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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悟空猛斗黄驼怪

悟空猛斗黄驼怪灭了沙尘怪之后,唐僧师徒四人又走了三天,前面依然是黄沙起伏,连绵接天。到中午时分,烈日当空,如同火炉一般。八戒袒胸露背,依然汗流浃背,直喘粗气。唐僧在马背上热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实在受不住了,便开口道:“悟空,我渴得口里冒火,你快去给师父找些水来吧!”

“好嘞!”悟空答应着拿了银钵,纵身跃上天空,鸟瞰大地,不见半点水影,便跳下云头,对唐僧说:“师父,千里之内并无甘泉清水,请你下马稍候,在马影里歇息,待俺去远处找水。”又对八戒、沙僧说:“师弟俩要好好保护师父,不可随便走动,不可贪逸偷闲。”说罢便一个筋斗不见人影了。

等啊等啊,过了很久,悟空还未回来,八戒开始嘟囔了:“这猴头肯定是自己喝足水,到哪棵树上凉快去了,丢下俺老猪在这儿挨渴挨晒!”唐僧听到这话,喝道:“悟能呀,悟空找水辛苦,岂容你胡说八道,咱们要耐心等待。”

八戒说:“不行啊,师父!这样咱们都会被渴死的!俺得去找水,一准比大师兄早回来。”唐僧有些犹豫:“悟能,你能找到水吗?”

八戒说:“能啊!能啊!俺打包票!一定能找来水给师父喝!”八戒有些信誓旦旦。唐僧口渴难耐,于是就说:“那你去吧,快去快回!”八戒扛个钉耙,急匆匆走了。沙僧忙说:“二师兄,你没有盛水的家什呀,银钵被大师兄拿走了。”八戒甩回来一句话:“到百姓家化个罐子什么的不就得了?你好好照看师父吧!”

不一会儿,八戒来到一座沙山下。说也凑巧,迎面过来两个小妖怪,抬着一瓦罐水。

八戒大声喝道:“站住!哪方小妖?抬的什么?”一个小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是黄岩洞的小吏,奉大王之命,已经半个月了,才从玉龙河取来这罐水……”

八戒又问:“黄岩洞在何方?”小妖答:“往北一百三十里,有个大峡谷,黄岩洞就在峡谷里。”八戒又问:“你们大王是何人?”小妖答:“黄驼大王。”八戒说:“你猪爷爷俺渴了,要享用这罐水,你大王就靠边站吧!”小妖说:“不行呀……猪爷爷,大王会要我们的命的……”八戒说:“你竟敢给你猪爷爷说不?那俺现在就要了你小命!”说着一耙就把那小妖打死了,另一小妖拼命逃跑报信去了。

八戒忙不迭抱起那罐水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起来。喝了几口,心想:“不能喝了,俺是来给师父找水的,怎么自己先喝了?”又一想:“俺实在是渴呀!先喝点吧,就说路不好走,碰洒了一些……”于是又喝,一口气喝下半罐子。八戒想:“不能再喝了,回去不好交代。”可是欲望又强迫他继续想:“不行,还渴,再喝点……”

于是又喝了一气,一罐子水三份喝下去两份,就剩一份了,八戒心想:“这一份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对不起师父了。至于沙僧弟……怎么办呢?……哼,哼……反正还有猴哥找的水呢。”八戒放下最后一点水,自语道:“俺老猪算是解了渴了,可是现在又犯困了……睡完一觉再回去也不晚。”说着倒在一个沙山下面一处遮阳的浅洞里呼呼睡去……

八戒那边大睡不醒,师父这边渴得喉咙喷火,却不见悟空、八戒的踪影,焦急地等待着。哪承想白龙马这时也渴坏了,头往上伸着脖子,张着鼻子,嗅着,嗅着……竟撒开蹄向北跑了。沙僧一看马跑去的方向,就说:“常言道:老马识途。它一定是嗅到水了!师父,咱们有救了!快跟着马去。”沙僧挑了担拉着师父的手追着马跑去。师父虽然念着悟空、八戒,可这边又念着白龙马和经书,手又被沙僧紧紧攥着,挣脱不了,只得跟着他跑。跑过了几个沙丘,瞧见下面低洼处长着一些红柳、梭梭、琵琶柴、沙蒿、骆驼刺之类的植物,那白龙马就拼命地啃树叶树枝解渴,可并没有水的影子。

