,以血为枝,以骨为根,日益繁盛。字清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见到这个令她恨入骨血的人。

尽管一切都贴上了一个叫“往昔”的标签,尘封在绵延无尽却不可复制的过去里,但最致命的伤痛却不会随风而逝,那疮疤,已经腐蚀到了骨髓里。

思至此,清水心里燃起些许恨意,但马上又恢复了平常神色,沉了沉琉璃的眸子,安静地任凭秦泊拥着她。

黎啟……当年的事,你敢作敢当吗?当初发誓,再见,将是你我的地狱。

“你今天真美,待会儿要好好发挥,晚上我有奖励……”秦泊暧昧地说,旁若无人。

抬眸,瞥到秦泊的身后已经站着一行人,清水站到了Mike身边一点。

“秦少,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女朋友很漂亮。”一个身材略胖、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一边拍着秦泊的肩膀一边色眯眯地打量着清水说道,一点儿也不避讳众人,还直直地在清水裸露的右肩和圆润的前胸扫视着,一副让人作呕的猥琐嘴脸。

清水选择漠视,就像他们所说的事跟她无关一样,目光游离,丝毫不看眼前的任何人,而是透过他们打量着他们身后那些各自交谈着的宾客,Mike上前把清水往自己身后护了护。

“那是,我秦泊的女人,你以为可以逊色?”秦泊轻笑着瞥了眼站在两个保镖身后由始至终都没说话的黎啟,像是在宣告所有权。

而黎啟,嘴角噙笑,也不说话,只是浅浅地看秦泊一眼,眼神里是洞悉一切的锋利。

清水攥紧自己的手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三年不见,他以为她还是当年的她吗?可笑!她不仅不会急躁,她还要步步为营。

“秦泊,我并没答应过什么。”知道秦泊在逼自己跟他交往,清水微笑着轻声提醒,语气隐晦,没有对秦泊之前的做法表现出恼怒,而是越发得体大方。“各位,失陪一下。”说着不待众人反应便直直地朝已搜索到的顾茜茜和杨婧走去。

“哈哈……秦老弟,看来你还没搞定这小妮子。我跟你说,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女人用钱最好打发……”

“她一幅画的价钱足以买下你一个画廊。”秃头男话还没说完已被秦泊冷冷打断。

面色阴鸷地看着走远的清水,秦泊眼中泄出一丝心痛和决绝,然后并不理会身旁的黎啟,快步离开。

黎啟不屑开口,却冷眼旁观。转头似不经意般看向正和两个女子交谈的字清水,三年不见,她越发清丽可人,和三年前那个爱慕虚荣的女孩相比更多了一份冷静自持,似乎有什么地方也不一样了。

是伪装吗?毕竟当年她是那么虚伪和残忍……这次回来,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清水望着布置精美的会客大厅,墙壁上40英寸的大电视十分醒目,另外一面墙上的巨幅画作也不逊色,二者相得益彰、充满霸气。这里大到足够举行一场200人的鸡尾酒会。名贵的地毯毫不吝惜地铺陈开来,几个相对的角落里分别陈设着造型精致逼真的玉质雕像,几盆应景的植物也是名贵品种,顶上同样是水晶吊灯,只不过这里的是紫色玫瑰花形状,一切极尽奢华。

会客厅里文质彬彬交谈着的人大凡非富即贵,其实观展名额只有8个,但这里更多的是各国前来瞻仰盛况的一些画界名流、商界巨贾、青年才俊和名门淑媛。听Mike说这次符合条件受邀的画家一共只有20位,这些受邀的画家一旦进入前八获得资格,就可以带一位家人或朋友观展,所以现在会客厅里的人比预期的多。

清水此刻努力不去想绘画以外的东西。

“清水,你快点啊,那17个画家现在都被带到他们各自指定的作画厅了,你磨磨蹭蹭的还不快准备。”顾茜茜焦急地催促字清水。

“不是有20个吗?怎么现在只有17个了?”清水不知道目前是什么状况。

“剩下三个一个是你,一个是叫Andrew的意大利人,他弃权了。一个是秦泊,他非要等你来才肯进去。清水……今天的8个评委中……有一个是黎啟。”顾茜茜急忙汇报情况。

闻言,清水并不意外,黎啟的画技她是知道的,与秦泊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他显赫的地位,能在评委之列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来参加这次画展,他不是向来对这些活动不屑一顾的吗?

