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中的说书人讲的是年前的南北争地之战,齐,梁两朝各自出兵万余隔着淮水对阵半载,结果愣是一箭没放双方罢兵,各自后撤,其实按理说那次是梁朝占了先机的,只要大梁挥军北上,以东军在南边的那几万兵马是绝对挡不住的,但是谁都不会想到的是梁朝还是撤了兵,
这件事情上想不通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凡事皆有因果,梁朝既然已经占了先机为何还要退兵呢?说到这里,说书人故意卖弄了个关子,想要所有人都猜上一猜,
小智是个善于动脑的人,一听这话马上摆出一副任真思考的模样,而阿沉可就没他那副闲情雅致了,当即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铜板扔在了桌上,留下小智一人在此,而他自己则去了别处闲逛,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一处空之地,眼瞅着四下里无人,便寻了个墙角去小解,而正在此时却感到身旁一阵阴风袭来,本能地便后退了一步,只是一步便看到眼前出现一道寒光,随即一阵抖动,一个人影便跃上了墙头,飞了进去,
“嘿,敢情不是冲爷来的,”阿沉见那人去了别处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可一提裤子却又异常急躁了起来,“他妈的,害的老子打湿了裤子,我跟你没完,”说罢便也纵身一跃跳到了墙头上,纵身翻了下去,
其实那墙头并没有多高,寻常人也可翻越过去,只是若是用跳的话却要难的多,而阿沉对此却是高手,并且他也还是有两下的,在街上打三四个痞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对于这一身的功夫从何而来,他却是记不起来了,同来这里的大刘到是和他讲过,这一身的功夫是他爹教给他的,后来他爹去当了兵再也没回来,娘也死了,因受不了打击便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对于这样的说辞他到也是接受了,不过也时有一些记忆总是困扰着他,那些血腥的场景,
此时他也不知跳入了谁家的院子,不过看那院落中的家物摆设应不是寻常人家,眼睛忽然飘忽到一处灯光下便见一人影闪躲进了内院,阿沉心道定是刚才那人,便也跟了上去,可跟了没几步便跟丟了那人,便自己在院子里转悠了起来,好在这里人不多,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就坏了,正在此时却听到某间房子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阿沉先是一愣随即便冲了过去,还未入屋便看到里面跑出来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看上去似乎受了太大惊吓,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没走几步便跌倒在了地上,阿沉急忙上前将她扶起,那女子却手指着屋子结巴起来:“杀,杀人了,杀人了,”
阿沉一怔,待抬头看时却见从屋中闪出一身行细瘦的人来,月光下那人身着一袭黑衣,黑巾蒙面,手中握有利器,是一柄形状奇特的弯刀,而那刃上还流有斑斑血迹,
阿沉吃了一惊,果真是杀人了,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人影便是一闪跃上了屋顶,
“不好,他想跑,”阿沉顾不得怀中的女子便起身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飞走在屋顶上,让阿沉感到奇怪的是,他居然还有这等本事,以前他只知道自己会点功夫,可断然没有想过还能跃上屋顶飞奔,飞檐走壁这种轻功他也只是听说书匠讲起过,当真的亲临体会之时方知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爽快,
那黑衣人眼见他越跟越近,不由放慢了脚步,转过身去飞起一脚,将屋顶上的一块瓦片踢了过去,却被阿沉一个侧身躲过,接着伸出右手居然接住了那瓦片,奋力向前掷了回去,
黑衣人抬起手中弯刃从瓦片断做两块,纵身跳下了房子闪身入了黑巷中,阿沉不甘示弱也跳了下去,可下一瞬却后悔了,
那黑衣人并没接着逃,而是躲在暗处等待着阿沉而来,掌中弯刃转的极快,直取咽喉而来,眼看便到身前,阿沉突然左手发力按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使其无法近身,又抬起右手打出一掌击在肩上,黑衣人吃痛被这一掌打的连连退后几步,
阿沉不敢相信地抬手看了看,有些疑惑,又有些兴奋,没想到自己的身手居然如此敏捷,刚才自己可没想过要去招架,这显然是出于自然反应,正当他陷入兴奋时,却听到一阵呼啸直奔面堂而来,阿沉心中一惊连忙再次躲闪,然而还是被打中了肩膀,那飞刃从肩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流了出来,阿沉还未细看便见那飞刃又旋转了回来,忙翻滚了阵躲了过去,再抬起头看时只见飞刃被黑衣人收在了手中,
“好家伙,回旋刀,厉害,”阿沉暗自赞叹了声,要知道这种功夫他也只是听说书的说起过,还从没遇到过,不想今日有幸一见,而且还是亲自体验了一把,
黑衣人见他已经受伤以为他已无进攻之意,便收刀入了鞘,冷哼了声便要逃走,阿沉那里肯放过他,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机会,只要拿下了眼前这名刺客,他便可以借此机会向人证明他袁阿沉也是可以胜任护卫的,到那时商州的富贾老爷们还不都挣着抢着要他做属下护卫,一想到这里便也顾不得疼痛了,随便扯下了块碎布系在伤口上便又起身追了上去,
黑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于是又跑了几条巷子后才停下了脚步,他前脚刚停下,阿沉后脚便追了过来,
这条巷子比起刚才的来要更加狭窄,月光只能照耀到墙壁上半部分,而越往里则越黑,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阿沉不由得心虚起来,毕竟实力不足还有伤在身,外加两手空空,于是便壮着胆子向巷子里喊道:“老子手上没有兵器,你又是个扔飞刀的高手,你有种的别跑在这里等着老子,待我去寻个兵器前来,再一决高下,如何?敢于不敢?”