就在沙僧手搭凉棚张望的当儿,就见大漠中陡地刮起一阵旋风,那旋风越旋越大,变得遮天掩日昏暗不见人影,只有滚滚沙尘,伸手不见五指。唐僧的手早已不在沙僧的手里,满耳只有肆意的风声沙声……

风停之后,哪里还有师父的影子!沙僧大喊:“师父!师父!”喊了半天,并无师父的回音。

唐僧师父到哪里去了呢?原来在离此处一百多里路的地方,有一条大峡谷,谷深几十丈,地势险要。通常峡谷都是在山与山之间形成的,而这条峡谷却是地裂形成的,峡谷峭壁并无岩石,全是砂浆凝结的嶙峋的砂崖,变化着似怪似鬼的形状,狰狞可怕。先前那小妖说的黄岩洞就在这条峡谷中,洞中住着一个黄驼怪。他得知唐僧西天取经归来,便动了心思。心想,唐僧可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上一块他的肉可以长生不老,读一本他取回的真经,可以修炼升天成神仙,到天庭混个大将也不错嘛!于是他刮起一阵旋风,把唐僧和经书都刮到黄岩洞中,把唐僧绑到密室的胡杨木柱子上,把经书搬到藏经洞里。黄驼怪吆喝着小妖说:“快给本大王准备好洗澡水,待我洗了澡,将唐僧割心割肉,蘸酱下酒!”

却说悟空驾了筋斗云直至玉龙河源头,找到甘泉,舀了满满一钵盂,自己又趴到泉边喝了一气,说了句:“爽快!可师父正渴呢,快把水送去。”说罢,驾起云飞回跟师父分手的原地,发现师父他们都不见了,便焦急地东寻西找,好不容易在北边找到了沙僧和白龙马。悟空连忙问:“师弟,师父到哪儿去了?”沙和尚说:“刚才一阵旋风,刮得天昏地暗,风停之后一看,不好,师父不见了!”悟空又问:“八戒呢?”沙僧说:“他也找水去了。”

悟空和沙僧又找了一阵儿,还是找不到师父,悟空就念了个“唵”字咒,唤来了土地神。土地神恭恭敬敬地问:“大圣召我有何贵干?”悟空问:“这大漠戈壁有什么妖怪,把俺师父摄走了?”土地神说:“往北一百多里,有一条地裂大峡谷,谷中黄岩洞里有个黄驼怪,他常常使风呼沙,你师父八成是被他摄去了。”悟空喝退土地神,沙和尚牵着马跟着他腾云北上。

眨眼工夫,就来到一条惊险的峡谷跟前,悟空让沙和尚看住马,自己提着金箍棒,只身跳下深谷,顺着谷底一路找去,脚踩毒蛇、蜈蚣、蟾蜍也全然不顾。不多时,果然找到一处土黄色的洞口。洞口门上方砂岩上,朱红漆写着三个大字:“黄岩洞”。洞旁边砂岩上,插着一杆杏黄大旗,上书红色“黄驼大王”四字,旗子被谷底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悟空见那洞门紧紧闭着,就喝道:“大胆黄驼怪,你若把俺师父送出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定砸烂你的驼头!”黄驼怪闻声大怒,开了石门冲将出来。只见那黄驼怪脸长三尺,眼珠如铜铃,两耳奇大无比,棕发披肩,身穿一副古铜龟纹甲,脚蹬双豹皮铁底靴,手提一对双头大铁铲。悟空见这副怪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大胆黄驼怪,快把俺师父和经书交出来!”黄驼怪“嘿嘿”冷笑道:“你打听打听,本大王是雁过拔毛,人过留物,来者全收,岂有归还之理?看铲!”

黄驼怪冲将过来,悟空与他打斗一番,见谷底狭窄,刀枪棍棒施展不开,便喝道:“畜生!有种到沙地上见分晓!”说着便跳上谷沿。

黄驼怪见悟空身瘦如柴,以为好对付,便有恃无恐,跃上沙地,舞动双铲猛扑过去。悟空不敢怠慢,举起金箍棒,向上奋力一架,只听得“当啷”一声,黄驼怪双铲落地,双手虎口出血,“嘶嘶”怪叫。