不过,三年前,她和他就恩断义绝了,参不参加又关她何事?

“茜茜,我是在哪个作画厅?”清水边打量着四周,边问顾茜茜道。

“嗯,你往那个黑色门进去出示你的邀请卡就行。”顾茜茜忙言归正传。

不再耽搁一秒,清水直接朝黑色缎面木门走去。把镶有特殊标志的受邀卡递给门口身着紫黑修身制服的工作人员,清水注意到工作人员旁边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听清水要找作画厅,自告奋勇要带路,工作人员一时面露难色,打电话请示得到批准后才让她领着清水进去。老太太的和蔼可亲让清水绷紧的神经放松了许多,蓦地生出一份平和,边走边听着老夫人介绍走廊两侧的画作,看来这位老夫人对这里相当熟悉。

“你就在这间了,孩子,祝你好运。”老夫人满面笑容地嘱咐着。这让清水颇为感动,这世上只有爸爸会叫她“孩子”。

谢别老太太后,清水环视了一眼自己身处的画室,只见各式绘画工具一应俱全,从画工笔画的细毛笔到油画的原料,样样整洁齐全。中间的桌上搁着一只信封,里面应该是自己作画的题目。

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片枯死的叶子再无其他。

清水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该画什么,专注的眼里泛起异样的光芒,嘴角微扬,一丝了然滑过眼底。

大厅里顾茜茜和策划部的杨婧比清水还着急,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厅右侧墙上的巨大电视屏幕。此时正播放着19名受邀画家的作画实况,时不时换成清水的画面都让她们的心为之忽高忽低,焦急、担心和期待各种情绪混杂。

“两个小时的作画时间清水耽搁了50分钟,希望不要太影响她的发挥。”杨婧也开始和顾茜茜一起碎碎念。

大厅里显然比之前安静压抑了许多,每个人都格外严肃地盯着墙上的大屏幕,期望可以看到心中挂念的人的剪影,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墙上的摆钟撞出了12声响,众人随之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清水擦擦微微汗湿的额头,在最后一笔上加了点珠光,时针刚好指向12点。时间有点紧,清水根本来不及准备,所以只有这样画是比较快的。

随即进来三个工作人员,用小型风干机来回在画上吹扫后再把画装帧起来,最后清水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小一点的会客厅,里面已经陆续有画家在等待了。

几个评委在摆好19幅作品的矩形长桌旁观画,无意细看,清水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他们中间的黎啟。

刚才,清水没有看他,现在即使隔着人群,清水也能看清楚他。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将他修长的身材衬得越发颀长挺拔,英气逼人的剑眉,长卷的睫毛下是那双曾经熟悉的眼眸,灿若繁星,挺直的鼻翼,薄唇棱角分明,微淡如水,额头光洁,黑亮的头发一如既往,整个人依旧风华绝代,时时散发着一种睿智和犀利。而他身畔……则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钻石缀花长裙的美人,明眸皓齿,气质高雅,细长洁白的脖颈上戴着钻石项链,光芒四射。两人宛如一对从画中走出来的璧人。

不自觉地,清水感觉心脏忽然抽搐起来。

掐掐掌心,清水在心里冷笑:黎啟,你还真是过得一如既往。当我以为世界不会再明亮时,你却在世界明亮的外围高高在上,你犯下的罪恶,终有一天会受到审判,你会摔下光环,被打入地狱,等着吧。

“各位画家辛苦了,下面由我们的评委挑选出你们之中的佳作,以确定入选的八幅作品。此间每位评委有一票的权利,选出自己认为满意的画作,并且其他任何四位评委同意,就可入选。当然,如果几位评委看中的是同一幅画作,也可以共同选择那一幅,不过,相应的名额也会减少。”

一个工作人员当众宣布评选规则,众画家礼貌地听着,对这种有些变态的评选方式并没有表示太多的异议,毕竟是精选出的19位画家,修养也不在话下,并不会因为不能入选而恼羞成怒。

清水却难得地皱了皱眉,倒不是对评选规则有何看法,只是身体里那个器官的抽搐变成了隐隐作痛。今天如果不出意外,入选应该是没问题的,只希望这个评选不要太漫长。还真是好事多磨,她左下腹的疼痛一波更甚一波,清水怕撑不到散场。

此时远处与人交谈着的秦泊朝清水走来,脸上漾着迷人的微笑,又恢复了礼貌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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