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拍桌而起，赢昭差点没咽过气去：“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你也不能这样胡扯吧?还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说我两年纪差在这里，就是长得也不一样啊。”
“是的，我的确没预料到现在的自己会变成这幅狗样，颜值劣化到这种地步。”手中青花瓷杯悬浮起来，中间点点液体向上飘扬，小男孩淡淡说道：“但你我一体的事情，没法抹灭，不过确切的说，我是曾经的你，但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如今你能见到我实属侥幸。”
“什么意思?”
“人的灵魂是世界上最玄妙的存在之一，也许是天生机缘，也许是那些人过于大意疏忽，反正最后我幸存了下来。但于此同时诞生的你占据了这个身体，所以最后我只能沉睡。”脸上掀起笑意，男孩沉声道：“如果不是你今天的濒死之况，我不会重新被唤醒，更不会来到这初月幻境。这大概是你现在唯一存在的意义。”
“但即便我苏醒了，也不过只是一道人格，虽然还能记得以前的事情，拥有一些力量，我不可能对主人格的你进行干预。所以虽然你太过废物，活到现在才上境二曜变，我也不能取而代之。”
“你以为这个年纪能到上境二曜变的年轻人能有多少?帝都学院排名榜我好歹也是前二十啊。”被人这样贬低，赢昭忍不住回击道。
“十八岁上境二曜变还有什么好吹的?帝都学院?我记得不过是一所教书育人的学府，什么时候开始培养玄士了，那不是皇极天道殿的职责吗？”自称赢昭的小男孩不屑的说道。
“唔……帝都学院六年前创建的玄士部，我就是其中第一批学生……但虽然是新开的，在帝都也算是所名校。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说什么你我一体，对我无所不知。”
只要是能攻击面前这个自称赢昭的家伙，自己是绝不会放弃的。
“我对你过去的那些历史毫不感兴趣，更没有必要去专门阅读一个废物的成长经历。”精致的脸庞恢复平淡，小男孩轻声道：“准确来说，我是十二岁前的你，十二岁之后的事情除非我专门探索你的记忆，否则自然不会知道。这也算是一个佐证，你是没有十二岁前的记忆。”
闻言，赢昭沉默了。
没错，就像眼前这个小男孩所说，自己并没有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唯一拥有的也就一点点关于家人的记忆，但除此之外对于十二岁前的任何事情都不清楚，甚至十二岁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小男孩自称是赢昭，是以前的自己时，虽然极度怀疑与不相信，但却又不是那么的惊世骇俗。
也许，心里曾经也这么怀疑过吧。
“你这么说……有什么决定性证据?难道只凭借只言片语，便要我完全相信你的话?”呼出一口气，赢昭问道。
“我不需要你相信，现在的我已经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相信与否很重要吗？”小男孩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我是有办法让你相信，只需要开放记忆。但这些记忆又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承受的。”
“那我就不信。”收拾住有些糟糕的心情，赢昭嘴硬道。
“你心里已经有点相信了。”小男孩冷酷无情的戳穿了赢昭的谎言。
脸上一红，赢昭恼羞成怒道：“无论你是不是我，十二岁前的我，请你不要随便探寻我的内心。”
“你能够管得了自己在想什么？你能听不到自己在想什么?”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赢昭，小男孩说道：“还有不用这么麻烦叫我，虽然你我是一体，但既然你已经叫赢昭，我就不稀罕这个名字。”
似乎想起了什么，男孩小脸浮现出一抹回忆的意味。
“就叫我……朝夕。”
“好文艺的名字……”见着朝夕脸上回味的表情，好像是在回忆过往恋人一般。这种表情赢昭在自己父王谈及母亲时见过。
想到这里，赢昭大吃一惊道:“这个名字，不会和你以前的心上人有关吧？禽兽啊，那时候你……不，我才十一二岁不到啊。”
“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些正常的东西?”眼神不屑的看着赢昭，朝夕倒是没有因为赢昭的话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如果把你乱七八糟的思想投入修炼中，也不会现在才上境二曜变，不至于被刑魔那种废物打成这样。”