黄驼怪见不能力敌,三十六计,走为上!便变作一只蝙蝠,飞下谷底,悟空化作一只猫头鹰追将下去。黄驼怪还没来得及钻洞,就见悟空已追了下来,又变成一只黄鹂飞出谷去,悟空又化作一只猎鹰追了上去。黄驼怪眼见猎鹰的利爪就要抓到自己,连忙落地变作一只老鼠,拼命逃跑;猎鹰又飞追过去。老鼠赶紧钻洞,悟空又化作一条蛇钻进洞去。哪料那老鼠又从洞的另一端钻了出来,恢复了原形,悟空也立即恢复原形。黄驼怪只得使出最后绝招,“呼”地喷出一口气,顿时一阵黄风向悟空扑过来。悟空急忙转身避风,黄驼怪看得真切,抡起双铲,照着悟空的脖子狠命铲去。“当”的一声,这一铲不仅没有铲伤孙悟空,而且铲柄全都震折了。黄驼怪叫了声“不好”,便驾着风一溜烟钻进黄岩洞,紧闭了石门。

悟空哪能罢休?就变成一只蜈蚣从门底缝中钻了进去。他寻到后院,见两个小妖正在磨刀石上磨刀,便使出本相,抡棒打死了其中一个,扭住另一个的脖子厉声喊道:“被你们大王捉来的和尚藏在哪里?说了,饶你不死!”那小妖就哆嗦着回答说:“藏在哪里只有大王和他的贴身卫士知道,小的实在不知。只听大王说那和尚叫唐僧,吃了他的肉可以长生不死,让我们赶快磨刀,待会儿宰杀唐僧!”悟空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就把小妖捆了起来,堵严了嘴巴。然后自己化了只蜜蜂,去寻黄驼怪了。

此时黄驼怪正坐在豹皮椅上喘粗气呢,旁边的狼头卫士献计说:“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依小的见解,你还是要赶快把唐僧杀了吃掉,然后念念真经,你长生不老了,又升天成神了,还怕什么毛脸雷公?”黄驼怪一听,觉得有道理,便说:“卫士高见,待我升天成了天庭大将,给你连提三级!快去把唐僧押来,剜心下酒!”狼头卫士答道:“谢大王!遵命!小的就去押唐僧!”说完提着大刀就退了出去。

这一切,悟空看得明白,也听得清楚,他随着狼头卫士去的方向,一眼就瞧见师父被绑在密室的一根胡杨木柱上。他就变成蜜蜂飞向前去,轻轻叫了声:“师父!”唐僧听到悟空的声音,就说:“徒儿,你可来了!我渴呀!”悟空说:“师父,忍耐片刻,待俺灭了妖怪,再取水给你喝。”他化成了真身,一棒打死了狼头卫士,就赶紧去解唐僧身上的绳索。

此时,黄驼怪见狼头卫士久去不归,知道情况不妙,急忙带一群小妖来到密室,一见密室情形,立即命人用大石板把密室之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霎时,密室里闷得喘不过气来,唐僧被闷昏了过去,悟空急忙把师父抱到一个角落,举起金箍棒,奋力一击,“轰”的一声就将那石板打得粉碎。黄驼怪大吃一惊,命小妖刀枪封室,又命几个小妖取来柴火,火烧密室。

悟空哪敢怠慢,纵身跳出密室,用棍一阵“莲花落”,打得小妖死的死,伤的伤。黄驼怪手持大刀来砍,大刀又被悟空打落在地。黄驼怪吓得转身就跑向洞口,不料等他的却是一把九齿钉耙。

原来,八戒在那沙山下的浅洞里睡醒之后,自知过错不浅,想将功补过,便寻到洞口来捕杀妖怪。黄驼怪窜出洞口时,八戒照准他的脑袋猛地一耙,打个正着,黄驼怪一命呜呼。稍迟赶来的沙僧又往他身上狠狠补了一杖。

悟空赶来见八戒打死了黄驼怪,高兴地说:“师弟打得好!你脱离师父之罪可以既往不咎!来来来,快救师父!”

三人把洞内小妖消灭殆尽,然后把唐僧师父背到洞外,给他端来那钵清清的泉水,喂了几口,师父醒了过来。八戒也掂来他那瓦罐,看着被他喝剩的那一点水,不好意思地说:“俺这罐水,路上绊了一跤弄洒了,就剩这点了,师父您喝了吧!”

悟空又从洞里弄了些馕饼、素菜,与师父、八戒和沙僧一起吃了晚斋。饭毕,撬开另一密室,搬出了经书,牵了马,挑了担,乘着月光,踏着大漠,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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