此话喊罢,原本诡异平静的巷子里居然传出了一两声哼哼唧唧的笑声,声音不大,但也听的真切,那黑衣人八成是在嘲笑阿沉这个呆瓜,确实,这样的话无论换作了何人都要免不得嘲笑一番,
阿沉木讷地抓了抓头发急躁道:“你倒是放个响屁呀?”
声音过后又是良久的平静,阿沉有些按捺不住,想走但又怕他跑了,进去又怕他的飞刀,一时间左右为难,正在这时只听到一声刀子出鞘的声音,接着便看到一物飞了过来,准确的是被人扔了过来,不是刚才的飞刀,是一柄直刃短剑,落在了阿沉脚下几步的地方,
阿沉几步过去便将那短剑拾了起来,仔细瞧了瞧,还不错,就是短了些,
一时间天下间最大的两个傻子就这样相遇了,按理说刺客杀了人应该马上离开才是,而这人非但没走居然还给了追击自己的人兵器要对方在对付自己,而另一个自知打不过,还硬要去打,或许那刺客只是想拿阿沉来试试自己的身手吧,
阿沉做好了攻击姿态,便朝着黑衣人所在冲了上去,刚出去四五步便听到对面发出一声急呼,随即那飞刀便到了眼前,
“叮”
阿沉挥舞短剑将其格挡了回去,夜幕中两只兵器对撞击打起了零星火花,随即那黑衣人也对冲了过来,矫健的身影在漆黑的巷子里几乎看不到,只觉得耳旁一阵阴风袭来,被人踢中了侧脸,接着便又是一记重拳打在了腹部,
阿沉吃同背靠在墙壁上,手中不断挥舞着短剑,想要与黑衣人拉开距离,怎奈对方近战了得,竟没被他伤到分毫,不仅如此还反击了他几下,只能挨打的阿沉只好将两手缩回胸前,黑衣人停止了攻击伸手接住了飞回来的刀,冲着阿沉的面堂便要劈砍下去,这次阿沉不知从那里来了精神挥舞短剑挡住了斩击,并向前打出一拳,似乎是被打中了,那黑衣人后退了两步,
阿沉趁机向前刺出一剑,却被黑衣人以手中刀挡开,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连续对砍了几个回合,刀剑的碰撞在黑暗的巷子里不断散发出火星,
对战的过程中阿沉的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画面,相同的黑夜,不同的黑衣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同样的兵器碰撞,不同的是对方大多是在一合或者二合之后便死在了刀下,鲜血喷洒,持刀人不知疲倦的砍杀,像及了杀猪的屠户,劈开胸膛,斩断脖子,甚至截断了柱子,整个过程中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表演一样,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般,一连整套的剑法发挥的淋漓尽致,毫无停歇,直到直刺出一剑,接着便是喊声,叫声,惨叫声,以及墙塌的声音,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惊醒了阿沉,当他睁开模糊的双眼时看到的则是一面坍塌了的墙壁,以及居民院子里有几个平民正惊恐地看着他,借着院中那微弱的灯光他又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是那个黑衣人,而且看那样子他似乎受了伤,似乎同样是受了惊吓一样地盯着他,
阿沉看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有些发愣,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传来了叫喊声,似乎是有大队的人过来了,他们是来捉刺客的,
黑衣人艰难地直起了身,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着腹部,又看了阿沉一眼,纵身一跃跳入了另一处黑暗中消失了踪影,
当所有人都赶到时,小智最先冲上前来,惊讶地看着阿沉,
“袁沉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这时阿沉才看到小智的脚下正踩着那黑衣人的弯刃,不过已经断了,而那只短剑还握在他掌中,