“明明是你自己一脸怀春的模样……”低声嘟囔了一句，赢昭满不在乎仰起头。
“为什么要修炼?玄士修炼为了什么?有人为了寻求长生之路，有人为了追寻所谓大道的巅峰，有人是为了无敌于天下。更有低俗至极者，仅仅是为了美人金钱。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些我都不求，我只求一世几十年能够逍遥自在，游览这片无垠大陆的每一处风景。”
“人生苦短，还要费劲心思去研究玄力实在不讨好，既然生的帝王家，享得富贵乡，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休管明日莫等闲。”
“真是废物一般的想法……”眯着眼，朝夕手中青花瓷杯微微一顿，原本浮与半空的水滴应声落下，重新汇聚杯中。
一饮而尽，朝夕吐了口气：“可你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连那样的家伙斗抵挡不住，怎么去潇洒，如何能逍遥半生。”
“没错啊……”沮丧的垂着头，赢昭欲哭无泪：“哪里想到上境二曜变连自保都不能……这两天碰到的家伙一个个都不是善茬，还被人逼着去九死一生的绝地……我只是想当个废人，好好的过一辈子，碍着其他人什么事情。”
“有种人活着对于某些人而言就是最大的障碍。”
“嗯?”抬头，赢昭疑惑顿生，他不明白朝夕说的什么意思。
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感，似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朝夕转移了话题。
“当你踏上黑水河关之时，就应该有这种觉悟了，命运会驱使你不停的前进，而所谓太平的生活离你已经过于遥远了。”
“别，走完黑水河关能活着回去，我窝在帝都过个几年潇洒生活，然后就远走他乡，再不问世事。”赢昭才不会顺着他的想法走下去，所谓命运之说他是不信的。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他心里是打定主意的，且绝对不会改变的。
“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朝夕倒是不在意赢昭的态度，淡淡回应着，手伸出指着石桌上另一杯青花瓷杯：“先喝了这杯水。”
“这是什么水?不会有毒吧?”半信半疑的拿起青花瓷杯，赢昭鼻尖靠近嗅了嗅。
虽然看着灰白色翻卷，浓厚的有点粘稠，但闻起来却有一股芬香，这股香味有点像当年来云州，路经蜀州一片稻田时的芬芳，带着土壤的气息。
“花了不少气力救活你，现在毒死你与我有什么好处。”知道赢昭在胡扯，朝夕淡淡说道。
表面云淡风轻，他心里其实有些郁闷的。
眼看着名为赢昭的另一个人格占据身体也就罢了，还这样不争气，贪生怕死，贪财享乐。如若是以前这种人自己是不会放在眼里。
如今“自己”堕落到这种地步，真的是五味杂陈。
也就嘴上说一句，赢昭自然知道眼前这精致模样，看起来与瓷娃娃一般的男孩不会做什么危害自己的事。
轻轻抿了一口，别说还真的有点甜，像稻花在舌尖打了个结，流连忘返。
食知其味，赢昭一饮而尽还觉得不过瘾，杯子直接推向朝夕。
“再给小爷来一杯。”
面无表情，朝夕单手一挥，原本见底的青花瓷杯一圈清水缓缓涌上，而后如同沸腾一般转化成灰白色。
“好！再来！”
“爽！再来一杯”
“……”
一连喝了九杯，赢昭才心满意足的拍着腹部，放下了青花瓷杯。
这玩意喝着香甜，可越喝就让人越上瘾，和酒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味没有酒那么甘辣，劲头也小许多。
“这是什么东西?我在帝都这么多年都没有喝过类似的玩意。”
“血。”嘴角掀起笑意，朝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扯吧！哪有血长这个样子……这么好喝的……”嘴角一咧，赢昭神色微妙。
“信不信随你，不过我要提醒一下，虽然这玩意是好东西，不过后劲有点大。”站起身，朝夕轻声道。
“能有什么后劲……”赢昭有些没底气，对于眼前这长相乖巧但语出惊人的小人儿，赢昭不想信他的话却又不自觉去深究他话语中的意思。
“效力还没到，总是要让人的身体接受吸收一番才能见到效果。”嘴唇轻启，朝夕似乎想起来什么接着说道。
“以后你就直接来这里修炼，凭借初月幻境的造化就算你是头猪，修炼也能一日千里。”
“还用你说，到嘴的好处哪里有白白放跑的。”
虽然对于修炼，赢昭提不起兴趣。但现在非常时期，潜在的危险，敌人不知道还有多少，黑水河关又必然凶险异常，为今之计，多提升一点实力自然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